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煤矿的艰辛

考察煤矿的艰辛

1927年秋天，东北正是秋高气爽，气候宜人的季节。但是，早晚已有些寒意。翁文灏为了开发祖国的煤矿而来到黑龙江作地质矿产调查。当他得知毕业于北京大学矿冶系的学生孙越崎（1892—1995）在黑龙江省穆棱煤矿任探矿队队长时，就立即前往穆棱考察。虽说他当时已是中国地质调查所所长了，但也没有带一个随从，而独自一人来到矿山。

孙越崎在矿山新建的招待所接待他，对他说道：

“翁老师，您辛苦了，远道而来，我们欢迎您。”接着介绍了穆棱煤矿的发现、开采、储量等情况。

“你们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区，环境这么艰苦，能在很短的期间，找出这么大的煤矿，真是难能可贵啊！”翁文灏说。

“北方的煤矿看来是很有前景的。”孙越崎向翁文灏介绍说。

“这样一个现代煤矿，我在北平还没有听说过，这可能是东北北部第一个现代煤矿。”翁文灏说。

孙越崎又告诉他说：“翻过一个平冈，那边叫密山县，也有一个煤矿（即现在的鸡西煤矿）。”

翁文灏听了很高兴，而且很感兴趣，表示考察完了穆棱煤矿后，立即就去密山考察。

孙越崎把翁文灏安排在新建的招待所住下后，又陪他到野外考察。翁文灏背着地质包，带着地质工作者的三件宝：锤子、罗盘、放大镜，到山上追索煤层，敲打岩石，寻找化石；下矿井观察煤层的厚度变化、夹石多少、煤炭好坏等等。在考察中，他边看地质剖面，边采集各种地质标本。每当遇到比较典型的标本时就停下来仔细观察。他左手拿着标本，右手拿着放大镜，把岩矿标本放在眼皮底下进行认真的观察。对有价值的标本就放到地质包里，带回室内切成薄片，放到显微镜下作进一步观察和鉴定。

他在穆棱煤矿考察结束之后，没有休息，孙越崎为他雇了一头毛驴，把随身行李放到毛驴背上又独自一人到密山考察煤矿去了。通过考察，他发现密山地下分布着丰富的煤矿资源，很有开发价值。通过一个多月的地质考察，他基本掌握了煤炭的形式、分布规律和储量等情况，满载着丰收的硕果回到穆棱煤矿，又住了两天就回北平了。这次考察资料，通过室内整理，写成了多篇科学论文，有些论文还在国际地质大会上宣读。

翁文灏除考察过黑龙江煤矿以外，还专程到河北省、山西省、辽宁省和吉林省进行了煤田地质调查。1926年，他发表了“中国煤炭分类”一文，提出了不同种类煤炭的定名与符号方案，引起了当时世界的广泛注意，被认为是一篇权威性文章。翌年，他又提出用三角图解法表示煤的化学成分。同年他还发表了“关于辽宁煤矿的地质构造问题”一文。1929年，他在东京召开的世界能源会议上提出《中国煤炭资源初步估计》的修正报告；1937年在太平洋秋季会议上，他又提出中国煤炭资源新的估计。

翁文灏不但在考察煤炭资源分布、煤炭的分类、煤炭形成研究方面作出了巨大贡献，出版的有关专著和论文10多篇，有的还在国际会议上宣读，而且在煤炭开发上也作出了重要贡献，为开发煤矿负过重伤，差点送命。

那是1934年2月间，翁文灏又是一个人去浙江省长兴煤矿调查。不料中途汽车撞到武康石桥上，出了严重车祸，他头部受了重伤，一块头骨撞伤，压迫脑神经而不省人事。当时，任浙江省教育厅厅长的陈布雷（1890—1948）闻讯立即接他到杭州医院抢救。事后惊动了同乡蒋介石，他即请上海、北平两地脑科专家到杭州会诊，还把家属接到杭州照料，竭尽全力治疗。全部医疗费由国家承担。翁文灏不省人事达两三个月之久，口出呓语，但在各地来的名医全力抢救下，终于苏醒过来，并逐渐恢复记忆力，继而完全恢复健康，真是奇迹。然而，在额头上却长期留下一个鸡蛋大的伤疤。这件事使他对蒋介石感谢不尽，也是后来知恩图报的一个原因。

尽管地质工作如此艰苦，甚至可能以宝贵的生命为代价。然而，翁文灏有高尚的人生观，他以苦为乐，后来在自述诗中写道：

钻研考察聚群贤，骂志求真决目坚。

图幅纵横分勘测，琳琅蕴蓄待使宣。

驰驱北戎阴山脉，观览匡庐章水边。

到处游踪欣跋涉，试以形迹溯源渊。

诗意体现了一位科学家艰苦劳动，喜获丰收的欢愉心境。

1934年7月，河南省焦作市中英合办的中福煤矿，因经营管理不善，濒临破产。造成工潮迭起，连年亏损，英方股东中福公司董事长吴德罗夫从伦敦来华，由英驻华大使陪同到庐山向蒋介石表达对河南省政府、中福煤矿领导不满的意见，要求国民党中央派专员彻底整顿中福煤矿。蒋介石当时正想联络英美，抵制日本，便立即接受了英方的要求，答应派一名知名人士前去中福公司进行整顿。同年9月，蒋介石邀请翁文灏到庐山牯岭面谈，并当面委派翁文灏为中福公司煤矿整顿专员，规定整顿期为2年。在整顿期间，中福煤矿改归中央军事委员会领导。

要想整顿好中福煤矿必须有得力助手，翁文灏首先想到的是黑龙江省穆棱煤矿的发现者，任过矿长，对煤矿开发富有经验的孙越崎先生，就委派他到中福煤矿做先期调查。

1934年10月初，孙越崎到焦作煤矿深入到矿区，对井上、井下和运储情况作了认真调查，一周后，回到北平向翁文灏提交了报告。在报告中提出：该矿存在两个黄金时期，一是矿上有大量存煤，现在正是冬季来临，是无烟煤销售旺季，只要把存煤都运出去，利用好这个黄金季节，大力打开销路，全矿经济就活了；二是井下开拓工程进展过度，足够3年的回采。在两年整顿期间，只要花很少的钱，较少地做些井下开拓工程，保证回采就行了，这是又一个可利用的黄金时期。开拓是花钱的时期，回采是赚钱时期。这就是近期和远期两个黄金时期，只要作好管理和经营工作，整顿就能成功。

翁文灏听到汇报以后非常高兴，就电告蒋介石愿去焦作就职，并任命孙越崎为总工程师，翁不在矿时，由孙代理专员。蒋介石复电表示同意。

翁文灏和孙越崎于1934年10月底到南京面见蒋介石，汇报了整顿中福公司的十大措施和手段。同时向金城银行总经理周作民借现大洋30万元，以备矿上周转用，约定一年内还清。11月，两人从南京到焦作接办“中福公司”，并从国家设计委员会和地面调查所调去8人，同时到矿上工作。

到矿后，经过大力整顿，改善经营管理，制订了1935年产、运、销各100万吨和盈利100万现大洋的计划。在翁文灏专员亲自督导下，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在各地也很快打开了煤炭销路，矿上情况迅速好转。到1935年10月就把金城银行借款30万元一次还清。周作民总经理见到翁文灏时说：“真守信用。”

中福公司董事长吴德罗夫也在伦敦泰晤士报上发表感谢蒋介石和赞扬翁文灏、孙越崎的文章说：

“中国重视中英合作……翁、孙整顿中福公司有方，使该矿起死回生。”

1936年，“中福公司”形势更好，产、运、销为130万吨，1937年预计为150万吨。但刚过半年，“七七”事变、“八一三”日本帝国主义在华北和上海等地发动了全面的侵华战争。“中福公司”无法经营而停产，翁文灏指示孙越崎把“中福公司”井上井下器材运到抗日后方，为后来开发天府煤矿（位于四川重庆北陪）作出了贡献。

当时翁文灏、孙越崎把焦作“中福公司”煤矿的器材和技术人员先迁到汉口。然后与四川民生实业公司总经理卢作孚（1893—1952）商量合作开发四川天府等煤矿。在卢作孚的大力协助下，把“中福”器材陆续运进四川。先后开发了天府、嘉阳、威远、石燕等4个煤矿，为抗日战争作出了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