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农村的种植风俗

一　种植风俗

一个地区的种植风俗和习惯，要受自然环境和地理环境的影响，同时也受人文环境的影响，因此，研究一个地区的种植风俗，有利于研究一个地方的民风民情。这部分原计划要写邯郸的农作物、邯郸的农业工具，市志出版后，发现他们已写了这两部分，虽然简略，但为避免重复，我避开他们思路专从农业生产的习惯及农业种植的演变写起，这样既避免了重复，又补充了他们的不足。其他仍按原计划去写。

1．种植情况

邯郸的农作物，谷类主要有谷子、小麦、玉米、高粱。豆类主要有黑豆、黄豆、绿豆。菜主要是茄子、菜姜。瓜类主要有西瓜、甜瓜、菜瓜、黄瓜。经济作物主要有棉花、麻。

邯郸在解放前后的种植习惯是一年一熟，个别情况下一年两熟，只有小麦隔年收获，秋种夏收。收完小麦，一般把地翻起来，休闲一年，明年再种，农民把翻这样的地叫杀地，地翻起来不种叫白地，白地三年不种就叫荒地。如果收完小麦再种一季就是一年两熟，麦后所种的庄稼质量不如春季种的好，为了区别春种的庄稼和麦后种的庄稼，农民把春季种的庄稼叫春庄稼，麦后种的庄稼叫麦茬庄稼。种庄稼同一块地里忌多年种一种庄稼，今年种此，明年种彼，农民把这种种法叫换茬。换茬后庄稼长得格外好，农民说：“换茬如上肥。”解放前后，粮食作物以种谷子为主，因谷子产量较低，公社化以后，为了提高产量，解决吃饭问题，各级领导屡屡强调禁止种谷，有甚者谷子已长出很高，强令拔掉，改种其他，这样做常常是谷子拔了，改种的庄稼晚了，两不能收。邯郸有个风俗，妇女生小孩必喝米汤吃鸡蛋，再者邯郸人吃贯了小米，吃小米饭成了饮食中的一种嗜好。因此，尽管上级三令五申禁种谷子，生产队长还是要偷偷在背静的地方种上一块。就这样谷子在人们围剿中顽强生存下来了。近些年种植自由，谷子又迅速发展起来。在人们围剿谷子时，大力提倡种植的有红薯、高粱、玉米。那时，这几种农作物得到了充分发展。红薯原来细长皮红，产量较低，改良品种以后，粗大，皮色发淡，产量很高。因黑斑病严重，常大批坏掉。高粱原来杆高，籽粒松散，后改为多穗高粱，杆低粗壮，一支主穗，旁有分穗，籽粒密集，大而饱满。玉米原种“金皇后”，后改“白马牙”、“二马牙”，之后品种杂多，穗大粒饱。这几年农作物产量很高，有助于人们解决吃饭问题。

小麦在邯郸一带原来种植量很小，自从施用化肥以后，人们发现小麦是稳产高产作物，且无病虫害，因此种植量逐年增加，现在已大大超过谷子、玉米、高粱、红薯的面积，而成为农民种植的主要农作物。

邯郸过去就有果树，主要有桃、梨、杏、枣。桃个儿小，汁少，甜度低；梨主要有红梨、紫苏梨、魏县鸭梨；枣主要有灵枣、胖枣。近年来果树迅速发展，一是种植面扩大，过去只有少数人家种几棵果树，面积很小，现在几乎家家都种果树，面积很大。二是品种更新，现在桃树品种很多，如久宝、秋红、岗山白，个大，汁多，甜度高；梨有鸭梨、雪花梨等，过去没有苹果树，现在苹果种植量也很大，品种很多。如黄元帅、红元帅富士、湿杲等。过去人们很少吃水果，现在几乎天天吃水果。

2．种打瓜风俗

邯郸有一种瓜叫打瓜。此瓜跟西瓜差不多，但个儿比西瓜小，籽多，籽大，仁厚，瓜瓤发肉，不太好吃。此瓜熟后，地里干活的人、走路的人都可以吃，但吃后要把瓜籽放到瓜皮里面，打瓜无人看，这些举动都是吃瓜者自己完成。此风过去风行，现在已无。

3．牲口各犋风俗

合作化以前，农民都是单干，那时都是小家小户，一户一般只喂一头牲口，犁地耙地、打场拉车都需两头牲口，为解决牲口不足，农民们都自找对象，互相合作，把两家牲口放在一起合作干活，农村把两家牲口合在一起干活的形式叫各犋各犋的风俗在邯郸一带农村十分普遍。各犋以后，两家农活就得互相商量，谁先谁后，何时用牲口，待商定后再干。各犋风俗帮助农民解决了畜力不足的问题。

4．积肥风俗

农谚说：“一个驴粪蛋儿，一碗小米饭。”此谚是说粪肥对粮食产量的重要，因此，农民都很注意积肥。邯郸一带积肥办法有这几种：①圈肥：在牲口圈里撒上柴草树叶，经牲口盘踩沤制而成。②沤肥：掘一土坑，把柴草扔入其中，加水沤制。③拾粪：农闲时家家拾粪。早起天还不明，男人们纷纷起床，背了粪筐出去拾粪，冬天天冷，呼气成烟，眉须皆白，常常向外走四五里地方肯回来。④搂末子：邯郸人把秋天的衰草败叶叫“末子”，秋收一完，人们就要抽出时间去搂“末子”，把衰草败叶搂在一起，用大单子包了背回，一个冬天家家可积一大堆粪肥。

5．土地买卖风俗

在土地私有的时候，土地买卖是农村的大事。那时买地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卖地是一桩耻辱的事。因为置买土地房产是家庭兴旺发达的标志，卖土地房产是家庭败落的标志。所以在农村有钱者辄争买土地房产，无钱者非到不得已不会卖土地房产。

在邯郸一带，为了防止土地房产的外流，在房产土地买卖过程中，形成了这样一种习俗，一所房地产，同样的价钱，必须先让本家族买，本家族都表示不买了，才能卖给外家族。

家族对房地产买卖控制，国家为了控制本地税收，对土地房产买卖控制也非常严格，这些我们从清末所定的土地买卖制度中可以看出。为了准确反映土地买卖情况，我把清光绪年间邯郸土地房产买卖条例抄录如下：

（一）凡置买田房不赴官纳税，请粘契尾者，即行治罪，并追契价一半入官，田税照纳。凡民间买卖田房，自立契之日起，限十年内投税典契，十年限满，照例纳税，逾限不纳，发觉照律例责追。

（二）民间买卖田房必须用司印官纸写契，违者作为伪契，官不为据，此项官纸每册应交公费制钱一百文，向房牙买用，准该牙行仍按八成交官价制钱八十文。

（三）民间买卖田房契价务须从实填写，不准暗减，希图减税，有作伪者，一经查出，限价收买入官。倘以卖为典，查出即令更换卖契，仍将典价一半入官。

（四）民间买卖田房不用司印官纸写契，经人告发查实，即将私契涂销作废，仍令改写官纸，并照例追契价一半入官。

（五）民间买卖田房，其契价作为百分纳税三分三厘，譬如契价库平足银一百两，完税三分三厘，即库平足银三两三钱，如有以钱立契者，仍照例制钱库平足银一两完税三分三厘，税银按数交清，总以粘有布政司大印之契尾，用本管州县骑缝印为凭，此项契尾公费每张交库平足银三钱，否则，系经手人愚弄，应即向经手人追问控究。

（六）民间买卖田房，务须令牙纪于司用官纸内签名，牙纪行用契、中人代笔等费，准按契价百分中之五分，买者出三分，卖者出二分。系牙纪说成者，准牙纪分用二分五，中人代笔分用二分五。如系中人说成者，仅丈量立契，只准牙纪分用一分，如牙纪人多索，准民告发，查实严办。

（七）民间置买房地契，签牙纪蓄用戳记。准买卖两家亲友酌添数人，以免牙纪挟持而为日后证据。

那时不仅对买卖房地产有严格的规定，对牙纪也有严格的规定：

（一）官牙领出司印官契纸，遇民间买用，不准该牙纪勒掯不发。例外多勒掯者，审实照多收之数加百倍罚牙纪交出充公，免于治罪，仍于斥革，如罚款不清，暂行监离。

（二）如民间有人立私契，牙纪不即告官，并暗中使钱，一经发觉并照所用钱数目二十倍，照官牙第一条罚办。

（三）牙纪遇民间写契，暗减契价者，准禀者究办。如牙纪执同舞弊，一经查出，并照所减之契价照官牙第一条罚办。

（四）民间用司印官纸写契，责成牙纪将存根填好截下按月同纸价呈送本管州县分存。

（五）凡遇契价与存根不符及契纸已用而存根不交者，即系牙纪主使漏税，应将牙纪斥革，仍于监禁十年。

（六）如有人买卖田房仍用自买小契，牙纪邻里告发，罚款内提五成充赏。

（七）牙纪与卖主及邻里书人等，如有挟嫌诬告，及吏役因私舞弊、滋扰，一经查实，除照例督责外，并予永远监禁。

（八）房地牙有查劝不法者的责任。

房地牙，又名土木牙，五尺，现在叫房地产经纪人，他们的主要责任是做买卖双方的说合人。清朝末年，经纪人有很大的权力，他们掌握着官家房地契，买卖房屋土地必须经他们办理，他们常常从中勒索，因此，国家对他们规定了严格的制度，并印在每一张地契之上，便于百姓了解监督。

清朝的地契有两种，有小契大契之分，小契面小，不印官家关于土地房产买卖的规定。大契面大，印有官家关于土地房产买卖的规定。关于买卖双方的规定有九条，我只抄录前七条，关于牙纪的规定有八条，我大都按原文抄录了。

清朝的房地契不论大小都有两幅，前幅给本人收存，后幅作为存根。清朝明文规定：“投税时将价银用大字填写，钦印之处令业户看明，当面骑字截开，前幅给业户收执，后幅同季册送布政司查核。”

清朝的房地契有契和尾契，契在契的开头，尾契在契文最后。契文写法为：

清时，邯郸房屋土地买卖，丈量时，均由四邻参加。丈量完毕，有四邻、经纪、中人在买主家吃一顿饭，农村叫“坐和事”，坐和事完毕，买卖完成，双方再不能反悔。至此买卖结束。

民国时的土地买卖风俗，基本上沿用清时旧制，只是地契不再用大契，而改为小契，官契也不再让牙纪掌握，而是让乡间官吏掌握。

6．买卖牲口的风俗

邯郸一带的牲口来源有两种，一是自养，二是进口。自养即农家自己繁殖饲养小畜牲，待它们长大后再行出卖。进口不是指从外国买进，而是指从蒙古一带买来。过去邯郸一带的人常到蒙古一带贩买牲口，一般要经过张家口，从张家口出去叫出口，从张家口进来叫进口。在旧社会，从张家口一带贩卖牲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那时盗贼蜂起，强人出没，赶着牲口，长途跋涉，走回邯郸，是非常不易的。有许多人因此葬身草莽荒野之中，此事在邯郸一带几乎村村都有。

邯郸一带牲口买卖多在庙会或集市上进行。人们把庙会上买卖牲口的地方叫牲口市。买者来到牲口市，随意挑拣，发现自己喜欢的牲口，就找经纪人说合。经纪人听了买主的意见，就两边跑着说合。邯郸的风俗，经纪人两边说合，不能用嘴说价钱，那时，经纪人一般都穿长衫，他和买主卖主用手语在大衫下说话。手语规定是这样的：1、2、3、4、5用五个指头表示，5以上的是挠6，搦7，撇8，勾9，大拇指代表10、100、100等。如果不穿大衫，一般用一块毛巾盖住手说手语。

价钱说好以后，一是当面把款交清；二是交一部分，留一部分以后交；三是当时不交，以后交。交款都是通过经纪人进行的。

邯郸还有一个风俗，卖牲口不卖笼头，笼头一定要摘下拿回。

7．牲口训练风俗

邯郸训练牲口风俗：“答”表示向前走，“吁”表示停，“哨”表示后退。“喔”表示向右，“吁喝”表示向左。因为在邯郸一带训练牲口的口令统一，所以牲口一买来，马上就能使用，统一的训练口令省了大量训练牲口的时间，对畜力的共同利用很有好处。邯郸有句俗话：蒙古牛，不识号。这意思一是说，蒙古牛没有训练，根本不懂号；二是蒙古和邯郸训练牲口的口号不同，所以牲口尽管受过训练，也听不懂邯郸的口号，不能使用。邯郸人有此教训，很注意训练牲口用统一的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