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环境经济评价

8.6　应用举例：北京市环境经济评价

从2000年4月开始，沙尘暴一再光顾我国北方地区，重新敲响了荒漠化威胁的警钟。据国家林业部门统计，近几年，源于西北部的沙尘暴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每年已达540亿元，大致相当于甘肃、宁夏、内蒙古三省区1998年第一产业农、林、牧、渔GDP总值593亿元的91%。这一数字只包括沙尘暴所造成的直接损失，即人员伤亡的损失，致死牲畜和倒塌建筑的财产损失以及土地资源的损失，也就是沙漠化土地在退化之前和退化过程中土壤生产养料流失的价值及其增加值之和。从环境经济学角度来看，沙尘暴造成的经济损失会更大。沙尘暴影响室内外的环境，从而会产生清扫成本；其携带颗粒尤其是带菌颗粒会导致人的呼吸道产生疾病，造成健康成本；沙尘暴形成的风沙天气和低能见度对人的出游造成影响，损失了人的精神享受；因沙尘暴造成的航班取消和交通事故，也是一笔不小的财产损失。沙尘暴的肆虐，北京市可持续发展的环境要求以及奥运会的即将举办，都迫切要求改善环境质量。为此，研究人员利用虚拟市场评价方法，对北京环境质量改善的经济价值进行了评价。

首先，调查者明确了此次调查的目的：分析北京市居民为控制空气污染的支付意愿，评价北京市空气质量的经济价值，为政府部门的决策提供参考依据。接下来，他们按以下步骤开始实施调查。

1.样本的确定。根据调查的目的，调查的范围确定为北京市的四个市区：东城区、西城区、崇文区、宣武区，以及四个近郊区：海淀区、朝阳区、丰台区和石景山区，因为北京市空气污染的来源除了内蒙古高原的沙尘以外，主要是燃煤释放的二氧化硫等有害气体以及机动车的尾气，该范围集中了北京市80%以上的城市人口及2/3的工业产值，燃煤量大，机动车密集，空气污染比较严重，具有代表性。

2.抽样。调查采用分层随机抽样的方式，调查者首先根据北京市8个城近郊区所包含街道的数量计算出各区街道数占总街道数的权重，然后根据计算出的权重在各区的街道中随机抽样，最后在抽到的街道中随机入户，这种随机抽样的方式避免了抽样引起的系统误差。街道的随机抽取结果如表8.7所示：

表8.7　街道的随机抽样分布

3.确定调查方式。通常采用的调查方式有入户调查、电话调查以及信件调查，其中信件调查的拒访率过高，而电话调查的偏差较大（由于大量因收入低等原因而没装电话家庭的存在），相比之下，入户调查的覆盖面全，成功率高，因此，此次调查采用了入户调查的形式。

4.入户时间的选取。入户时间的选取经常影响被调查者的情绪，因而入户时间的选取与调查的成功率及回答的真实性有很大的关系。调查人员将入户的日期选在周末白天，此时户主大多在家，访问的成功率较高，另外，在具体的时间上，尽量避开被调查者的用餐以及休息时间，一方面避免被调查者的反感情绪，另一方面使被调查者能够有充分的时间听取调查者的讲解以及思考和回答问题，防止应付了事。

5.调查员的选择。调查员素质的高低直接影响调查的质量。高素质的调查员不仅可以消除被调查者的紧张和戒备心理，还可以向被调查者介绍相关的背景知识，帮助被调查者找到真实的答案。此次调查的调查者均为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双学位经济与商务统计课的学生，一方面做事热情认真并且易于组织，另一方面都学习过有关社会调查的基础知识，具有一定的专业性。按要求，调查时调查员都佩戴胸卡并持有介绍信，衣着整洁、态度平和，不允许弄虚作假，伪造问卷。另外，调查小组由男女同学混合组成，既增加了调查者的亲和性又增加了调查的安全性，这些对调查的成功有很大的帮助。

6.被调查者的选取。被调查者的选取决定了问卷的普遍性和针对性。选择有工作的成年人，这一方面保证了被调查者对问题的充分理解以及正确回答，另一方面被调查者也对自身及家庭情况比较了解，确保了回答的真实性。另外，要求尽量抽取不同类型的住户，这就保证了调查的普遍性和无偏性。

7.问卷设计。由于虚拟市场评价方法的准确与否，直接由被调查者回答的真实性决定，因此，问卷设计的科学性，通过影响被调查者的回答而影响调查误差的大小以及经济评价的正确。问卷设计中主要考虑了问卷的措辞、问题的顺序以及对支付意愿的询问方式三个方面的问题。

（1）问卷的措辞。问卷的措辞不当一方面会引起被调查者的抵触或反感，另一方面还可能造成被调查者对问题的误解，从而直接影响回答的准确率。因此，研究人员对问卷的措辞反复修正，首先声明调查的社会意义，区别于居民普遍反感的商业调查。另外，所提的问题尽量简明扼要，一方面使被调查者对题目容易理解，另一方面尽量缩短答题的时间，避免由于占用过多的时间而引起反感造成的拒答、漏答或恶意误答。

（2）问题的顺序。问题顺序的改变通常会造成被调查者心理的变化，因此合理的问题顺序是问题答案真实的保证。在问题顺序的设定上，首先让居民对普遍关心的社会问题排序，接着就居民对环境的满意程度以及对改善私人小环境上的投资提问，逐步引导居民对环境问题的认知，然后才提问关键问题：为改善北京环境的支付意愿，一方面营造出回答问题的环境知识背景，另一方面也避免了一开始就提问愿意支付多少钱给被调查者带来的戒备心理。同样，在问卷的最后才提问被调查者的个人情况，特别是家庭年收入，最大限度地放松被调查者的心理，从而得到最真实的答案。

（3）对支付意愿的询问方式。在支付意愿的询问上，通常采用两种询问方式：开放式（open－ended）或两项选择式（dichotomous choice）。两项选择式的优势在于：对一个已经提供的价格回答是否接受，对于被调查者来说比让他们自己写出价格容易，被调查者更熟悉此类问法，且这种已经提供价格的市场与传统的需求理论相符。但是，一系列的试验表明，两项选择式方法在被调查者缺乏经验的情况下有较大的偏差，且两项选择式与开放式相比有明显的高估趋势，与开放式相比，两项选择式因其需要数倍的样本容量而更有可能是统计无效，因此，本次调查采用开放式询问方法，由被调查者本人直接填写支付意愿，避免了两项选择式询问可能造成的误差。

8.调查偏差的消除。为了消除调查中可能出现的各种偏差，调查中采取了如下措施。

（1）假想偏差的消除。由于支付愿意并没有真正付出，因此，被调查者有可能不负责任地夸大自己的支付意愿，企图影响调查的最终结果乃至政府的决策行为。为了消除假想偏差，在试验中被调查者被告知要面对他们选择的真实结果，恶意的夸大行为有可能会造成将来巨大的财产损失，这样可以约束虚拟市场评价方法的结果。

（2）起点偏差的消除。问卷在提问时，不给出起始金额，直接询问居民的支付意愿，让被调查者自己决定支付金额，避免了起始金额对被调查者的影响，消除了起始点偏差。

（3）支付方式偏差的消除。明确支付方式为直接支付现金，没有其他诸如征收所得税，捐献物品或政府摊派等选择，消除了工具偏差。

（4）策略性偏差的消除。由于很多被调查者对调查的务实性持怀疑态度，并不相信调查结果会对政府行为产生多大的影响，因此，被调查者可能没有动力说出自己的真实支付意愿。在调查中，使被调查者意识到其回答直接关系到自身利益，并且使被调查者相信答案会反馈给政府，直接影响政府环境政策的制定和环保资金的流向，这样就使被调查者对自己的回答重视起来，促使其认真负责的回答问题。

（5）信息偏差的消除。由于被调查者并不掌握回答问题所需的全部环境信息，因此会由于缺少必备的信息而给出错误的答案，针对这一问题，一方面问卷中提供了相应的环境信息，确保被调查者获得准确且适量的信息，另一方面受过训练的调查员也会给予被调查者帮助和讲解，进一步纠正信息偏差。

（6）部分－整体偏差的消除。为了消除范围偏差，问卷明确提出将北京空气中颗粒物污染含量降低一半，使被调查者明确环境物品的相对数量及相对影响。

表8.8　支付意愿的统计分布（2000年）

9.调查结果及分析。北京市居民为将北京市空气中颗粒物污染含量降低一半的支付愿意（WTP）的统计结果显示于表8.8，表中的数据表明，北京市居民支付意愿的均值为158.43元/户/年，支付意愿以0～100元/户/年最高，占59.64%。将支付意愿的平均值158.43元/户/年，乘以北京市城近郊区总户数200万户（根据北京市统计年鉴），就得到北京市城近郊区居民总的支付意愿为每年3亿多元人民币。

附录8.1

北京市居民问卷调查

（2000年10月）

政府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关系到千家万户的利益，为向北京市以及国家有关部门提供科学依据，我们对北京市部分居民进行问卷调查，了解居民对当前宏观经济政策及经济发展有关问题的看法和打算。作为北京居民的代表，希望您能在百忙之中协助回答以下问题：（请在括号内打钩）

1.对您的家庭来说，下列问题的重要性如何？

2.对北京市下列环境质量的满意程度如何？

3.您认为北京春天沙尘暴的沙尘主要来自哪里？

4.家中是否已安装室内环境改善装置？

5.北京市空气中颗粒物（煤烟、沙尘等）含量居世界各大城市前列，为改善北京地区的空气质量，多年来有关部门一直在为减少煤烟污染做努力，并通过北京市上风地区的植树造林来降低北京的沙尘污染。市有关部门正在建设天然气进京工程进一步改善北京的空气质量。如果可以将北京空气中颗粒物污染含量降低一半，您的家庭每年最多愿意支付________元？您也许愿意在下列数值中圈出您认为最接近的元数：

0，5，10，20，30，40，50，70，

100，200，300，400，500，600，

700，800，900，1000，1500，2000

居民的住房条件的变化与交通状况的改善是当前政府改革发展决策的重要组成部分。烦请您协助回答下列有关问题：

6.家庭目前的住房面积？

__________平方米

7.您的家庭住房属于下列哪一种情况？

租房：租用单位房　　　　（　　）

　　　租用公房　　　　　（　　）

　　　租用私房　　　　　（　　）

　　　房租约为每月_______元

自有房　　　　　　　　　（　　）

　　　购自工作单位　　　（　　）

　　　购自商品住宅　　　（　　）

　　　自建或继承　　　　（　　）

其他（请注明）_______

8.您上班常用的交通工具为：

公共汽车/电车/地铁　　　（　　）

小公共汽车　　　　　　　（　　）

自行车　　　　　　　　　（　　）

出租车　　　　　　　　　（　　）

单位的车　　　　　　　　（　　）

9.您的家庭是否已有家用轿车？

有（　　）　　　　　没有（　　）

如果您已有家用轿车，请跳过第10和第11两个问题，直接回答第12问题。

10.如果您打算在未来5年内购买家用轿车，您能够支付的家用轿车价格约为：

低于5万元/辆　　　　　　（　　）

5万～9.9万元/辆　　　　　（　　）

10万～14.9万元/辆　　　　（　　）

15万～19.9万元/辆　　　　（　　）

20万元（或更高）/辆　　　（　　）

11.如果您不打算在近年内购买家用轿车，您认为主要是由于：

财力不足　　　　　　　　　（　　）

没必要　　　　　　　　　　（　　）

交通堵塞　　　　　　　　　（　　）

汽车维修及管理费太高　　　（　　）

停车困难　　　　　　　　　（　　）

污染空气　　　　　　　　　（　　）

其他（请注明）_______

12.您是否使用计算机上互联网？

没用过　　　　　　　　　　（　　）

偶尔使用　　　　　　　　　（　　）

经常使用　　　　　　　　　（　　）

如果您不使用互联网，请跳过问题13，直接回答后面的问题。

13.您主要使用互联网的哪些功能？

14.您的性别　　　男（　　）　　　女（　　）

15.您的出生年份

16.您的教育程度

小学　　（　　）　　　　初中　　（　　）

高中　　（　　）　　　　中专　　（　　）

大专　　（　　）　　　　大学　　（　　）

研究生　（　　）

17.您的工作单位所属行业是：

农、林、牧、渔业　　　　　　　（　　）

采掘业　　　　　　　　　　　　（　　）

制造业　　　　　　　　　　　　（　　）

电力、煤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　（　　）

建筑业　　　　　　　　　　　　（　　）

地质勘察业，水利管理业　　　　（　　）

交通运输仓储和邮电通信业　　　（　　）

批发零售贸易和餐饮业　　　　　（　　）

金融，保险业　　　　　　　　　（　　）

房地产业　　　　　　　　　　　（　　）

社会服务业　　　　　　　　　　（　　）

卫生体育和社会福利业　　　　　（　　）

教育、文化艺术和广播电影电视业（　　）

科学研究和综合技术服务业　　　（　　）

国家机关、政党机关和社会团体　（　　）

其他　　　　　　　　　　　　　（　　）

18.您的工作单位性质

全民　　　　（　　）　　　集体（　　）

私营/个体　　（　　）　　　中外合资　（　　）

外资　　　　（　　）

其他_________

19.您的家庭人口为________人

20.您的家庭收入总计约每月________元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注释】

[1]Dixon，J.A.，L.F.Scura，R.A.Carpenter，and P.B.Sherman.1994.

[2]换句话说，无法通过市场信息了解人们的偏好，也就意味着无法采用基于市场信息的直接市场评价方法和替代市场评价方法。

[3]Dixon，J.A.，L.F.Scura，R.A.Carpenter，and P.B.Sherman.1994.

[4]Dixon，J.A.，L.F.Scura，R.A.Carpenter，and P.B.Sherman.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