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而优之后当选择什么

30.学而优之后当选择什么

历史上常有惊人的相似一幕。当年，一则“北大毕业生西安街头卖肉”的新闻，曾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而今，鲁东大学毕业生宋春磊与恋人开店卖肉的事，同样令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议。与北大毕业生陆步轩不同的是，宋春磊他们不是迫于生活无奈才卖肉，而是经过多方考察后的主动选择(9月23日《现代金报》)。我之所以对这个话题仍感兴趣，是因为笔者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学而优之后，我们选择什么?选择的选项结构的变化与社会转型处于什么样的关系?在中国这样一个有着传统官本位思想的国家，人们不可避免地沿袭了数千年的思维定势：学而优则仕。换言之，学习成功了，最后一定要选择做官，否则这个书白念了。为什么一定要做官呢?因为做官可以有很不错的经济回报，还能拥有一种体面而有尊严的生活。

基于这种实际后果，我们不能泛泛地说公众的思想觉悟不高。其实，作为个体的人来说，在不损害别人的情况下，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是理性的选择，也是无可厚非的。现在的问题是：传统社会对学而优之后的最佳出路，只有一种选择：即入仕。所以，我们很少听到学而优则商、学而优则工、学而优则农等选择，这些选择只能是学而次优或不优的不得已选择。这也暗示，传统的一元化社会除仕途以外的所有行业，回报存在不确定性，而且很难获得体面而有尊严的生活。

当个体的选项处于稀缺状态时，可以说这个社会是严重僵化的，也是缺少活力的。这种情形就成为德国社会学家韦伯所谓的：(古代)中国社会是由家产官僚阶层构成的。其结果是社会结构的逐渐僵化，所有由上或由下而发、朝向近代化的努力全部被吸纳不见。笔者认为：只有当学而优之后的选择是多样化的时候，而这种多样化的选择提供了同样体面而有尊严的生活，才能真正标志着我们社会的结构转型是成功的，社会的多元化才真正形成。从这个意义上说，选择的多样化恰恰是社会转型的风向标。

在一元化的社会里，提倡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只能是一个虚幻的口号，没有多少人会真的相信，它只是在无可选择的不得已状况下的一种体面托词。因为在一元化的社会里，成功的标准只有一个。而在多元化的社会里，成功的标准是多元化的，而且这些标准不可通约;换言之，这些标准之间没有可比性，就如同我们无法比较克林顿与盖茨哪一个更成功一样。

当个体都能够通过自己不同的选择，而获得同样体面而有尊严的生活时，我们就消解了那些造成社会异化的诸多矛盾与紧张。换言之，当社会资本的构成不再单纯地依赖于权力资本，权力资本只是社会诸多资本中的普通一种，而且并不比其他资本具有特殊性与优先权，同时，这个社会还存在其他类型的资本，如经济资本、文化资本等，只要个人拥有其中任何一种资本都可以获得体面而有尊严的生活，那么这个社会就成功地实现了社会转型。在这种背景下，学而优之后的选择才能真正走向多样化的道路。

只有多元化的社会才是充满活力的社会，而且多元化的存在能够在最大限度上削减权力资本等单一资本对公共领域内的公平与正义的侵蚀。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社会还远没有形成真正的多元化局面，看看每年报考公务员的大学生如过江之鲫，就已然说明我们目前还是一个官本位的社会，社会转型距离成功还有很遥远的一段路要走。只有当宋春磊们卖肉不再成为新闻，而被看成学而优之后的一种很正常、很理性的选择的时候，才能说我们的社会转型已经成功。可喜的是，宋春磊卖肉时毫不扭捏的表现，已经说明我们的社会在朝向转型道路上开始迈出坚实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