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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道至德,再至美

时间:2022-08-2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既然道从来自在,因此它将长存,而这在现实中根本不是一个名字所能代替的,因此“名,可名,非常名”。所以老子认为世界的后面是道这个“无”,世界的舞台上的“众多”都可以简化为一个有,即“一”。在万物中的“道”也是“德”,是万物所具有的品质,道是万物的由来,德是万物本性的依据。老子批评他们“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

2.4.2 道家的简朴理想:从道至德,再至美

1.老子:“少则得,多则惑”与“反者道之动”

孔子奔走游说于列国之间,企图以礼义的思想来改变纷乱的社会现实时,许多隐者深居在安静的山林中,避开了尘世烦乱与苦恼。这些人就是我们所知的道家,他们中最著名的两位是老子和庄子。

老子姓李名聃,《老子》(108)一书用大部分篇幅论述了宇宙万物变化的法则,即在纷繁复杂、千变万化的表层下面,事物演变的不变规律——“道”。人如果懂得这些法则,并按照它来安排自己的行动,就可以使事物的变化对自己有利。

什么是“道”?《老子》的开篇便做了回答:“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109)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110)老子的意思是,道作为万物的本原,是无从命名的,所以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它,但我们又想要表达它,便不得不用语言来加以形容。称它为“道”,“道”其实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名字(比方我们称为“树”的这个名),我们把“道”称为“道”,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因为“道”这个字,根本无法描述“道”的特性,“道”这个名称,其实是“无名之名”。“道”是无从命名的,而万物之名又都是由道而来,这便是“无名,大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道是万物的由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111)这里的“一”,就是有,“道生一”就是“无”生“有”,从有产生的万物,它是一切的起源。道既是万物的由来,它就不是万物之一;如果它是万物之一,它就不是万物之由来。每一个事物都有一个名字,道不是一个事物,因此它没有名字,所以说:“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也。”(112)既然道从来自在,因此它将长存,而这在现实中根本不是一个名字所能代替的,因此“名,可名,非常名”。既然道从来自在,万物应当物就从来自在,老子认为那就是道。只有永远放弃欲望的人,才能洞察到“道”的妙处;欲望丛生的人,他们专注于事物的细枝末节,只能看到事物的皮毛,更不可能直视到“道”。虽然世界上存在着千千万万个有,但只有一个“有”,那就是“一”,“道”生的“一”,其他的杂多都是由一生出来的。所以老子认为世界的后面是道这个“无”,世界的舞台上的“众多”都可以简化为一个有,即“一”。“无”隐藏在后面指挥着前面显现出来的万物,但它们其实不过是一个“一”罢了。

“常无欲,以观其妙”,老子认为要永久放弃欲望才能感觉到道的玄机和妙处,但是对于“明察秋毫”的“昭昭”和“察察”俗人(113)来说,又怎么能做到这一点呢?所以老子说“常有欲,以观其徼”。《庄子》记载,“老聃闻其风而悦之,建之以常无有,主之以太一”。(114)这就是说,老子的思想以“太一”和“无有为常”作为主旨。“太一”就是“道”,“道生一”就是“太一生一”;“常”的含义是永久、永在和永远,即不分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不变的,即“恒常”的。虽然万物变动不居,但决定万物的法则是不变的,所以说“无有为常”。那么这个不变的法则“道”究竟是怎样表现出来呢?

《道德经》第25章,老子说:“有物混成,先天生地。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115)老子认为我们把它命名为“道”的这种东西(116),由之产生了世间的万物,但“道”独立于万物而存在,并且永不停止地运行着。虽然我们把它叫做道,但是“道”这个指称不能传达任何有形的意义,如果非得要有具体的意思的话,我们只好把它叫做“大”,大意味着在流动,流动意味着将远离我们,但远离我们的东西又会返回来,这就是周而复始。他认为王虽然很伟大,但还有比王大的地;地虽然比王大,但还有比地大的天;天虽然比地大,但还有比天大的“道”,“道”是一切之母;人的活动必须受制于地,地又受制于天,天受制于道,道归于自然。

在上面,老子说,那“道”走远了,消逝了,又回来的,就像四季的更替,春去春又回,就像朝夕,日落日又出。老子这里谈的是自然,那么人世间的万物又何如呢?老子认为它也要遵循自然,因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以在《道德经》的第40章老子说“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117)其意思是说,“道”不是僵化的,如果事情做得过火了,就会产生相反的效果,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物极必反”,弱者不必太自卑,可以用“道”的规律,来变弱为强,正像天下的万物,它们其实是产生于无的。“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世界上最柔的东西,可以胜过最钢的;如果化为无,那么即使是一点缝隙没有也能挤进去。(118)

由“反者道之动”这一规则演化出来的道家的行事原则也叫人不要以多为胜,要以少胜多,“少则得,多则惑”。(119)少就是要抓住要害,也意味着不要矫揉造作、画蛇添足。“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数,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道家的无为,并不是叫人完全不动,或不做任何事情,不然老子就不会告诫人们去了解那个“道”或“常”了,所以他的“无为”在于强调,物极必反,过多的东西反而有害,食多不化,言多必失,矫枉过正,过犹不及。老子说:“大成若缺,其用大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120)

既然道是万物的由来,老子强调,我们行事就要顺其自然。在万物中的“道”也是“德”,是万物所具有的品质,道是万物的由来,德是万物本性的依据。所以人遵循了“道”,也就遵循了德。这样,老子就把我们从认识论引向了伦理论说。

“道生之,德蓄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蓄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之玄德”。(121)顺乎自然而不强求,就达到了“朴”,这就接近了道和德,因为道是最朴的。(122)按照事物的本性行事,人就超越了世俗的善恶是非,老子蔑视儒家道德的忠孝仁义,认为那是由人对万物的由来(道)和万物的本性(德)的疏离所导致的。老子批评他们“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123)所以,他认为大丈夫应该“……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124)但何以人们会失去道和德呢?老子认为是因为欲望太多,知识太多,但是欲壑难填,物极必反,就导致了“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125)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126)所以,老子非常欣赏孩童,认为他们的知识和欲望都比成人少,他们率性纯真,他们离道和德最近,最接近人的原初状态,“含德之厚,比于赤子”(127),所以他把圣人比作孩童“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128)

儒家认为,圣人治国,应当为大众多做事情;而道家则认为,圣人治国,不应当忙于做事,而是要废除本不应当做的事,少做事情,要无为而治,无为而至。老子认为,世间的种种烦恼和纷乱,不是因为事情做得太少,而是因为事情做得过多而产生的,他说:“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人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技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129)对于圣贤国君而言,“我无为,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130)我很赞同冯友兰对于老子的“无为而无不为”的解释,他说:“《道德经》第37章说‘道常无为,而无不为’,道是万物的由来,它不是万物中之一,因此它也不像万物那样不断流动,但万物从自然中生发出来,万物流动不居就是道。因此,道常无为,而无不为。道家认为,国君就应当以道为法,自己无为,而让大众各尽其能……”(131)

2.庄子:“磅礴万物以为‘一’”的逍遥与快乐

庄子名周,约生于公元前369年,和孟子同时代人,是位于今山东和河南边境上一个小国家“蒙国”人。他毕生过着隐士的生活,但思想和著述在当时就广为人知。庄子是一个胸襟开阔、思想深邃、风格洒脱的大哲。《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记载,楚威王因慕庄子之名,派遣使者带礼物谒见庄周,请他出任楚国宰相。庄周笑曰:“子去,无污我。……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鞍,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132)

老子认为道是产生天地万物的总根源。庄子发展了老子的思想,主张道是宇宙之究竟根本。(133)孔子所创建的儒家思想发扬光大于孟子,老子始创的道家学派则得力于庄子。庄子是道家的巨擘,没有庄子,道家便难于成为一个能与儒家抗衡并共存的思想流派;(134)并且也难使道家的思想发展成为一门颇具神秘感、想象力和感染力的生活和艺术的哲学

《庄子》的开篇“逍遥游”便是这样一种生活态度的写照。该篇充满了有趣的故事,它是庄子的生活理想。逍遥游的主体是人的心灵,所游之境是幻想中的“无何有之乡”(135),所以逍遥游实际上就是思想遨游于心灵的无穷寰宇中。逍遥游与精神的虚静是一致的,与得道的体验也是相吻合的,这就是庄子所追求的自由的精神境界。

要达到逍遥的境界,需要两个步骤。第一步是自由发展人的天性,第二步是使天性融入道之中。

要获得快乐,其前提是充分发展人的本性,使得自己的天赋的才能可以自由发挥。庄子所说的天赋才能不仅仅指我们通常意义上的某种技艺和智能方面的禀赋,而且还包括了人的德,即老子所说的那个来自于道,作为万物本性依据的德,因为人的技艺和能力是有限的,而德是无限的。“……故通于天者,德也;行于万物者,道也;上治人者,事也;能有所艺者,技也。技兼于事,事兼于义,义兼于德,德兼于道,道兼于天。故曰:古之蓄天下者,无欲而天下足,无为而万物化,渊静而百姓定。……通一而万事必,无心得而鬼神服”。(136)庄子认为,德是人之所以成为人的根据,是人的本质。当人充分发挥他的天赋才能“德”时,他就得到了快乐,所以“至德者,火弗能热,水弗能溺,寒暑弗能害,禽兽弗能贼”。(137)

在《秋水》篇里,庄子以河伯和海神北海若的一段对白,对天然和人为进行了比较,以说明如何自由发展自我的本性。河伯问:“何谓天?何谓人?”北海若曰:“天在内,人在外,德在乎天,知天人之行,本乎天,……牛马四足,是谓天;落马首,穿牛鼻,是谓人。故曰: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138),无以得殉名。谨守而勿失,而谓反其真。”(139)庄子的天有大自然的意思,天的这一意思与人相对;天也有自然而然的意思,这一意思与人为相对。

庄子在现实中强调天人的对立,反对人为地改变自然的天性。(140)顺其自然,乃是一切快乐的源泉,而人为的东西将剥夺天然的本真。顺乎天然还意味着看到万物的本性和天赋能力的差异,但只要它们能充分发挥自己的天赋才能时,便同样可以感受到快乐。庄子在《逍遥游》里讲述了大鹏和小鸟的故事,大鹏“其翼若垂云天……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去以六月息者也”,而小鸟从一棵树飞到另外一棵数也感到吃力“……决起而飞,枪榆枋,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虽然大鹏和小鸟的飞翔能力有天壤之别,但它们都各尽所能地飞翔,都感到自己非常快乐。然而,这只是相对的快乐,达到相对快乐的途径是顺应人的天性去生活。这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庄子认为,自由发挥人的天性,只是人走向逍遥“至乐”的第一步。因为如万物的天赋才能是有差异那样,事物的本性也是不停地变动的,万事万物都是相对的;相对快乐之所以是相对的,是因为它需要依靠旁的东西。一个人可以充分发挥天赋才能,便可以感到快乐。但是,人这样做时,难免遇到阻力,比方生、老、病、死等自然的局限,还有其他许多人为的东西(如战争等)都会阻碍人的天赋才能的发挥。《至乐》篇里有一个故事说,庄子的妻子死了,他不但不悲,反而鼓盆而歌。惠子问其缘由,他答道:“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慨然!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而本无气。杂乎芒苇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死,是相与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嗷嗷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命,故止也。”(141)

庄子认为,圣人因为洞察事物的本性,因此没有感情的冲动,这并不是说他对事物无动于衷,而是不为感情所挠而失去心灵的“静虚”。他的生命独立于外界的事物,因此他的心灵快乐也不受外界所左右。人的目标是“人与天一(142),为做到这一点,人需要对事物有更高一层的理解(正如庄子对死亡的了解那样),在此基础上得到的快乐才是“至乐”。庄子从反对干预自然开始,进而主张顺自然之大化,与大自然为一体,即与天为一,这是庄子的生活理想。《达生》篇说“夫形全精复,与天为一”(143),就是强调要保持人的自然本性,以达到与自然和谐相通的境界。虽然在现实中庄子强调天人的对立,反对人为地改变自然的天性,但在精神生活中又强调天人和谐,主张“人与天一”,即所谓“与天为一”“与天为徒”(144)“天而不人”“独成其天”“登天游雾”(145),都是在追求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精神境界。

庄子在《逍遥游》说,战国时代有个叫列子的思想家,“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146)能够驭风而行,能如此顺应自然的人,在世间已很少见。但庄子认为,列子虽然不必步行,但还要靠风,因此他的快乐只是相对的。如果能凭借自然的本性,顺应六气(147)的变化,而游于无穷之中,他就什么都不依赖了。这样的人是庄子理想中完美的人,是达到心灵自由的至圣之人。他之所以能够得到纯然的快乐,是因为他超越了普通事物的界限,超越了“我”与世界,我与非我、主观与客观的界限。也即,他超越了“我”,达到了“无我”的境界,与道合一,道无为而无不为,所以他也无为而无不为。《天下》篇记载庄子“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上与造物者游而下与外死生无终始者为友”是对庄子精神生活的写照,在想象的中与天地精神相往来交流,与世界的创始者一起遨游,未始有我,超脱于俗世,游心于无穷,与宇宙同其辽远。

但一般的人怎样才能达到完美呢?《齐物论》通过探讨人籁、地籁和天籁的关系来解决了这一问题。《齐物论》描述风吹时发出各种具有不同特点的声音,这是地籁,地籁是自然的声音。“人籁”是人发出的声音,即我们的“语言”,它与地籁的不同在于它反映了人的思想和主张。所谓主张和思想其实都包含着片面和局限,人在此局限和片面性的基础上争论是非曲直,不可能达到一致,因此不可能认定某一方是完全正确而另外一方是完全错误的。因此庄子认为,所有的观点都是相对的(148),我们要超越这个孰是孰非的狭小“人籁”的范畴。(149)用庄子的话说就是要“照之于天”,照之于道,比照事物的本然。《齐物论》中说“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无彼是乎哉?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也。故曰:莫若以明”。

按照道的观点看事物,每个事物都是相对于其他事物而存在的,有此就有彼,无“彼”亦不从谈“此”,它们之间的循环往复,如同一个圆圈,每个观点都只是这圆周上的一个点,都是片面的,人若是以道的观点来看问题,就超越了这个圈而站在圆的中心,他就可以看清这圆圈上的每个点以及它们的运动。而他自己则站在运动之外,静观其变。他就明了,由道而成的万物,每个事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毫无依据地存在,丑女和西施,小草与参天大树,从道的观点看都有他们存在的道理,他们也都是相通的。并且每个事物都是相对的,“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泰山为小;莫寿乎殇子,而彭祖为夭。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既已为一矣,且得有言乎?”(150)天人合一后的语言(和思想)就是“天籁”,是人的语言“人籁”和自然的语言“地籁”合而为一的结果。天籁是“无知之知”,在庄子看来,人的完美之道需要摈弃知识,摈弃知识的结果就是“无知之知”,然而这个“无知之知”和原初状态的“无知”是有区别的,原初状态的无知是“零”,而无知之知是有知的“多”经过净化后的达到“一”;是经过“有知”而后到达“无知”,无知之知是心灵的成就,也即“灵性”。这种灵性是与天合而为“一”的境界。(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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