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是好人，忠心耿耿，我不该……”

四、“老韩是好人，忠心耿耿，我不该……”

1956年夏，广州。

天气燥热，毛泽东显得有些烦躁。他望着大海似有所思，忽然转脸朝李银桥说:“银桥，我们走吧，到长江边上去，去游长江。”

游长江!卫士们目瞪口呆。望着海怎么会又想到江?这声吩咐随即震动了所有随行人员，并且遭到罗瑞卿、汪东兴、王任重以及多数工作人员的坚决反对。海比江大，但是江比海险。无论流速还是水情的复杂性，长江都比北戴河的海水浴场来得危险。出点事怎么向党中央和全国人民交待!

毛泽东“孤立了”。

罗瑞卿劝道:“主席，我是不同意你游的，我是你的大警卫员，我要负起责任。你去游长江我负不起责任。”

毛泽东不听，坚持要游:“你这个大警卫去‘警’国民党好了，不要‘禁’长江。”

罗瑞卿不答应，说:“主席，这不是您个人的事情，游长江这么大的事情要组织研究，组织上是不会同意的。”

毛泽东烦躁地大声说:“无非你们就是怕我死在你那个地方嘛!你怎么知道我会淹死?”

罗瑞卿吓了一跳，显得很不安。他怎么敢想毛泽东被淹死?他热忱解释:“主席，不是那个意思。保护你的安全是党和人民交给我的任务，我是不同意你冒风险的。哪怕是一点风险也不许有。”

毛泽东冷笑:“哪里一点风险没有?坐在家里，飞机还可能扔炸弹，房子还有可能塌呢!”

罗瑞卿见毛泽东发火了，便退出来。退出来也不放行，某些场合，他不松口毛泽东也不好办。

汪东兴、王任重等同志又轮番劝阻，保健医生和工作人员也劝，结果都没成功。

毛泽东发脾气了，他发起脾气喜欢骂那些“挡驾”的:“你蠢!”“你懂个屁!”“都是屁话!”

僵住了，毛泽东便采取策略，他命令一中队韩队长去实地看看，长江到底能不能游?

韩队长也是反对毛泽东游长江的。他去长江考察，沿江询问一些人，这些人都说不能游，漩涡太大太多。有了证明便匆匆赶回来汇报，将当地群众的话学了一遍。

毛泽东一听，脸就沉下来，紧皱双眉问:“你下水了没有?”

韩队长一怔，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下水。”

毛泽东生气地说:“没下水你怎么知道不能游?你到底干什么去了?”韩队长还想解释，毛泽东大声喝退他:“你不要说了，下去!你去吧。”

毛泽东命令卫士:“去把孙勇叫来。”

孙勇是负责警卫工作的副卫士长，擅长游泳。毛泽东指着孙勇说:“你再去，你亲自看看长江到底能不能游?”

孙勇带着毛泽东的意图去调查，不敢大意，更不想有韩队长的下场，他真的下了水，游一趟。回来向毛泽东报告:“没问题，完全可以游。”

“这就对了么，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亲口尝一尝!”毛泽东高兴了，故意说给那些对立面听:“谁说长江不能游?孙勇不是游了吗?”

毛泽东有了实证，大家不好再阻挡。王任重匆匆赶回武汉，亲自组织游泳选手护泳，并且探水情，选地点。

出发前，毛泽东还有些余怒地说:“这个老韩哪，不讲真话。他没有下水去体验他就说不能游。我们去游不叫他去，叫他离开这里。”

毛泽东像小孩子闹别扭，赌起气来。

后来，韩队长离开了一中队。

毛泽东赌了一口气。中央从安全考虑决定他不许坐飞机，这一次他偏要坐:“你们说我不属于我一个人，九次不属于，总得有一次属于我自己吧?”

毛泽东乘飞机从广州到长沙，游过湘江，算是准备活动，又乘飞机到武汉。“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的著名诗句就是那时写的。

毛泽东冲破了“阻力”，兴致勃勃，跃跃欲试。他谈笑风生登上一艘客轮。

这天武汉晴空万里，长江两岸消暑的人也特别多。

客轮上，工作人员将软梯放下水去。孙勇晃动着结实的身体，走在毛泽东前边，照顾毛泽东下水。一中队的警卫人员都已下在水中等候。孙勇顺软梯爬下，帮助毛泽东在软梯上抓牢蹬稳。会游泳的卫士们跟在毛泽东后边下水。

“走开，走，都走开!”毛泽东指着围绕过来的小木船下令:“不许那些船靠近!”

小船划走了，只留保健医生的一条船，不远不近悄悄尾随。

孙勇已经下水，一边蹬腿踩水一边伸出双臂，接毛泽东下到江水中。

毛泽东游泳就像散步一样轻松自如，一边和警卫人员及护泳的运动员谈笑，顺流而下十六七里。回住地东湖宾馆的路上，毛泽东又想起了那位韩队长，这时达到游泳的目的，也消了气，他说:“老韩是个好人，忠心耿耿，兢兢业业。我不该……”他似乎有些后悔赶走韩队长，但又不好把说过的话收回。

后来韩队长在警卫处工作，仍然负责毛泽东等中央领导的安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