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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链接的“异度世界”

时间:2022-10-2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不断变化的向度有如不断变化的规则,取消了建立序列的可能。这种差异十分微妙地透露了可以作为超链接的事物的特征:暧昧的、多向的、多义的,因而也是不稳定的。处在两个异度空间边缘的表面作为一个超链接,在将两个系统拼合的同时完成了空间向度的转移。我们可以把埃舍尔的版画视为纸面上的空间实验,如果说他的“异度世界”还部分有赖于视错觉的作用,那么在其后的一些电影实验中,“异度世界”却似乎离我们的现实越来越近。

8.4.2 超链接的“异度世界”

初始状态所假定的序列,在“滑向他处”的超链接中被颠覆,而无数个这样的颠覆造就了整体的网状结构。这样生成的网状结构是一种异度空间,它的内部有无数个相异的向度。我把特定的向度等同为特定的规则,它建立起主体与空间结构的某种关联方式,并由此支持了特定的序列。如果认可这一点,那么从节点到整体都没有向度的网状结构就是一种绝对的无序;有统一向度的网状结构即便看似复杂也还是一种有序;而包含相异向度的网状结构则是一种超序。从特定向度的节点单元,到异度空间整体结构的体验,就是一个从有序走向超序的过程。不断变化的向度有如不断变化的规则,取消了建立序列的可能。

我们可以从一位具有建筑学背景的现代绘画大师的一些作品中理解这种异度空间的模型。他是荷兰版画家埃舍尔。在他1947年的《异度世界2》中,埃舍尔构造了一个有6扇窗户的房间,窗户所框定的构图单元独立看上去都正常合理,上下左右前后都确然无疑,然而当它们被集结在一个空间中时却出现了整体的混沌状态:构图单元自身由于重力所确定的空间方位,在彼此链接之后被不断颠覆。

如果我们以“节点-链”的模式对这幅图进行拆分比照,就可以逐渐发现这一超序结构的机锋(图8.14(a)、(b))。先将构图单元视为6个信息节点A、B、C、D、E、F,并标出各自的引力方向;然后标出节点之间的链(在下文中,我们用L来表示一般链接link,用HL来表示超链接hyperlink),比如A与B、C与D之间的链是柱子,而其他两个节点之间的链都是墙体;接下来再标出链在各自节点边界的属性,比如连接D和E的链L8在E节点处是窗下墙,而在D节点处是窗间墙;然后我们将这种兼有不同属性的链的前面加上“超”(H)以表示“超链接”(HL),因为它们链接了处于两个(不同引力方向的)世界的空间;于是,我们很自然地发现,正是十个链中的那七个超链接,导致了整体的超序状态,比如当我们从A经过L2到B时,A和B形成了一个短暂的空间序列,但当我们从A-B到C时,却经历了一次超链接HL4,C顺着HL4逐渐滑向别处,从而颠覆了A-B所建立的序列。由此可见,三个连贯性链接L2、L6、L9形成的三个空间序列A-B、C-D、E-F,被七个超链接一一分体。如果我们再进入链的内部进行分析,还会发现另一个有趣的现象:三个连贯性链接都是柱子,而七个超链接都是墙体。这应该不是巧合,我们可以看到柱子以自身的形式确定了唯一的向度,而墙体的向度却是模糊的,恰好有利于兼容不同的属性。这种差异十分微妙地透露了可以作为超链接的事物的特征:暧昧的、多向的、多义的,因而也是不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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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14 埃舍尔《异度世界2》中的超序结构

资料来源:(a)[荷]埃舍尔绘;紫图大师图典丛书编辑部编著.埃舍尔大师图典.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b)作者自绘。

埃舍尔1952年的石版画《引力》(Gravitation)(图8.15),延续了《异度世界2》中超序的空间结构,把开普勒(Kepler,Johannes)无向度的星状12面体转化为一个有局部向度的12面体,比如其中一个屋子的地板对另一个屋子来说可能就是墙体或天花板。处在两个异度空间边缘的表面作为一个超链接,在将两个系统拼合的同时完成了空间向度的转移。而许多个这样的向度转移,使得单一序列的幻象被彻底瓦解。这样的结构方式,在1949年的《双行星》和1954年的《四面体小行星》中被埃舍尔发展为集结各向空间单元的“异度星球”。我们可以把埃舍尔的版画视为纸面上的空间实验,如果说他的“异度世界”还部分有赖于视错觉的作用,那么在其后的一些电影实验中,“异度世界”却似乎离我们的现实越来越近。比如在第5章分析《太空漫游》时,我们曾经将太空舱内完成空间分叉转向的部分描述为“空间转换器”,其实它就是一种超链接——先前序列的坐标在这里扭转、分体,滑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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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15 埃舍尔的石版画《引力》

资料来源:[荷]埃舍尔绘;紫图大师图典丛书编辑部编著.埃舍尔大师图典.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埃舍尔的“异度世界”和库布里克的“太空舱”在超越单一序列的同时,以单一核心维持着整体上的结构稳定性,但是影像能够启发的比这些更多:蒙太奇叙事和影像传输在本质上支持一种多中心甚至无中心的超序结构。这一点,我们可以从《立方体》(Cube,1997)、《黑客帝国》(The Matrix,1999)和《超级立方体》(Cube2:Hypercube,2002)等近期的科幻电影中得到验证。

《立方体》的另一个翻译名称是《异次元杀阵》,暗示影片中的“立方体”是“异次元空间”。这是一种文学和科幻式的用词,它大约对应于数学量子力学中的“平行宇宙”,后者的空间概念远远超出我们的建筑学知识系统。但在这里,对应于影像,我们只需要把它非常简化地理解为由不连续的、跳跃的时空片断形成的不断流变的超序空间。这个很多人看来是纯理论的数学模型,却在电影中被初步地视觉实践了。由熟悉量子理论的科幻剧作家胡德(Hood,Sean)担当编剧的《超级立方体》,提供了一种无中心的无限蔓延的空间矩阵,每个空间节点都是一个立方体,六个面上各有一扇门(通道),依据特定的引力方向来确定上、下、左、右、前、后。向度各异的立方体之间有连接通道,即超链接,无数个有向节点和超链接构成了一个超序的结构。关键之处就这里:无向度的节点所构成的矩阵,在取消序列的同时也取消了对序列的需求。但是《超级立方体》中有向度的单元节点却制造了对序列的需求,这种需求会在超链接导致的转向中被不断地破坏和重建(图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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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16 《超级立方体》中的超序空间

资料来源:电影多帧截屏。

在电影中,异度空间的链接基本上是靠蒙太奇来实现的,每一次“跳接”(jump cut)[43]等于一个超链接,将异度空间“缝合”在一起。这与当今各种视屏将此地与彼地链接起来的空间状态具有相当的同构关系,所以我更愿意把这种看似超现实的空间模型,当做影像媒介笼罩下的现实环境的图式。很多人将影片中的矩阵空间视为“赛博空间”(cybre-space)的显形,而我不认为这种网状的超序结构是始于网络并且专属于网络的。它的关键性要素是超链接,比较直观地首先出现在影像蒙太奇中:在电影中形成了“跳接”,在电视中增加了“按钮”,在网络上进化为“点击”。

尽管胡德的《超级立方体》为量子理论之父德国科学普朗克所提出的能量量子的存在性,提出了视觉上实践的可能,也为我们提供了超序空间某种简化版的影像图式。但是《超级立方体》毕竟是纯理论模型,沿着科学假设这个维度继续推进,我们必然会走到体验之外,这绝非是影像所能及的,更非作者的知识系统所能及的。而本书的讨论却必须回到建筑学问题中,回到对可体验的超序空间的讨论中,其最为关键的部分是非线性序列(nonlinear sequence)的问题,也就是线性时间的分叉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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