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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虚拟现实电影节

时间:2022-08-23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我看的第一部电影是动画组的“梵高的咖啡馆”。即使眼镜的重量是那样真实,但第一次遭遇虚拟现实的大脑还是禁不住眼球的诱惑,跌入了自以为的真实世界中。第三部片子是有关尼泊尔大地震的纪录片,这是世界上第一部以自然灾难为内容题材的虚拟现实纪录片,很有可能代表着新闻的未来。这部纪录片拍摄于4月25日的尼泊尔大地震结束一个月后。

文/蒲实 | By Pu Shi

虚拟现实会改变电影的叙述方式吗?它还仅仅处在萌芽期,但毫无疑问,它已经呈现出新的叙述方式的雏形。

9月28日,波士顿的人文与艺术中心举办了一场“万花筒虚拟现实电影节”(KaleidoscopeVirtualRealityFilmFestival)。这是世界上首个“虚拟现实”电影节,在旧金山、洛杉矶、纽约、多伦多等十多个北美城市巡展。

进入电影节的会场,人们都坐在各自的椅子上,带着OculusRift的VR眼镜,在自己的影像世界里摇头晃脑、转来转去,跟电影院的集体观影体验截然不同。参展电影节的有20部片子,按类型分成动画片、纪录片、实验短片、动作片等。现场划分成6个区域,每一个区域播放一种类型片,区域前竖着一个牌子,写着每部短片的介绍,你可以选择你要看哪一部。人们都在牌子前面排着很长的队,等待着坐下看电影。

我看的第一部电影是动画组的“梵高的咖啡馆”。这是根据梵高的油画《夜晚的咖啡馆》(藏于耶鲁大学艺术馆那张)所做的动画片。坐下来,影展的志愿者解说来拿一副Oculus的眼镜和一部三星手机,向我解释,右手可以在镜架右侧的一个小触感区域划动,来定位自己在影片中的位置;镜架中间是可以调音量的地方。他在手机的APP上找出咖啡馆的片子,帮我戴上眼镜,那张咖啡馆的油画就以非常真实的空间形式呈现在了我眼前。即使眼镜的重量是那样真实,但第一次遭遇虚拟现实的大脑还是禁不住眼球的诱惑,跌入了自以为的真实世界中。我发现自己正站在咖啡馆左下角的角落里——在梵高的油画中,左下角的那把孤立的椅子似乎与画外的空间形成了某种对话,让人遐想梵高观察这个咖啡馆空间时所身处的位子。我发现自己就站在这个画内与画外的交界地带上,左右张望。咖啡馆里蛋黄色的油灯吐着光晕,那个面部细节模糊的男人正站在台球桌边,只是坐在酒桌上喝酒的两个男人不见了。我首先想要弄清楚的是,自己究竟身在何处——或者说,梵高观察这个咖啡馆的时候,身在何处。无需人教我,我就像在真实世界调动自己的视线一样,转过身去——当然,戴着眼镜,背面的一扇血红色的墙铺面而来,那种离墙只有一个拳头距离的局促感竟然让我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向后一缩!想到自己就像一百多年前第一次看到电影屏幕里驶来的列车而惊慌失措大叫的观众一样,既有点好笑,又有点见证新历史的小激动。

在原地张望了一阵后,我自然想四处走动一下。这时我想起,右手是可以在触摸区域控制自己的位置的,便用食指在上面向前划动了一下。第一次操控触摸盘,掌握不好力度,我飞快地在咖啡馆里向前移动起来,响起的皮鞋踏地的脚步声也很急促。天啊,我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停下来或慢下来,一瞬间就站在了台球桌前的那位男士面前。我们的距离是那么近,虽然他的面部表情仍然并不比梵高油画的原画更清晰,但我竟然有一种场面失控的尴尬——我就站在可以感受得到他呼吸的地方,而我就快要直面撞上去了,而他还一无所知。我在慌乱中划动自己的手指,谢天谢地,我终于在要贴上他的脸的时候停了下来。我都可以想象自己的肢体语言,身体使劲儿向后靠,似乎能因此刹住车一样。幸好VR电影节上的人们都在各看各的,谁也注意不到我的惊慌失措。在我能自如地操控自己在虚拟空间中漫游之前,我还有一次惊吓:当我失控撞上桌子时,我的大脑告诉我,这将是一次令人疼痛的事故,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在肾上腺素的一瞬间上涌之后,我发现自己身处桌子的中心,仿佛崂山道士穿墙而过。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也不知是大脑向腹部,还是腹部向大脑发号了施令,至少有两三秒的时间,我确认自己的身体并没有疼痛感。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说服自己,自己身处在虚拟而非完全真实的世界中。

我慢慢开始学会在虚拟空间中前行、转弯、停下。梵高所画的夜间咖啡馆,被扩建出了很多有惊喜的空间:走到原画右侧的门处,我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较为私密的走廊,摆着一张沙发,穿过走廊,便来到咖啡馆的另一个空间,有人正弹着钢琴,钢琴上摆着一束梵高画的向日葵;梵高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听着钢琴曲。我走到窗边,向外望,窗外的景象正是梵高另一张咖啡馆题材作品中的巴黎街景,一仰头,星空也是梵高的星空。当我转过身时,梵高正站起身来,往窗户这边走。看到他迎面向我走来,我竟真有一瞬间幻觉自己邂逅了梵高,在幻觉破灭的一瞬间,我立刻划动触摸盘,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虽然我又立即回过神来,其实我并不必让看他的。画中的吧台后面也有一扇门,我好奇地走近,吧台上的那簇鲜花从未像现在那样离我那么近过,我下意识地绕开玻璃花瓶,生怕碰落它。门背后原来是一个堆放着杂物的楼梯间。我想上楼去看看有些什么,但那里被一根横木封住了。我心满意足地又回来,绕着台球桌转了两圈,咖啡馆之旅结束了,我还有点舍不得离开,还想去看看那扇门后的梵高是否开始与钢琴师交谈或者要了一杯酒,仿佛自己真的与他同时身处其中。

我看的第二部动画短片叫巨怪(Colosse)。短片开始,一个拿着长矛的人在一个洞穴里的水池边捉螃蟹。突然,他停了下来,望向前方的高处,一个巨大的阴影开始向他推进,伴随着渐进的巨响。我随着他的视线,和他一样向上望,立即看到了巨怪。当我看到巨怪的时候,拿着长矛的人已经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外了;但当我再次向下看时,我又看到了惊恐中的人。这与蒙太奇的电影语言是一种不同的叙述:它不再是按时间顺序、按有意涵的时空人为拼贴剪辑出来向我们呈现的故事,而是两个甚至多个空间内同时按时间展开的故事;时空不再被压缩,而体现出多个空间的共时性,更接近真实世界,但又更加难以把握。我的大脑还不太习惯这种叙述方式,感到有点应接不暇,不知道在看巨怪的时候,是否错了拿长矛的人的故事,反之亦然。我跟着他开始在洞穴中奔跑、躲藏,看着巨兽向我们逼近。当他躲在一颗水中的大石头后时,我向后面望去,那里有一个洞穴的出口,阳光正从那里照进来。我知道,如果他想逃走,那里一条逃生之路。我不仅具有了上帝的全知视角,而且还能够看到事件可能的未来。但他最终并没有从那里逃走,而是与巨怪进行了短暂的战斗。

第三部片子是有关尼泊尔大地震的纪录片,这是世界上第一部以自然灾难为内容题材的虚拟现实纪录片,很有可能代表着新闻的未来。这部纪录片拍摄于4月25日的尼泊尔大地震结束一个月后。当时,那场灾难已逐渐从主流媒体的视线和话语中淡出,救援人员也开始陆续撤离。然而,据估计,那场地震中,已有超过8600人死亡,而且这场危机还有恶化的可能:潜在的季节性疾病的爆发。这部纪录片,就是希望在人们已经对那场地震眼不见心不烦的时候,把灾难现场的真实推到人们的眼前,让人们身处其中。影片一开始,我发现自己成了站在摄影师身旁的那个人,我跟着他穿过坍塌的楼房和乱石堆,站在难民栖身的营地前,接受着灾难过后的尼泊尔人的注视。我转动身体,环视四周,彷佛置身于坍塌世界的废墟正中心,满目苍夷的冲击不仅是视觉上的,而是四面八方而来将全身包裹住的。视觉所及之处,唯有一块标着“尼泊尔大地震项目”的黑色牌子,提醒我这应该是摄像的盲点,是在地震地区极为有限的条件下,360度拍摄中缺失的那台摄像机的位置。

然后我还看了一部动作片,杂技团(Kurios)。影片一开始,我便发现自己是坐在马戏团的舞台之上,而不是观众席上,看他们表演的。也许是道具布景的原因,当第一个侏儒演员出场时,我就能感觉出她的身高比我矮很多。大提琴手、小提琴手、小丑、杂技演员、舞者悉数上场,360度环绕着我,各自在同一旋律之下表演拿手好戏。我再一次感到应接不暇,转动着身体逐次看每一个人的表演;每当我转到一个角度,音乐声便仿佛从那个角度的空间深处传来,而站在那里表演的演员仿佛能看到我似的,视线立即与我有了交流,我用余光看其他人的表情,露出了我的视线离开他们的失落。有的演员会走近我,用表情、眼神和肢体语言千方百计地吸引我关注他/她,当我的目光落在他/她身上时,我立即能通过与我相遇的眼神感到我与他/她的互动。这种与角色互动的感觉太奇妙,而我仿佛就置身于这个舞台的真正中心一样。我想起在Google参观“Google Cardboard”时,做VR的工程师给我展示了一部小动画片,动画片的主人翁是一只戴红帽的小老鼠,只有当我的视线看到它时,它才会动起来,而当我的视线从它身上离开时,它会有一种失宠的悻悻表情。这种观者与影片角色的互动,是未来虚拟现实电影的一个远景。在遥远的未来,也许观者还能够影响影片剧情的进展。如果能够实现,将多么彻底地打破虚拟与现实时空的界限啊!

最后我看了一部实验短片,叫塔纳普拉(TanaPura)。这是一部将音乐视觉化的美妙短片,背景音乐是英国乐团“电台司令”的成员强尼·格林伍德的作品。这位乐器演奏者擅长吉他、风琴、合成器、钢琴、木琴、马特诺琴、口琴等乐器的演奏。随着音乐声响起,一些彩色的纸屑开始在如星空般寂静的黑色空间中飞舞,时而轻柔,时而激越,时而高,时而低;纸屑有时短,有时长,有时有尖角,有时圆滑。然后出现了更加绵长的色彩斑斓的线条,从四面八方出现,在空间中起伏,舒展音乐的意境。它也许不比舞蹈表达得更有视觉的美感,但却可以自由充满虚拟世界的全部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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