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主义与现代艺术的区别

在创意艺术中，对旧传统的革命呈现出一片新天地。自文艺复兴以来，视觉艺术一直遵循着固定的表现形式和空间透视法。但 20 世纪的很多艺术以非客观自许，拒绝模仿或复制自然，也拒绝现实主义地或照相般忠实地再现对象。艺术革命起始于 1914 年前的法国，在战争年代和 1945 年以后加速发展，似乎反映了当时的政治动荡和对理性主义、乐观主义的幻灭，还反映了弗洛伊德和心理学其他学派的影响，反映了对无意识和非理性的强调，以及新物理学的相对论和关于事件、空间、时间的不确定性。

用新方法看世界当代艺术家继续 1914 年前在色彩、形状、材料运用方面的实验，但走得更远，以全新的方法观察周围的世界。20 世纪后期越来越多的抽象派艺术实验追随较早的艺术家，例如毕加索——他的立体派绘画让物体或人体全面扭曲和变形。把玛塔·艾科伦③的《夜的入侵》跟毕加索的《亚威农少女》做比较就可以看出这一点。一些艺术家用几何图形来表现自己的想法。其他的人也将真实抛在脑后，只想表达自己无意识的恐惧或渴望。作品引人入胜但也常常引起困惑，如杰克逊·波拉克④的《淡紫色的雾，1950 年作品第一号》。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美国取代了欧洲在视觉艺术上的领先地位，并发展出抽象艺术的新形式。

当代艺术导致新颖的、震撼人心的形状和色彩表达，但自觉的主观主义进一步扩大了艺术家和公众之间的距离。艺术家、画家、雕塑家（以及诗人、音乐家、剧作家、小说家，他们也拒绝旧习惯）都在传达他们对世界的想象，而非容易被理解的客观真实。最大的变革或许是先锋派逐渐为困惑于许多当代艺术形式的公众所接受，视为标准的、正常的艺术，尽管先锋派有时背离标准。民主社会理解艺术实验和创新的需要，极权社会如纳粹德国和苏联则视之为退化或者社会危险品而予以反对或禁止。当然，写真派艺术在任何地方也从未完全消失，许多艺术家重新肯定它，为当代艺术的多样化做出了贡献。

文学中的主观主义与无意识对主观主义和无意识的关注在文学中也有反映。通过意识流和记忆涌现，重构失去的时间和展现个人内心的体验，这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和战后不久马塞尔·普鲁斯特⑤与詹姆斯·乔伊斯⑥的著作中已经展现，对于 1945 年以后的新一代小说家和剧作家仍然很重要。不仅作家，电影摄影师也尝试以令人迷惑不解的方式探求无意识。所有这些文化实验都迥异于媒体制造的大众娱乐，尤其是电影，以及电视“肥皂剧”和“情景喜剧”提供的日常文化消费。

夜的入侵

作者：罗伯特·塞巴斯蒂安·玛塔·艾科伦（智利人，曾居法国、美国、意大利，1911—2002 年）

这幅作品是现代抽象艺术取向的一个样本，它也显示了欧洲超现实主义的影响。这位智利艺术家 20 世纪 30 年代在欧洲工作、后来主要居住于意大利。本画作于 1941 年的纽约，它使人想起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和战后创新派艺术家常常表达的恐惧和混乱感。画里的人物无法辨认，但艺术家运用排列、色彩、形状传达一个堕入黑暗的世界的混乱和无序。玛塔的艺术抽象如同他在三个大陆的漂泊生活，代表了许多 20 世纪艺术家作品及其个人经验的巡回流动趋势。［San Francisco Museum of Modern Art, Bequest of Jacqueline Marie Onslow-Ford（82.50）. Photography by Ben Blackwell］

后现代主义在建筑学、文学和其他艺术形式中，20 世纪 70 年代早期某个时候出现了后现代主义现象。后现代主义者在所有领域都借用传统，混合新旧与雅俗，以适宜自己的品味。跟 19 世纪后期以来的现代主义者不同，后现代主义者不排斥当代文化的商业化和物质化，但以新方式，常常是幽默的方式，来接纳和表现。美国建筑师罗伯特·文丘里跟他的合作者写了一本书，名为《学习拉斯维加斯》（1972 年）。作曲家将街头噪音（以及静音状态）植入音乐。如同在停车场、商场、电视广告等商业化世界里的循环播放那样的重复，被采用为艺术技巧。艺术家安迪·沃霍尔画了一系列可口可乐瓶子和影星玛丽莲·梦露。后现代小说混合了真实与幻想。2005 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哈罗德·品特⑦的一部剧作，以及塞缪尔·贝克特⑧、尤金·艾奥尼斯克⑨都向传统的剧场惯例提出挑战。的确，品特的剧作如《返乡》、贝克特的剧本如《等待戈多》跟后现代主义艺术作品一样不可理解，而跟莎士比亚、莫里哀、易卜生或萧伯纳的戏剧完全不一样。后现代派还拒绝关于结构的传统观念，认为文学或者艺术都不需要开头、中间部分和结尾。后现代主义既是现代主义对传统主义造反的一个阶段，也是这一造反的碎片式结局，不过带有新的气息。现代主义在哪里特别寻求传达艺术家的独特感受，后现代主义者就在哪里坚持认为，作者所表达的一定是他所属文化的语言和价值，而非与众不同的个体意识。作者的生活和个人经历现在被认为对文学研究并不重要，因此，“作者已死”有可能被隐喻式地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