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恭扼守疏勒城

耿恭扼守疏勒城

耿恭扼守疏勒城

东汉（都洛阳，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市）永平十六年（公元73年），东汉朝廷为了恢复与西域（泛指今甘肃省玉门市以西至中亚地区）各国的关系^[1]，派遣奉车都尉（主管皇帝车马的将军）窦固率兵击败北匈奴^[2]军，进驻伊吾（位于今新疆哈密市）。之后，窦固派遣假司马（非正式任命的将帅属官）班超率领三十六人出使西域，首先开通与鄯善（西域国名，位于今新疆若羌县东米兰）的联系。

永平十七年（74年）十一月，骑都尉（警卫部队将领）刘张及其司马（军事参谋官）耿恭随同窦固及驸马都尉（主管皇帝副车的将领）耿秉率军征服车师^[3]。之后，窦固等率军东返。东汉朝廷决定重新设立西域都护府（设地龟兹^[4]它乾城，位于今新疆新和县西南）和戊巳校尉（主管西域屯田的武官，隶属西域都护）府。汉明帝任命陈睦（原职不详）为西域都护，耿恭为戊巳校尉，率部屯驻车师后部金蒲城（位于今新疆吉木萨尔县北十二公里破城子），谒者（主管礼仪或奉命出使的官员）关宠为戊巳校尉，率部屯驻车师前部柳中城（位于今新疆鄯善县西南鲁克沁）。金蒲、柳中两城相距千余里，各配备几百名官兵屯驻。

永平十八年（75年）二月，北匈奴左鹿蠡王率二万名骑兵攻打车师。耿恭派其司马（其名不详）率三百名兵士前去救援车师后王。途中，司马所率部众遭北匈奴骑兵袭击，无一人生还。车师后王安得也被北匈奴兵杀死。接着，北匈奴左鹿蠡王胁迫车师人引路，率部直奔金蒲城，将金蒲城紧紧包围。

耿恭面对北匈奴军围城，镇定自若，毫不畏惧。他鼓励兵士加强防御，坚守金蒲城。守城官兵向北匈奴骑兵告示，称汉军神箭上煮进了毒药，中箭者必死，并射死数名匈奴兵。北匈奴官兵受到震慑，不久退去。

五月，耿恭以疏勒城（位于今新疆天山北麓吉木萨尔县或奇台县境内）边有山涧流水，便于驻军防守，率部进入疏勒城。

七月，北匈奴骑兵围攻疏勒城，耿恭率部击退北匈奴骑兵。此后，北匈奴骑兵再次包围疏勒城，堵塞流经城边的溪水。耿恭令兵士掘井，掘至十五丈深仍不见泉水。官兵干渴难熬，挤压马粪汁饮以解渴。耿恭下令再往深处挖井，终于有泉水涌出。匈奴兵大为惊奇，随即撤退。

在此期间，焉耆（西域国名，位于今新疆焉耆回族自治县）和龟兹出兵攻杀西域都护陈睦，柳中城也被北匈奴兵包围，关宠上书朝廷请求救援。耿恭率部困守疏勒，孤立无援。

当时正值汉明帝去世，汉章帝继位，东汉朝廷忙于治丧，没有及时派兵救援。由此，车师大臣叛离汉朝，出兵配合北匈奴攻打疏勒城。耿恭部众两面受敌，守城更为艰难。在万分危急时刻，车师后王夫人（其祖先是汉人）派人给耿恭送来粮饷。耿恭激励部众奋力拼杀，将北匈奴和车师联军击退。

几个月后，疏勒城内的粮食吃光了，守城官兵便用水煮铠甲弓弩，剥下上面的筋条皮革充饥。耿恭与兵士推诚相见，誓同生死，部众团结一致，没有二心。后来，城中的兵士只剩下几十人，没有一人动摇。

北匈奴单于知道疏勒城外无援兵，城内守军已陷入绝境，便派使臣前去招降，许诺封耿恭为白屋王，并许愿将其女儿嫁给耿恭为妻。耿恭引诱匈奴使臣登上城墙，亲手将他杀死，并在城墙上烧烤他的尸体。北匈奴单于听说后勃然大怒，随即增派兵力攻打疏勒城，仍然没有攻下。

东汉朝廷围绕救不救援关宠展开一番辩论。十一月，汉章帝决定派遣谒者王蒙等人率七千名兵士从酒泉（位于今甘肃省酒泉市）出发，前往救援柳中。

建初元年（76年）正月，王蒙等人率领援军抵达柳中后，击毙和俘虏近七千名北匈奴兵士，解除其对柳中的包围。不久，关宠去世，王蒙准备率部东归。

此前，耿恭的军吏（低级军官）范羌为领取棉衣留在王蒙军中。范羌知道疏勒城危在旦夕，坚持向王蒙求援。王蒙的部将不肯前往救援疏勒城。王蒙便分出二千兵士，交由范羌率领前往救援。

当范羌率领援兵冒着大雪连夜抵达疏勒城下时，北匈奴骑兵因雪大已经退走，坚守在城楼上的兵士高呼万岁，打开城门，同援兵哭成一团。耿恭同仅存的二十五名守城兵士“衣屦穿决，形容枯槁”。

三月，耿恭等人随援军撤至玉门关内，其部众只剩下十三人。

率部西征的中郎将（警卫部队将领）郑众上书朝廷，称“耿恭以单兵固守孤城，当匈奴之冲，对数万之众，连月逾年，心力困尽。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出于万死无一生之望。前后杀伤丑虏数千百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恭之节义，古今未有。宜蒙显爵，以厉将帅。”耿恭回到京都后，汉章帝提任他为骑都尉。

《后汉书》卷十九《耿恭传》

《通鉴纪事本末》卷六《西域归附》

卷七《两匈奴叛服》

【简评】

《后汉书》作者范晔评论说：“余初读《苏武传》，感其茹毛穷海，不为大汉羞。后览耿恭疏勒之事，喟然不觉涕之无从。嗟哉，义重于生，以至是乎。”（《后汉书》卷十九）

清代学者王夫之评论说：“恭之屯车师也，窦宪（应为窦固—引者注）奏遣之，明帝命之。金蒲城者，汉所授恭使守者也；车师叛，匈奴骄，围之经年，诱以重利，胁以必死，而恭不降。车师之屯，其当与否，非事后所可归咎于恭也；恭所守者，先帝之命，所持者，汉廷之节，死而不易其心，斯不亦忠臣之操乎。”（《读通鉴论》卷七《章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