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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与空间的结构性匹配与契合

时间:2022-10-22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在一种要素主义的方式中,康不仅寻获了材料与空间的匹配,而且创造了结构与空间的契合。承重构件与空间限定构件是分离的,材料与材质在作用的发挥上也是分离的。在初始方案中,结构全部由砖拱承重墙构成。

三、材料与空间的结构性匹配与契合——路易斯·康

在一种要素主义(elementalism)的方式中,康不仅寻获了材料与空间的匹配,而且创造了结构与空间的契合。至于材料加工的痕迹则成为一种另类却又颇有意味的“装饰”,并且使得建造与材料的真实性得以凸显。

1.材质与材料

或许,密斯在巴塞罗那馆中的多重材料很难从空间的区分来理解——如果区分是指严格的限定的话,因为最终的目的毕竟乃是在于多重空间区域的渗透与模糊性以及由此而来的流动感。为此,他以柱来承重而把墙解放出来——虽然也有人发现从实际的建造关系上来看其实墙也是承重的。于是,那些玛瑙石与大理石还有灰华岩不仅从建造上来说仅仅是一个饰面,而且我们看到的这些玛瑙石与大理石还有灰华岩的墙体根本就是非结构构件,并且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这些玛瑙石与大理石还有灰华岩此处都只有材质的意义,而不是在材料的意义上被使用。这样,我们可以把材质与材料做一个简略的区分:材料有着多重属性尤其不能忽略其结构属性,而材质则仅仅是材料的表面效果,一种人可以直接获得的知觉属性。

在巴塞罗那馆中,密斯以镀铬的钢板包起了承重材料——十字形的钢柱,塑造了均质且拒绝区分的结构网格;与此相对的则是以非承重的多重材质的石材和玻璃划分了空间——如果不是区分了的话。承重构件与空间限定构件是分离的,材料与材质在作用的发挥上也是分离的。这是框架结构提供的便利——密斯甚至宣称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墙体的自由可以给空间带来的巨大变化,虽然几年以前柯布西耶就已经提出并实践了这一原则。

但是,康并不满足于这种材料与材质的分离,结构与空间的分离,也并不满足于均质的结构框架所带来的“自由”——它与便利的含义太过接近。

2.结构-材料与空间的匹配(Correspondence)

通过改变框架结构的均质性,康对于开敞平面提出了质疑:“一个开间的系统就是一个房间的系统。一个房间就是一个明确的空间——通过它的建造方式来确定。”(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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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29 阿德勒住宅平面

在1954年的阿德勒住宅(Adler House)方案中,每一个特殊的用途都被覆盖在一个特殊的结构单元下面。这样空间的区分和结构的区分就取得了一致,现代主义最富特征的开敞平面被重新改造。虽然墙体仍然是平整而光滑,但是角柱被设计成巨大的石礅形式(图3-29)。这一角柱在他1955年的特伦顿(Trenton)犹太人社区中心的公共浴室中被放大并挖空,成为前厅、更衣、卫生间等辅助用途的房间(图3-30)。由于每一个功能单元都由它自己的结构单元来界定,这座建筑在视觉上也表现出了少有的清晰性(图3-31)。特伦顿公共浴室虽然规模很小,对于康却有着特殊的意义。回顾过去他自称因为这一建筑的设计而不再盯着别的建筑师以获得启发,因为他从中体会到了“服务”与“被服务”的空间意义。而与后来完成的鼎鼎大名的理查德医学实验楼相比,则更见其独特性:“如果说在我设计了理查德塔楼以后全世界认识了我,那么在我设计了特伦顿的那间混凝土砌块建造的小公共浴室之后,我认识了我自己。”(72)在同期一本名为“分隔成的空间”的笔记本中,他这样写道:“由穹顶创造的空间和穹顶下被墙体所分割的房间已经不是同样的空间了……一个房间必须是一个结构上的整体,或者是结构体系中一个有秩序的部分。”(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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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30 特伦顿公共浴室平面和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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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31 特伦顿公共浴室外观

结构与空间的匹配开始占据建筑品质中的首要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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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32 萨尔克生物研究所过程模型剖切

在1960年完成的理查德医学实验楼中,这一概念最终以一种最为清晰的方式得以体现。康在这一建筑中对于单个元素的清楚表达和对服务/被服务空间区别的强调,被认为是对于现代建筑的教义最为有力的背弃。在这一建筑中,服务空间的范围还由之前为人的活动扩展到为设备提供被区分的空间,实验室所需要的错综复杂的设备、管线、通气道等都有了独立的空间,并在外观上清楚表达。在1965年完成的萨尔克生物研究所中,它们更是被以一种错综复杂而又精巧微妙的方式来设计。从剖面上来看,梁截面的复杂正是提供了管线所需的空间(图3-32)。康希望表现每一种空间的独特性,并以结构的方式加以区分,也是在这一标准的检视下,密斯那种隐匿构造与设备从而获得干净的通用空间的做法从道德上看便多少带有几分欺骗,而从技术上来看则是回避了建筑学中本不该回避的问题。康这么抱怨道:“密斯对空间创造的敏感反映在对结构施加的秩序中,他很少想要考虑‘建筑想要成为什么’。……密斯的秩序不够全面,无法包括声学、光线、空气、管道、储藏、楼梯、竖井、水平的和垂直的以及其他的服务空间。他的结构的秩序只能用来建造建筑而没有容纳服务空间。”(74)

如果说在阿德勒住宅方案和特伦顿公共浴室甚至是理查德塔楼中,空间的区分只是与结构的区分相对应,而由于规模的限制,这种已经被区分了的结构使用的仍旧是同一种材料的话,那么,在埃克塞特图书馆(Phillips Exeter Academy Library,1966—1972)中,这种区分在材料上也得到了更为清晰的表达。

从“服务”与“被服务”的空间关系出发,康把这一建筑的基本关系转化为两个层次之间的对话:用作藏书的内层与用作阅览的外层。在进一步的设计中,这两个空间层次被从材料以及由之而来的结构上加以区分。在初始方案中,结构全部由砖拱承重墙构成。康意识到内层书库的沉重荷载带来的结构难度,将会限制空间秩序的自由呈现,最终他把这两个不同的空间层次,转化为内层空间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图中黑色部分)与外层空间砖结构(图中灰色部分)的二元性结合(图3-33)。在内层结构中,布置有一个中庭,周围全是书架,楼板则像是角墩之间一个巨大的书架的隔板。这一混凝土结构上超常尺度的圆形洞口联系了开放的书库和有着顶光的中庭空间,但是书架本身却被藏在相对暗淡一些的地方。在外层砖结构中,通过一系列的结构层级处理,重力传递过程被纳入外立面可视化的形态秩序之中:建筑垂直方向的重力随着高度增加而层层减小,相应的,扁长形砖柱实现层层收分,平券跨度随之增加;位置越高,空间就越轻亮,大面积的玻璃反射地面环境与天光,从视觉上强化了这种特性(图3-34)。这一双重复合结构序列也成就了光的序列:内层混凝土结构的书库浸润在银色的天光之中,人在一种凝素的气氛中“接受书的邀请”,而在外层的砖拱廊阅览空间里,金色的阳光则洋溢在砖的温暖气息之中(图3-35,图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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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33 埃克塞特图书馆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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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34 埃克塞特图书馆外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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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35 埃克塞特图书馆室内中庭书库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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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36埃克塞特图书馆室内阅览部分

无论是在混凝土结构的内层还是砖结构的外层,材料都被精心地浇筑和砌筑,在体现材料的结构差异性的同时,也通过工艺痕迹的留存完美表述了它们的质感特征和建造的真实性。而在萨尔克生物研究所中,这一点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也是在这里,康一生对于结构材料的关注变成了对于精致细部和完美表面的无比热情。

3.建造印迹的真实性与装饰性

与柯布西耶以白色覆盖所有建造的过程不同,也和密斯因为对于精致和抽象品质的追求而磨去范斯沃斯宅的焊缝并以白色油漆覆盖不同,康强调建造留下的印迹。这种印迹既是不同构件之间的清晰连接,也是同一构件——当然通常是墙——表面的工艺留痕。也因而从结构上和表面上都显示了康所说的“建筑如何被建造的纪录”。它们既反映了建造上的真实性,同时也具有了某种不可思议的装饰性。如果说路斯以材料本身的质感魅力取代了他深恶痛绝的装饰的话,那么,康则还在这材料之上又留下了施工的痕迹并成为他建筑中的独特“装饰”。

这一意义上的装饰因其建造上的必要性而区别于那种表面上的美化,建造上的必要性于是成为装饰存在合理性的根本保证。连接也便显示出其突出的作用,弗兰姆普敦就此指出:“……连接(joint)是装饰(ornament)的开始。并且,这种装饰必须与那种附加性装饰(decoration)相区隔。装饰(ornament)便是对于连接的挚爱。”(75)因此,康务求所有建筑构件要清晰地交接,并且在结构与非结构构件之间作出适宜的区分。在理查德医学实验楼中,预制混凝土构件被以一种钢构件的方式设计和组合,并在视觉形象上传递出来。在金贝尔美术馆(Kimbell Gallery,1971)中,他把结构性的混凝土框架外露,而把非结构性的填充墙贴以灰华岩石板(图3-37)。微微泛黄的灰华岩石板与稍稍发绿的清水混凝土既有着微妙的差异,又没有破坏那种浑然一体的总体效果(图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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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37 金贝尔美术馆建造构件轴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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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38 金贝尔美术馆

这一痕迹不仅仅是构件如何交接的呈现,也不仅仅是对于结构与非结构构件之间区分的再现,它同时还是材料如何被加工的纪录。也是在这里,材料获得了自己在时间向度上的意义,成为一个因为有着过去而拥有未来的时间中的生命体。这在萨尔克生物研究所中有着最富说服力的体现。

在这一建筑的施工中,如何保证大面积清水混凝土墙面的脱模质量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在实验中,总是难免留下水渍或是其他混凝土表面的问题,现场建筑师在脱模以后以砂纸或是旧麻袋布蘸上浅色的砂浆来进行补救。但是,对于康来说,这些痕迹“显示了墙是如何被建造起来的”,而“掩盖这些痕迹则是一个哲学上的问题”。只有在纯粹的、不加修饰的状态下,混凝土方可获得它的诚实性,也是在这一状态下,它的形成过程才能得以显现,因此,“任何脱模以后对于表面的修饰或是补救在哲学观念上都变得不可接受”(76)。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将在诚实的名义下容忍质量的低下,否则便就成了一种为暴露而暴露的偏执。恰恰相反,康要通过对于混凝土的理解以及对于施工方式的把握来保证脱模以后的质量——一种自然呈现的而非加以修饰过的质量。为了达到这一点,康采用了大块的胶合板作模板,既便宜又耐久。他还特别注意模板连接处的设计,因为在浇筑振捣时,模板的接缝处通常难免会有少量的混凝土溢出。康把模板在两块交接处倒了一个45度斜口,从而在脱模以后得到被控制在一定尺寸范围以内的V字形的突出。它既是施工中难度的体现,更是利用这种难度而得来的一种建造上的记录和美学上的效果。用来固定模板的拉杆孔也根据模板和构件的尺寸整齐地排列,并在脱模后加以保留,后来他用铅来填充这些整齐排列的空洞,从表面退入四分之一英寸。这些细节同时成了建造过程和方法的真实记录,也成为墙面上不可或缺的装饰(ornament)(图3-39)。

在1954年的一次演讲中,康曾这样说道:“假如我们能把自己训练成以建造一样的方式去画图:用铅笔自下而上,中止于浇筑和立模的地方。那么,在对于完美建造的热爱中,装饰(ornament)将会自然出现,并且我们也将会发明新的建造方法。”(77)这一精神贯穿了康整个的职业生涯,材料在建造中呈现,也在其留下的痕迹中获得真实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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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39 萨尔克生物研究所的混凝土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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