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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述本无底本

时间:2022-03-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理查森这批学者则针锋相对,提出“非自然叙述”,认为后现代小说已经无法用“自然叙述学”来处理。申丹提出“双层叠合”论,认为底本本来就是读者构筑出来的,万一重构不再可能,此时底本与述本合一,述本的说法就是底本的情况,读者无须再追寻底本中另一种“真正发生的事情”。当述本过于混乱,理查森认为“述乱无底”,无法构筑底本,申丹认为“述乱即底”,此时述本的情节就是底本的情节,双层结构就消失了。
什么样的述本无底本_广义叙述学

20世纪八九十年代,对双层模式的挑战连续不断,例如辛西娅·切丝(Cynthia Chase)标题有趣的论文《论叙述模式:机械玩偶与爆炸机器》,作家、批评家布鲁克·罗丝(Christine Brooke-Rose)与叙述学家里蒙-凱南(Shlomith Remmon-Kenan)的争论等。本书篇幅有限,无法一一介绍。但有关底本/述本的争论至今仍在延续,本书跳到近年发生的一场争论,因为卷入了中国学者,讨论也比较切近本书要做的回答。

布莱恩·理查森(Brian Richardson)主要研究后现代先锋小说,他于2001年发表《小说中的“另叙述”:贝克特与其他作者小说中对故事的擦抹》一文[36],开始了他对叙述双层模式的一系列抨击。他的主要论点可以总结为一句话“述乱无底”:当述本“脱节”(out of joint)到一定程度,就无法找出底本。中国学者申丹对此持不同意见,申丹认为后现代小说有可能找不出底本,是因为述本中某些成分“同时发生在底本中”,[37]也就是说某些情况下“双层叠合”。双方争论的核心问题是:底本是非文本的,只能通过读者对述本情节“自然化”,即用二次叙述,从述本构筑出来,那么当述本过于复杂无法“自然化”时,底本在哪里?

理查森说的“另叙述”,是小说中一种特殊的叙述手法(本书第三部分第二章将详细讨论):先说了一个情节,然后说这个情节不算,另一个情节才对。这种情况主要出现于后现代先锋小说以及当代电影中。理查森举的例子是贝克特的《莫洛伊》,小说描写了一个牧场情景,然后突然说“或许我把不同的场合混到一起了”,前面说错了,小说中无此牧场。理查森提出的问题是:当某情节在述本里被取消了,那么在底本里是否存在过呢?

应当说,这是一个很尖锐的观察。此后理查森有一系列文章,认为后现代小说的其他手法也颠覆了分层模式。2002年他发表《超越底本与述本:后现代与非模仿小说中的叙述时间》。[38]此文引起了申丹的回应,《辩护与挑战:关于底本与述本关系的思考》。[39]此后理查森再予以回应,《叙述时间的一些反常》;[40]《叙述》刊物同期也刊登了申丹再次的反驳,《时间反常如何影响底本/述本区分》。[41]

争论双方就一个看起来是“形式技巧”问题如此反复讨论,在国际学术界也是少见的,但似乎谁也没有能说服谁。申丹的论点,最后比较系统地总结在她2009年的著作《叙述、文体与前文本》(尤其是第4章),以及2010年她与王丽亚合写的《西方叙述学:经典与后经典》(第1章与第11章,均出于申丹手笔)。

本书上一部分已经讨论过,所谓“自然叙述”,是德国学者弗鲁德尼克(Monika Fludenik)1996年出版的著作《建立一种“自然”叙述学》中提出的,该书认为叙述学应当以“自然的”口头讲故事为基本模式。理查森这批学者则针锋相对,提出“非自然叙述”,认为后现代小说已经无法用“自然叙述学”来处理。理查森则进一步发展其说,发表在2008—2009年在欧美召开的一系列主题为“不自然叙述学”(Unnatural Narratology)的讨论会上。2008年他与一批关心这个方向的学者联合发表了论文《不自然叙述,不自然叙述学:超越模仿模式》,此文专门探讨“多述”(paralesis)问题,即述本中关于某事“说的太多”,导致矛盾,接收者构筑底本成为不可能。[42]

理查森举出库佛的小说《保姆》(Babysitter)为例。小说中有14个并列的不同情节(保姆杀了孩子,保姆与主人通奸,保姆自杀等等)。这些情节在逻辑上不能共存,是比“另叙述”更极端的自我矛盾。理查森指出:“到头来,我们只能肯定,叙述者告诉我们的,与真正发生的事相去甚远。”[43]底本在此种“不自然叙述”中不再存在,因为底本是“真正的事情”,而《保姆》之类反复自我取消的述本,背后不可能有“真正的事件”。

申丹提出“双层叠合”论,认为底本本来就是读者构筑出来的,万一重构不再可能,此时底本与述本合一,述本的说法就是底本的情况,读者无须再追寻底本中另一种“真正发生的事情”。实际上“在现代派小说中,话语与故事的重合屡见不鲜”,例如卡夫卡《变形记》,人变成甲虫只是“话语层面上的变形、夸张和象征,实际上在生活中我们根本无法建构一个独立于话语,符合现实的故事”。因为此时底本与述本已经“合一”“构建了一个新的艺术上的‘现实’”。[44]

因此,两人的看法虽针锋相对,却都同意:底本是读者从述本构筑出来的“真正发生的事情”或“符合现实的事情”。当述本过于混乱,理查森认为“述乱无底”,无法构筑底本,申丹认为“述乱即底”,此时述本的情节就是底本的情节,双层结构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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