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生弘法，结缘水族

是年，碧城在瑞士日内瓦正式皈依佛门，自号“宝莲”。她开始以一种悲天悯人、普度众生的情怀，以护生弘法为己任，积极宣扬佛教的慈悲教义。她所写的《玄学与科学将沟通乎》、《致王小许居士书》、《上常惺太虚法师书》等文章大都与佛学相关，或向欧美介绍佛教的发展状况，或向国内传递世界护生的消息。她在维也纳的演说中指出:“世界之和平，断非国际条约及办法所能维持，必赖人心维持之。而和平之心，须由公道正义仁爱之精神养成之。”

1933年冬，碧城自欧洲返国，定居在上海。1935年春，她北游津门，晤见专治《华严经》的学者徐尉如居士，并托他代为转达其亲友的书信，还为北京筹建的“僧迦医院”捐款五千元。是年，碧城在香港购得一所房子，迁进去不久，发现白蚁很多，且已经将门窗啃啮得糟腐不堪。要是请人施药除治白蚁，有违于她的护生信仰，于是，她将房子低价出售，移居山光道27号。

越年，吕碧城再次内地之游。路过苏州时想去拜访词友费树蔚，岂料，费于一年前已经去世。怆然间她写下《惜秋华》一阕，以悼念好友。是年底，她游南京，作《汨罗怨·过旧都作》。岁暮，她回到香港，身体感觉不适，自疑寿数将尽，遂拿出十万元捐献给佛教界，以广结善缘。

1937年秋天，碧城将山光道寓所转卖，迁居菩提场，并将自己所有的随用物品转赠同道。岁暮，她离开香港，先到新加坡，翌年春天再赴瑞士。她在瑞士作《绘雪词》，寄请冒广生(鹤亭)指正。冒广生填《鹧鸪天》相赠。1940年秋，碧城从瑞士取道美国回到香港，居住在九龙“东莲觉苑”。

1942年春天，碧城编写《文史纲要》，每天在“东莲觉苑”为学佛居士讲学一小时。是年初夏，碧城写下《感逝三首》。其一称“业师严几道(严复)先生学贯中西，译述甚富，尤以天演论著名，然物竞天择之说已祸偶人若。当时专以佛典译响世界则功不在大禹下惜乎未之为此。而先生晚年有诗云，辛苦著书，称底用竖儒空白，无分头亦自怨甚矣”。诗曰:

祸水洪荒破太空，伊谁迻译徂西东。争知饮鸩传天演，犹自伤麟怨道穷。门仰高风曾立雪，墓埋奇气欲成虹。惟怜燕许如椽笔，未作仁言溥大同。

不久，她的新著《观无量寿佛经释论》在上海、香港两地出版。碧城还将自己以往的著作集成《梦雨天花室丛书》刊行，其中包括《信芳集》、《吕碧城集》、《美利坚建国史纲》、《欧美之光》、《晓珠词四卷》、《香光小录》、《雪绘词》、《文史纲要》。碧城还著有《鸿雪因缘》，并将《华严经·普贤行愿品》、《法华经·普门品补佚》、《阿弥陀经》、《十善业道经》、《净土纲要》、《因果纲要》、《观音圣威录》、《淤溪戒杀文》、《宋碛砂藏经说明书》等译为英文。她一生中、英文著作各十种。

碧城一直坚持只用文言创作，反对“五四”时期开始的白话文运动。有论者说，以她的艺术感觉和描写功力，如果能用白话文创作，成就可能超过新文学史上其他几位女性作家。

1943年1月4日，碧城将梦中所得一诗抄录下来，寄给张次溪先生。《梦中所得诗》云:

护首探花亦可哀，平生功绩忍重埋。

匆匆说法谈经后，我到人间只此回。

这是她一生中最后一首诗，也可视为她的绝命辞。二十天后，吕碧城病逝于港岛。临终时，她含笑念佛，仪态安详。依其遗嘱，她的遗产二十万港币全部捐赠给“东莲觉苑”。遗体火化后，骨灰和面为丸，投入大海中，与水族结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