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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丰和自然界的多样性

时间:2022-05-12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布丰和自然界的多样性在那些对林奈及其新命名系统抱怀疑态度的人中间,最严厉和最有影响的是布丰伯爵。林奈的对手称其乏味、严格、自以为是,而布丰的对手则称其为执绔子弟、花花公子。布丰决心向世人呈献他自己的综合性的宇宙观,对于一个从前的花花公子来说,这不啻为是一种雄心勃勃的计划。布丰说,自然是由单个有机体组成的,这些有机体相互之间呈现微小而连续的渐变。

布丰和自然界的多样性

在那些对林奈及其新命名系统抱怀疑态度的人中间,最严厉和最有影响的是布丰伯爵。布丰和林奈同一年出生,布丰出生于法国,他在许多方面与林奈正好相反。林奈出身贫寒,大半生得为钱而奋斗;布丰却拥有富裕并受过良好教育的双亲。林奈对宗教虔诚(他的批评者常常说他写得就像他亲历创世现场一样),而布丰则是一位怀疑论者。林奈工作严谨,富有条理;而布丰却以直觉和思辨为主。林奈的对手称其乏味、严格、自以为是,而布丰的对手则称其为执绔子弟、花花公子。

然而,除了社会地位和个人性格,两人还有更根本的差别。对于林奈来说,世界是上帝壮丽和完美的作品。在这一完美的作品中,他自己只是扮演了“谦恭的”角色。但林奈相信,他的所做要比“谦恭”更多些,因为他在完成亚当未竟的事业——通过辨认和命名,有助于我们理解上帝所创造的宇宙的奇妙、秩序和目的。

布丰的世界则不受神意所控制,它仅受“定律要素和力的相互结合”所控制,是牛顿式的世界,按照自然定律行事,有自己的目的,而不是按照神的目的或计划。在牛顿看来,这是一个运动和连续的世界。

布丰在蒂简附近他自己的蒙特巴庄园里,用了好几个夏天研究自然和读书、写作。

和他的同代人伏尔泰一样,布丰在英国度过了一段时期,之所以离开法国,是因为年轻气盛,参加决斗而被放逐。也像伏尔泰那样,他立即被牛顿学说那严谨的逻辑和巨大的成功所吸引。为了更好地掌握英文,他把牛顿的一本微积分著作翻译成了法文,并且还熟读英文书籍,首先是物理学方面的,这是他早期的兴趣,后来转向植物学书籍。当他返回法国时,他不仅大致掌握了牛顿力学的概念和典范,而且还大致领略了英语的习惯用法和风格。

布丰决心向世人呈献他自己的综合性的宇宙观,对于一个从前的花花公子来说,这不啻为是一种雄心勃勃的计划。幸运的是,他的工作在1739年得到了法国科学院的承认,他被选为预备院士,32岁那年被任命为皇家植物园(Jardin du Roi)主任。在这个岗位上他能够采集大量标本,并使这座植物园成为一流的研究中心。

自然历史的百科全书

皇家植物园为布丰提供了一个充分发挥才干的舞台,他不仅才华横溢、文笔生辉,而且还有足够的自知之明,懂得自己还需要更多的训练。他在巴黎过冬,不过夏天总在蒂简附近他自己的庄园蒙特巴度过,在那里他为自己制定了一个斯巴达式的作息时间,每天早上6时起床。因为知道自己有赖床习惯,他就另付小费,要贴身男仆按时叫他起床,每天的工作仅仅中断两次:整理头发,搽粉。这个习惯坚持了50年。杰弗逊在当美国驻法大使时,曾经被邀请到蒙特巴庄园吃饭,他回忆说 :

“这正是布丰的习惯,除 了 吃饭时间,他都在工作,并且决不会客,无论客人以什么理由。但是,他家的大门总是敞开,包括花园。有一个仆人非常周到地引导参观,并且邀请所有的生人和朋友留下来吃饭。我们看见布丰在园子里,但是会尽量避开他。不过当我们在一起吃饭时,这时的他,就像平时那样,是一位非常健谈的人。”

布丰于1745年开始写他的百科全书式的《自然史》 ( Histoire naturelle)。最早的三卷在1749年出版,立即获得了巨大成功。尽管他原先计划只用几年时间出上个若干卷,但事实上这个工程却花费了他大半生的时间,最后在他生前有36卷问世(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另有 8卷在他死后出版。

尽管布丰在写作时间上有着严格的规定,但是他并不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科学家。尽管他倾心于牛顿革命,但在实际研究中,他并不遵守脚踏实地的观察、实验和数学分析这一套科学工作的基本准则。布丰试图建立一套宇宙的总体图景,在此过程中,他要利用牛顿力学的概念和新机械观,来考察宇宙的每一个细节,并对它的组成及其由来提出思辨性的看法。

尽管巨著本身具有现代性,但这一令人兴奋的努力却在许多方面把当代读者引向古人,布丰指出,古人都是“……伟大的人物,并不局限于单一领域的研究。他们有崇高的胸怀、宽广而深厚的知识以及广阔的视野”。仿佛是对批评有先见之明——并且也许是暗指观察细致的林奈,他继续说道:“……乍看上去,它们给人的印象似乎是缺乏细节描述,但只要在阅读时稍加思考就不难明白,微不足道的细节并不值得付出更多的关注,正如我们最近已经给予它们的关注那样。”

不用说,从布丰长达40多卷和近50年的思考和写作中,今天的读者可以找到许多缺陷、矛盾、错误和马虎的地方。但重要的是,要意识到《自然史》在当时所具有的震撼力和巨大影响。它们激励了其他受过更严谨训练的思想家,去抓住布丰思想中富有挑战性和思辨的内容,从而集中对它们进行更为细致深入的研究。

在第一卷中,布丰开门见山地说明他与林奈系统的不同,嘲笑林奈的系统是枯燥无味的分类,总的说来是“人为”体系。他认为:“错误在于没有认识到,自然过程总是一步一步发生的……从最完善的生物到最不定型的物质,其间几乎总是存在不可察觉的界限……将会发现存在大量中间物种和对象,它们居于两个等级之间。不可能将这类对象固定于一个位置,要把它们放入一个普遍系统,必然是徒劳的努力。”

布丰在负责皇家植物园期间,大大扩展了园里对稀有和异常植物标本的收藏,使这个地方成了对外国显要人物和其他访问者很有吸引力的场所。

那么,布丰提出的是什么呢?说起来还真不好把握,因为他的思想总带有思辨成分,又在不断变化,并且分布在许多年的工作和许多著作中。他的出发点是这一信念:所有分类系统都只不过是人类使用起来方便的产物,至于自然界本身并不是按纲、目、属和物种这样间断的分类单位而组成。无论这种分类体系对自然界的研究者是多么有用(或者有害),它们只不过是人为和任意的排列。布丰说,自然是由单个有机体组成的,这些有机体相互之间呈现微小而连续的渐变。然而,随着岁月转移,他的分类思想显然在改变。1749年,在他最早的作品中,他强烈地怀疑,对于丰富多彩的生物世界,任何分类系统都是可能的。但到1755年,他承认存在相关物种。不过他说,物种是“自然界中唯一客观和基本的实体”。所有其他的分类仍然是人为和误导的。

如果布丰就停留在这一步,那么今天我们所知的布丰也许只是18世纪科学史中的一个平凡而又有趣的注脚而已。但是,不像其他博物学家,他蔑视这类读物,其中“充满大量干巴巴的术语”和“乏味做作的手法”。布丰的雄心在于编织出一张更宽广的网,以生动形象的手法来再现一个完整的自然界,提供一部有关地球的面面俱到的历史,作为生命体的家园,地球就是一部运动中的巨大机器。事实上,运动正是其中的关键。因为布丰一开始就相信,生命本身也许就是这一巨大运动中的一部分,亦即,就像作为生命家园的地球及宇宙一样,生命,也不是静止的而是处于演化之中的。

内在模式

正如本编第三章所述,针对地球历史的漫长性,布丰已有相当令人诧异的见解,尽管他竭力避免跟教会当局引发冲突,因为教会反对这一说法,即地球可能比《圣经》所说的6 000年更为古老。

然而,生命是布丰最感兴趣的对象,一旦他着手描述地球历史,就开始针对地球上生命形式的演变提出重要而又有趣的见解。尽管这些见解散见于许多著作和多年来的工作中,其中不乏离奇性,有时还相互矛盾,但这些想法的本质却暗示了一场重大智力转移的开始,它超越了静态的生命观,冲破了存在巨链带来的思路上的束缚,并且为19世纪达尔文的伟大工作铺垫了基础。

布丰开始思考生命及其演变时,心中有一个强烈的信念:生命,也像宇宙一样,只有用严格的机械论,也就是说,用牛顿学说的术语,才能作出解释和得到理解。布丰寻求的是物理解释和因果关系。牛顿以他对引力的工作,已经证明这类物理关系并不总是一目了然。物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并不一定要相互接触。它们甚至不一定要靠得很近:想想太阳和月亮对地球的影响。布丰相信,在生命科学中,可以作出同样的假定。

当思路不畅时,布丰偶尔也会即兴发挥。他从胚胎这一长期存在的问题着手(胚胎问题将在本编第八章讨论,涉及生物繁殖,或者18世纪所谓的生殖问题)。布丰采纳某些人主张的理论,认为胚胎是在子宫里由雄性和雌性精液混合形成的(尽管今天听起来有点奇怪,当时雌性精液却是常用之词)。受时代局限,他作了这样的推理:精液是由“有机粒子”构成的,它们可能来自食物,也可能来自大气,因为那里充满了微小的生命粒子。他解释说,一旦这些粒子进入精液,随后它们就会自行组成胚胎的复杂结构。然而,这些粒子怎么“知道”组成某一特定物种,而不是另一种呢?

在这里,布丰试图围绕一个旧观念来做新文章,这一旧观念就是柏拉图的永恒“本质”,但不太成功。这就是说,理想形式存在于时间和空间之外,与特定的表现无关。布丰认为,每一物种都对应一个“内在模式”,它通过某种方式指导粒子进入它们恰当的位置。(这个“内在模式”是什么?它是怎么来的?实际上又是怎样操纵粒子到位的?布丰从未给出令人满意的解释。)作为这一内在模式的产物,物种是“固定的”。每个物种都是特定模式的确定和特殊产物,内在模式从最初起就存在于宇宙之中。模式决定一种生物体的全部细节,使无序的有机粒子形成具有特殊性状的动物或植物。布丰甚至想到,这些事先存在的模式会在其他行星上产生同样的物种,与地球上的物种完全相同,如果恰当的温度和其他环境要求都得到满足的话(这在当时可是一种激进思想)。在他的“内在模式”假说中,布丰还是与那些更激进的唯物主义者有所不同,他们认为,所有生命的起源都是自然发生的结果——是随机的,完全由环境决定。

但是,尽管布丰坚持永恒观念,但他也意识到,物种看来是会变的。在他的观察过程中,他注意到,例如,存在退化的器官,它们发育不全,而且显然毫无用途。他写道:“猪,看来并未体现原初特殊和完善的计划,因为它是其他动物的混合物:它具有明显无用的部分,或者有的部分派不上任何用场,它的脚趾骨骼发育完全,然而全然无用。”这些“无用的部分”似乎暗示在物种中存在不完美性。如果每个物种都从一开始就发育完善,而且自那以后从未变化过,那么,为什么现在会存在这些不完善呢?他解释说,这个对环境作出回应的过程,就是“退化”。但是布丰也相信,只要引起退化的环境影响消失,那么,物种就会回到它的原始形式。这里,他再次和后来的进化论有所区别 ,进化论把这些变化看成是一系列连续变化的一部分,而不是临时或者可逆的变化。(顺便提及,布丰的思想甚至在遥远的美国激起反响。杰弗逊因此而送他美洲大黑豹的毛皮,以驳斥布丰关于新世界的动物在体型上已经退化的说法。)

布丰的遗产

布丰富有挑战性,文笔优美,是一位相当有影响力的科普作家,其影响不仅面向当时的年轻动物学家,而且还有整个公众阶层。他的著作大部分是由专论组成,内容涉及各种哺乳动物,既有科学价值,也有文学价值。尽管他的不少思想洋洋洒洒大而无当,但针对林奈的过于拘泥细节而言,他的这种居高临下式的手笔却能带来启发。他拒绝物种演变思想,坚定地否定任何这种可能性;但是他所收集的事实似乎又与他支持的“物种固定”论相背。事实上,达尔文把布丰看成是“当代以科学精神来论述物种起源的第一位作者”。

布丰那闪烁其词的议论也许就是为了避免教会当局来找麻烦。他的不少更激进的同事认为他过于模棱两可。或者也许他的著作只是反映了在漫长的写作期间他自己看法的变化。然而,他并没有完全逃过教会的愤怒。1751年6月15日,布丰被传唤到索邦神学院,告诫他放弃《自然史》的某些部分,据称是因为触犯了教义。当局特别提到这样一些部分:地球年龄,行星从太阳中诞生,以及真理只能通过科学得到等论点。布丰答应不再出现这些犯规的异端邪说,并且在今后降低写作调子。但是他继续写得富有挑战性,只是更谨慎而已。布丰死于1788年。更多因为他是贵族一员而不是他那富有争议的思想,革命者捣毁了他的坟墓和为他建立的纪念碑。但是,他的精神鼓舞了当时好几位伟大的博物学家,其中包括拉马克(Jean Baptiste Lemarck, 1744—1829)和居维叶,他们两人将在第二编第九章介绍。

布丰清晰的描述和浩瀚的著作,包括他对《百科全书》的贡献,留下了丰富的遗产,尽管他的哲学立场往往很难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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