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片同期录音的剪辑

第二节　同期录音的剪辑

所谓同期录音,指在拍摄画面的同时进行录音。它的优长之处在于,声音与画面上的形象能够紧密配合,情绪、气氛更具真实感,还可缩短影视片的制作周期,是一种较为先进的制作方法。但它对摄影(像)、录音器材的性能要求较高,又受到环境、条件的局限,操作起来有相当难度。同期录音这一方式方法,由于它的先进性,在影视片尤其是在电视拍摄录制过程中越来越普遍地被采用。影视纪录片、新闻片、科教片和电视的现场报道,大量采取同期录音,即使是电影故事片、电视剧,也有不少采取了同期录音。同期录音的内容主要是对白和音响两个部分。兹从剪辑的角度,就同期录音中的对白和音响处理,作简要的论述。

一、人物对白及对白场景镜头的分切

对白是影视片中直接的戏剧因素,它是剧中人物行为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是表达人物思想感情的重要手段,人物性格的塑造也要靠语言来完成。影视中的对白与舞台剧中的对白有较大的差异,不可等量齐观。舞台剧中由于受场景的限制,其内容大都要靠对白来表现,话剧尤其如此;而影视首先是视觉艺术,很多内容都可以不完全依靠对话,而通过视觉形象表现出来。自有声电影增加了对白以来,极大地丰富和加强了影片的感染力,所以对白在影视片中的作用还是非常重要的。影视中对白的多少,主要依据影视片的题材、内容、风格、样式而定;而影视中对白的高下优劣,则主要依据影视片的思想深度和是否表现出高度的个性化,即有无鲜明的人物个性特点来衡量。总之,要尽力避免无深度、无个性、冗长啰嗦的对话和废话,而力求精练、深刻、性格化、生活化的对白。

人物对白的场景,动作的分解与组合,要注意镜头的分切与组接的连续性,语言、动作的联系性及其合理的时空结构。

1.一般场景中的对白,若人物少,动作性不强,镜头的分切宜多不宜少,宜短不宜长(2～3人的对白场景)。

2.对白少的场景,若人物多,动作性较强,镜头的分切宜少不宜多,镜头应长短结合。

3.对白多的场景,人物较多,场面调度要活,人物的调度与镜头的调度要紧密地结合。可多采用运动性镜头,镜头的分切宜长不宜短。

影视语言的特点,是形象化和动作性。一部影视片的语言是否通顺,结构是否严谨,节奏是否鲜明,就在于镜头语言是否准确地叙述,生动地描写。镜头的人物语言、动作,时空变化和造型因素,必须在蒙太奇语言结构的基础上灵活多变。对景别的转换,角度的变化,方向的统一和光影色彩的处理,都要掌握语言动作、镜头动作和贯穿动作的连续性与联系性的有机统一,使动作在合理的时空中展现。同时,决不能忽视关系性镜头(包括人物关系、时空关系等)的作用。只有随时将关系性镜头与人物的语言、动作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才能使影视片的语言生动,动作准确,时空清楚,情绪连贯,从而体现镜头组接的连续性与联系性,符合生活的逻辑与艺术的真实。

二、人物对白与对白场景的剪辑

影视中人物对白的拍摄,往往采取两种方法进行。

一种方法是根据分镜头剧本的顺序、景别、方向、角度,按照已经分解好的人物动作、语言、情绪,进行连续性的一个个镜头拍摄。在两个镜头衔接之间,演员的表演不再重复戏剧动作,这是我国影视界当前普遍采用的方法。采用这种拍摄方法,演员表演的动作、对白、情绪等,如都能符合原镜头设计的要求和导演的创作意图,又无任何差距,那么,这种人物对白镜头的衔接和转换,就可以达到动作连续,情绪贯穿,语言节奏明快流畅,从而产生良好的艺术效果。采用不重复戏剧动作的拍摄方法,既节省胶片,又有利于剪辑工作。但是,演员的表演稍有差错,未能完成原镜头的设计要求,又没有充分体现导演的创作意图,就会直接破坏戏剧动作的完整性和镜头组接的连续性,因而也就会严重地影响剪辑的艺术效果和影视片的艺术质量。

另一种方法是按照分镜头剧本的顺序、景别、方向和角度,根据分解好的人物动作、语言、情绪等,在拍摄中,全部重复镜头衔接和转换之间的戏剧动作(即每个镜头开始时,演员都要重复上一个镜头结尾时的动作、语言和情绪等),使镜头的衔接和转换通顺流畅,情绪真实自然。只要演员的语言、动作和情绪能完成原戏剧动作设计的要求,就能使镜头组接通顺,声画有机结合;反之,则既不能增强艺术感染力,又破坏了戏剧动作的表现力,既影响艺术效果,同时又浪费了胶片。这种拍摄方法自然对剪辑工作颇为有利,但剪辑人员遇到这样的机会不多。

剪辑人物对白,要以人物对话内容上的呼应和人物言语情绪上的交流,作为镜头衔接转换的主要因素,去掌握镜头连接合理的时空关系,选准剪接点,切换镜头。

人物对白的剪辑,有两种表现方法,五种处理形式:

1.人物对话的平行剪辑,也叫同位法,亦称平剪。一般空间距离较大,人物对话交流语气平稳,情绪节奏缓慢的,适宜采用平剪。平行剪辑有以下三种形式(见图6-1):

图6-1

2.人物对话的交错剪辑,也叫串位法,亦称串剪。一般空间距离较小,人物对话情绪交流紧密,语言节奏较快的,适宜采用串剪。交错剪辑有两种形式(见图6-2):

图6-2

这两种方法、五种处理手段,可根据不同场景戏的规定情境和人物性格以及中心任务,采取适当的剪辑方法,处理人物对白的衔接。

一般说来,平行剪辑法稍显呆板些,交错剪辑法要活泼些。比如,有这样一场戏,它的规定情境是两个朋友吵架,人物又是比较暴躁的性格。拍摄时,处理人物的讲话就会激烈些,速度也会快些。当遇到这种情况,镜头衔接时,一种是接得很紧,即上一个镜头话刚完,急切到下一个镜头的对话,空间紧,空格(帧)少。另一种接法是稍松一点,使对话之间留有一定的空间、空格(帧)。不论紧和松的剪辑,都取决于语言内容和动作情绪。人物对白在两个镜头之间到底需要多少空格(帧)的空间距离,没有一定之规。剪辑工作者应根据人物语言动作的情绪和节奏,以及造型因素和人物动作的特点,确定留多少格(帧)数的空间距离。简言之,应按照人物对话情绪起伏高低和语气强弱快慢来决定两者对话之间应该留多少格(帧)的空间距离。

英美电影拍摄人物对话场景的戏,往往是在一个房间里或客厅里,人物坐着或站着,总是拍甲讲话时镜头带着乙,而拍乙讲话时镜头里带着甲,空间关系和人物关系明确。剪辑时他们的传统习惯,总是在前一个镜头中,人物动作未完时,就把后一个镜头中的声音捅到上一个镜头的人物动作中去,或者将上一个镜头里的声音拖到下一个镜头的人物动作中来。这种人物对话的剪辑处理,正是这里所说的交错剪辑法(串剪)。它的银幕效果,使人物对话生动、活泼、明快、流畅。英美的电影中,人物对话较少采用不捅声、不拖声的声画合一的平行剪辑。不过,平行剪辑,虽然人物对话衔接比较呆板,但它显得严肃、庄重而又平稳。有时一些对白场景的戏,必须采用平行剪辑的方法和手段来衔接人物的对话。如美国影片《谁来赴晚宴》,本是话剧改编成为电影,全片以人物的对白贯穿始终。所以,这部影片镜头的拍摄,镜头的分切,镜头的剪辑等,都是严格遵循传统方法,运用连续的蒙太奇基本规律处理的。整部影片的电影语言简洁、通顺、流畅,人物的对话生动、活泼、节奏鲜明,值得导演、摄影、剪辑借鉴。

电影故事片、电视剧及戏曲片中的人物语言道白,是表现故事情节,反映主题思想,刻画人物性格和思想感情的重要因素,同时也是镜头衔接、转换的主要手段。当处理人物对话时,首先要考虑的是该场戏的“规定情境”和人物性格、人物关系与人物语言动作,按照素材的实际情况,掌握人物语言的节奏和情绪的交流,紧密地结合平行和交错的剪辑方法,处理人物对白的衔接。对于戏曲片人物道白的衔接,还要结合锣鼓点来处理。比如,争吵的戏和恋爱的戏,是截然不同的“规定情境”。人物在这种特定的情境中,就会产生不同的情绪和语言节奏。一般来说,争吵的戏气氛紧张,人物对话的语气较重、较快;而恋爱的戏,比较抒情,人物对话的语气较为轻缓。人物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境中,对话的语气、语调、情绪有极为明显的区别,前者的戏快而紧张,后者的戏慢而抒情。不论是气氛紧张、语气节奏快的,还是抒情、优雅、语言节奏慢的戏,都要按照素材内容、语言动作、人物情绪、语言节奏等,采取不同的剪辑方法处理。一般而言,争吵的戏(语言节奏快的)运用交错的剪辑方法;而恋爱的戏(语言节奏慢的)运用平行的剪辑方法。但这也不是绝对的,要根据各场戏中情节发展和语言动作的变化而定。有时在同一场戏中,采取平行、交错的两种方法和五种处理方式混合运用。能否完成“规定情境”中的“中心任务”和突出人物性格的要求,取决于是否严格遵循人物语言动作的剪辑方法。概括地讲,人物对白的剪辑,要掌握以下三个要点:

1.要严格按照不同场景中的“规定情境”和人物性格、人物情绪,结合人物语言动作的特点,采取不同的剪辑方法处理。

2.要掌握不同场景中“人物语言动作”的节奏,包括对话速度的快慢,对话气氛的强弱和起伏,结合人物在特定环境中的语言内容,采取不同的剪辑方法处理。

3.要根据镜头造型特点,注意画面构图、方向、角度、景别远近和光影色彩等要素,同时,还要注意时间和空间的变化关系,结合语言动作和人物性格、气氛节奏,采取不同的剪辑方法。

把握住这三个要点,运用好两种剪辑方法和五种处理方式,就能正确处理人物对白的剪辑,达到利用对白连接镜头、转换场景的目的。试以影片《黑三角》中一段戏的对白剪辑加以说明。

影片《黑三角》中,公安科长石岩去刘书记和杨大妈家谈于秋兰之事,从刘书记谈话到文化宫走廊上的于秋兰等镜头的衔接与场景转换,都是以语言动作(对话)的内在联系衔接的。例如:

(1)从刘书记家到文化宫走廊。

①(近景)石岩说:“请你在她一切可能在的地方注意一个记号,三个连在一起的‘黑三角’”。

②(近—特)刘书记困惑地自言自语地重复着:“‘黑三角’,于秋兰。”

③(特—中)文化宫走廊上于秋兰转过头来“啊”地应了一声。

(2)从于黄氏家到杨大妈家(于秋兰在家看布),再到刘书记家。

①(近景)于黄氏看了看于秋兰,“疼爱”地笑了笑。

②(特—中)杨大妈边缠线边对石岩说:“她那个妈呀!嘴上甜着呢。大妹子长,大妹子短的,可让人听着不顺耳啊。”

③(近—中)刘书记对石岩说:“还为这事骂过她,骂她穷种。我养你这么大是叫你给我摇尾巴的……”

(3)公安局讨论会。

①(全景)公安局办公室内,石岩说:“于秋兰疑点基本上清楚了,现在需要核实她身上最后一个问题。”

②(近—中近)刘书记说:“太好了,这可太好了!我马上去把她找来。”

这三个例子,都是以对白衔接镜头转换场景,又是以语言动作的内在联系,结合画面对列的作用,有机地剪辑起来,使得镜头的连接与场景的转换通顺流畅,还省略了附加技巧。

三、注意对白场景中音响的处理

同期录音的故事片、科教片、纪录片、电视剧和电视专题片,在人物对话或演讲的场景中,除语言外,一般都还有表情动作及其相关联的音响,如起坐、走动、欢呼、鼓掌,等等。因此,同期录音的场景,人物对话与音响是同时存在的。对白场景中的音响剪辑,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必须予以妥善、贴切、巧妙地处理。

同期录音中,人物对话或演讲的表情动作通常包括起坐,走路,开关门窗,喝茶倒水,打火吸烟,穿衣戴帽,接拨电话,演讲时听众的欢笑、鼓掌、起哄,等等。这些表情动作的音响,都是与人物的对白同期录制在一条声带片上的。加之音响又是在表演现场实录的,因此,它与表情动作可以说是“难舍难分”,“丝丝入扣”。同期录制音响大大加强了影视艺术的真实感,但同时却增加了音响剪辑的复杂性。如何处理音响效果与画面内容的有机联系,就成为同期录音对白场景中音响剪辑的主要任务。

从实践经验来看,同期录音对白场景中的音响剪辑,首要一点是,不要轻易地将某一个“音响”剪掉。因为,同期录音的“音响”都是人物表情动作的现场效果,非常生动、准确、自然。如果确实需要剪掉某些“音响”时,一定要十分慎重,再三斟酌。否则,人物对白场景的真实感就会被削弱或破坏。

其次,同期录音对白与画面组接好后,音响效果的剪辑,可以采取将上一个镜头画尾的声音全部拖下,或者将下一个镜头画前的声音全部捅上的办法处理(即交错的剪接)。这里的关键是要依据人物的表情动作和时空关系的特定内容进行剪辑。一般来说,人物对话或演讲时,导演不会只用固定的时空(方位、景别)来拍摄。但是时空(方位、景别)变换了,音响并不一定变化。这就可能需要剪辑采用拖下或捅上的办法来加以调整。比如,人物说话过程中喝水,水快喝完时,声音由大变小,但是镜头却是喝水人的一个中景换成特写。为了表现这个喝水特写的音响,就不能用变小的声音。正确的处理是将中景画面里的较大音响声拖到与特写画面里的较大音响声的首尾起伏处相接,使其音响声符合方位景别的变换和时空的连贯。

再次,如果音响效果不符合画面内人物的表情动作和环境气氛的要求,可以用挖剪或拼剪的方法进行剪辑,以解决规定情境中人物情绪、动作的真实性问题。比如,人物演讲时听众鼓掌的镜头画面,根据戏的要求,需要剪短。剪短以后掌声的音响也需要相应地缩短,但又不能简单地“掐头去尾”,因为“掐头去尾”就会产生骤然而起或戛然而止的不真实的生硬感。如果采取适当的挖剪,掌声的起止不仅完整地保留下来,而且中间过程也就巧妙地缩短了。再者,如果根据戏的要求,画面不是缩短而是延长了,比如在人物演讲过程中增加了一些听众的反应镜头,音响则显得不够用。这就需要采用拼剪的方法,先将原有的音响转录一条,然后,按照对应的原则,把相同的音响一一拼剪起来,使音响达到需要的长度。

音响的挖剪和拼剪,不是相互排斥的,在实际剪片过程中,有时同一个音响的剪辑中同时使用这两种技法。它们互为补充,相得益彰。

有时多种音响混在一起,如果采用音响捅上或拖下,音响的拼剪或挖剪,这几种办法都不能完满地达到预期的效果时,则可以将音响声带做成A、B条,通过混合录音加以调整,以求得最佳的音响效果。

最后,有时上下两个镜头的音响效果,不论剪哪一个镜头的头尾都接不上(即平行剪接),这时,就必须准确地找出音响的剪接点,按照音响声强接强、弱接弱、强接弱、弱接强等基本规则衔接,以达到音响到位、准确同时又与人物动作和环境气氛相吻合的效果,从而为剧情内容服务。

需要特别补充说明的是,同期录音的场景中,实际上,人物对白与音响是同时录在一条胶片(或磁带)上的,而各种声音又是互相紧密联系着的。因此在剪辑过程中,要特别注意不要互相损伤,即在剪音响时,应注意不要把邻近的对白的首尾声剪掉;在剪对白时,应注意不要把相接的音响的首尾声剪掉,以便保持对白场景中人物对话和动作音响各自的完整性。此外,在对白场景中,有时还要处理好自然音响(如风声、雨声、雷声、水声之类)与人物对话的关系。不能让自然音响干扰、湮没了人物对话,要让自然音响对人物对话发挥陪衬、烘托、渲染的作用。自然音响在人物对白场景中的剪辑方法与动作音响的处理大致相同。

对白、音响(还有音乐)都是视听语言中重要的构成部分。影视创作者要充分予以重视,最大限度地发挥它们的作用和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