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伊战争爆发后，伊朗有了一个新的宗教领袖

伊朗并没有掩饰在穆斯林世界确立它的领导地位，并为其他国家树立其什叶派神权政治模式的想法。1980 年，当它西部的阿拉伯邻国伊拉克对伊朗领土发动攻击时，两伊战争爆发了。伊拉克富有石油，在以萨达姆·侯赛因为首的世俗军政权领导下，是一个具有攻击性的民族主义的阿拉伯国家。萨达姆·侯赛因是伊拉克的独裁者，其政党是阿拉伯复兴党，致力于阿拉伯的复兴事业。阿拉伯复兴运动有一强大的分支统治着叙利亚。但对侯赛因来说，意识形态不如在国内独裁、在国外用军事力量达到目的那么重要。

长期摩擦的边界争端阿亚图拉·霍梅尼公开谴责伊拉克迫害其什叶派团体和抛弃伊斯兰教原则。什叶派穆斯林占伊拉克人口的大部分，但逊尼派少数掌握着绝对权力。在伊拉克萨达姆政权统治下，什叶派和数量可观的库尔德集团遭到残酷的虐待和血腥的镇压。战争的导火线是长期摩擦的边界争端，它涉及一条水路，是伊拉克通向波斯湾的重要出口。虽然这条水路由一个国际委员会裁定给了伊拉克，但它却落入了伊朗的控制。伊拉克利用伊朗革命造成的混乱趁机进行了一次赌博式的快速胜利，1980 年轰炸伊朗油田、侵入伊朗并占领了有争议的领土。伊朗从遭到首次入侵中恢复过来后，1982 年驱逐了占领其边境的伊拉克军队，深入推进到伊拉克，试图推翻侯赛因及其政权。当伊拉克加强其防卫时，伊朗派出新招募的士兵对伊拉克形成不断攻击的波浪，使人回想起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战事。自两伊战争爆发后，有个罕见的例子之一是双方都在战场上使用了毒气。伊拉克也用它来对付库尔德少数民族，指控后者与伊朗协同作战。

随着战争的拖延，它波及了一个更大的国际范围。在波斯湾的地面战场变成了一场坦克战。由于依赖与西方的贸易，以及对伊朗什叶派原教旨主义没有好感，沙特阿拉伯、科威特和其他阿拉伯海湾国家卷入了这场战争。为防止运输武器，伊朗和伊拉克都袭击在波斯湾的中立船只。当这些攻击威胁到石油运输时，美国得到英国和法国支持，加强了在波斯湾地区的驻军。西方海军保持了石油运输的畅通，强化了在波斯湾保持西方影响力这一延续至今的战略目标。

伊朗革命掀起了一股好战的、反西方示威游行的浪潮。这些伊朗妇女，穿戴着黑色的长披巾以拥护其强烈的伊斯兰教价值观，显示了她们靠使用强大的和现代化的武器坚定支持伊斯兰教传统和新的政治秩序。（Christine Spengler/Sygma/Corbis）

停火伊朗的反攻到 1987 年失败了。1988 年 8 月伊朗接受停火。八年战争使双方牺牲了成千上万的生命。伊朗经济陷入混乱、兵力枯竭。阿亚图拉呼吁的圣战已被其他穆斯林国家忽视，而且与波斯湾的阿拉伯国家关系恶化。但他在伊朗仍然得到支持，并继续在伊斯兰世界寻求其权威。他呼吁伊斯兰教信徒杀害小说家拉什迪震惊了国际社会，后者据称在他的一部小说中亵渎了穆罕默德。1989 年，霍梅尼去世后，伊斯兰政府内出现了温和与务实的因素，主张经济重建和恢复与外部世界的国家关系。1992 年，新总统以温和的经济和外交政策赢得了议会的多数。拉夫桑贾尼总统虽然能够抑制这种过度激进的革命，但伊朗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宗教领袖阿亚图拉哈梅内伊，他保留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变化中的伊朗在 20 世纪 90 年代，伊朗成了充满矛盾和悖论的地区。双重权力结构的存在使伊朗不再像革命的十年那样是完全封闭的社会或神权政治。中产阶级是经济生活的积极因素。那里出现了对神权的直率的批评。1997 年，当宗教权力机构允许选民自由选举总统候选人时，70% 的选民（选举年龄是 15 岁）选择了一位更具改革头脑的总统哈塔米。哈塔米本人是宗教人士，是宗教领导人的后代，但他见多识广，对西方政治哲学有过研究和著述。哈塔米承诺进行政治和经济改革、建立公民社会、依法治国、创造一个包括新闻自由在内的更加自由的政治空间。虽然他必须在经过革命建立起来的宗教体制内工作，但他和他的同伴们相信，伊斯兰教和民主并不是水火不相容的。伊朗的宗教权力机构控制着军队、警察、法庭和许多媒体，甚至对政府的候选人资格拥有否决权。当总统呼吁与外部世界对话时，宗教领导人则保持对西方、美国和以色列的谴责。所以，总统只能谨慎地推进改革和发表公开讲话。

新一代与此同时，新一代自由观念的神职人员放松了他们的束缚。严格的着装和行为准则放宽了。全球化起到了它的作用。西方的消费品成了人们的需求，饮酒变得普遍了，现在可以听到来自外部世界的音乐了。尽管妇女们在公共场合仍需围着头巾和斗篷，但在私人社交圈，她们可以穿自己想穿的衣服。哈塔米总统和他的改革计划得到了广泛的支持，2001 年他轻松地赢得了第二任期的选举。许多伊朗人，特别是年轻人认识到没有改革，国家只能面临经济停滞和政治孤立；而且对自己所受的社会和道德的束缚感到不满。伊朗的神学家们自认为伊斯兰教信徒的私人生活不应该受制于外部的压力。

虽然对伊斯兰教更加自由解释的支持在不断上升，但伊朗的保守派神职人员仍在国内保有势力强大的信徒，而且行使着重要的政治权力，包括控制选举中的候选人。许多人想重新实施十年革命时期的伊斯兰教正统。哈塔米总统似乎越来越无能为力了。当他谴责美国在伊拉克的干预时，他在伊朗表达了一种超越所有意识形态的情感。2005 年的伊朗总统选举，虽然选举结果有点出乎意料，但它并没有为选民提供更广泛的选择。较温和的候选人败给了保守的、年轻的德黑兰市长艾哈迈迪—内贾德。后者因民粹主义经济计划赢得支持，也因其严格遵循保守的神权主义价值观和保持对 1979 年伊斯兰革命的信念而当选。2003 年，美国领导的部队入侵伊拉克后，民众对保守派的支持似乎进一步增强。具有讽刺意义的是，美国在伊拉克战争的同时，完成了伊朗长期寻求的两个国际目标——推翻萨达姆·侯赛因和确立伊拉克什叶派多数的政治优势。

20 世纪 90 年代，伊朗人在很大程度上羡慕外部世界的经济增长和繁荣，越来越多地要求放松政治秩序。教育在 1979 年以前只有城市的富人才可能获得，现在得到了普及，而且包括给妇女的广泛的教育机会。在 20 世纪 90 年代，青年女子进入大学并接受现代技术培训的人数是原来的三倍。有政府的鼓励，伊朗人口从 1976 年的 3,400 万，增加到 2005 年的 6,800 万以上。

传统与现代伊朗革命提出的较大问题是，在伊斯兰革命十年中硬性强迫的传统的伊斯兰教价值观，是否能够包容现代化、民主和多元社会。伊朗革命动摇了整个伊斯兰世界，但如果伊朗继续追随一个较为温和的路线，它或许也会激起其他穆斯林国家的伊斯兰极端主义。但新总统将时钟回拨，加强了神权对伊朗社会的控制。他极力主张伊朗拥有核武器的权利，并谴责美国人带头反对伊朗拥有这些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