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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李貽孫上李相公啓

时间:2022-07-1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此啓作于楊弁已誅、劉稹未平時,約爲會昌四年四五月,故啓中尚稱司徒。這比李吉甫、德裕父子都做唐朝宰相。此指請德裕爲相,六年政績顯著。此指武宗尊重德裕,德裕爲武宗劃策。指告急文書,上插羽毛,以表警急。

爲李貽孫上李相公啓〔一〕

月日,從姪某官某,謹齋沐裁誠,著於啓事,跪授僕者〔二〕,上獻於司徒相國叔父閣下。某伏遠牆藩,亟踰年籥〔三〕。抱徽音於故器,雖賞逐時遷;竊餘潤於奥雲,亦情由類至〔四〕。中阿弭節,末路增懷,沉吟易失之時,悵望難邀之會〔五〕。石崇著引,徒願思歸;殷浩裁書,其如慕義〔六〕

〔一〕李貽孫:太和中爲福建團練副使,會昌五年爲夔州刺史,是在上此啓後。李相公:李德裕,開成五年九月任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會昌三年六月任司徒,四年八月守太尉。此啓作于楊弁已誅、劉稹未平時,約爲會昌四年四五月,故啓中尚稱司徒。

〔二〕齋沐:齋戒沐浴,表誠心。跪授:表對李相公的尊敬。僕:送啓事的人。

〔三〕牆藩:牆下籬邊,指在家。亟:屢次。籥:管,用來測驗節氣的管。年籥,指年。這句指過了多年。

〔四〕徽音:指雅音。故器:舊樂器。餘潤:指餘蔭。奥雲:遮陰的雲。這裏指保持雅調,不跟着時調轉,託庇餘蔭,也因同宗的情誼。類:族類,指同族。

〔五〕中阿:中路曲處。弭節:停車;弭,止;節,車進止之節。末路:晚節。沉吟:猶豫不决。易失:指時機容易失去。難邀:難以碰到的機會。此指在仕途上中路停車不前,晚節又想出仕,時機難得,所以寫這信。

〔六〕石崇:晉代富豪,他作《思歸引》曲,有序:“尋覽樂篇有《思歸引》,倘古人之情有同于今,故製此曲。”殷浩:東晉大臣,他寫信當道,表達仰慕節義。這指自己中途思歸,現在又想出仕。

伏惟相公丹青元化,冠蓋中州;羣生指南,命代先覺〔七〕。語姬朝之舊族,莊武慚顔;敍漢代之名門,韋平掩耀〔八〕。將鄰三紀,克佐五君〔九〕。動著嘉猷,行留故事,陶冶於無形之外,優游於不宰之中〔一〇〕。始者主上以代邸承基,瑯琊纘業〔一一〕。明發不寐,懷清廟之景靈;日晏忘飱,念蒼生之定命〔一二〕。爰徵元老,允在賓臣,五載於兹,六符斯炳〔一三〕

〔七〕丹青:繪畫。元化:元氣變化。此指規劃大政,改造自然,是宰相的責任。冠蓋:猶軒冕,戴冠乘車有蓋,指貴族。中州:中原,指他是中原貴族。羣生:百姓。指南:指南車,指出前進的方向。命代:著名于當世。

〔八〕姬朝:周朝姓姬。莊武:《左傳》隱公三年:“鄭武公莊公爲平王卿士。”這比李吉甫、德裕父子都做唐朝宰相。韋平:漢代韋賢、韋玄成,平當、平晏,皆父子宰相。

〔九〕鄰:近。三紀:三十六年,一紀爲十二年。德裕元和中入仕,至會昌四年,將近三紀。五君:歷事憲宗、穆宗、敬宗、文宗、武宗五君。

〔一〇〕嘉猷:好的謀劃。故事:作爲後來依據的事例。陶冶:製陶器、冶金屬,比政治措施。無形之外:指影響大。優游:從容不迫。不宰:《老子》:“長而不宰,是爲玄德。”不加主宰,指道德感化。

〔一一〕代邸承基:代邸,代王在京城的住處。承基,承受基業,從代邸入宫即位。漢文帝封代王,吕后死,諸吕被誅,大臣迎代王入京到代邸,再入宫即天子位。見《漢書·文帝紀》。瑯琊纘業:晉瑯琊王繼承大業。晉元帝繼承瑯琊王位,北方大亂,渡江到建康(今南京)爲晉王,愍帝被害死,即皇帝位。見《晉書·元帝紀》。這裏指文宗死,文宗弟武宗被迎接入宫即位。

〔一二〕《詩·小雅·小宛》:“明發不寐。”明發,天亮。清廟:清靜的廟,《詩·周頌·清廟》是周代的祖廟。景靈:大的威靈。日晏:日遲。蒼生:百姓。定命:决定命運,指安定民生。此指武宗追念祖德,要安定民生。

〔一三〕爰徵:于是徵求。元老:元老大臣。允:確實。賓臣:尊爲貴賓的大臣。五載:武宗在開成五年即位,至會昌四年爲五年。六符斯炳:三臺六星明亮。三臺有六星,上臺應天子,中臺應諸侯公卿大夫,下臺應士庶人。三臺明亮,天下太平。符,應驗。此指請德裕爲相,六年政績顯著。

頃單于故境,獯鬻遺疆,屢緣喪荒,亟致攜貳〔一四〕。夙沙自縛其主,冒頓忍射其親,遂去北邊,欲事南牧〔一五〕。既赫斯而貽怒,乃密勿以陳謀〔一六〕。管氏初來,屢發新柴之井,留侯每入,便聞借箸之籌〔一七〕。羣帥受成,中樞獨運〔一八〕。前軍露板,方事於羽馳;清禁壽觴,旋聞於月捷〔一九〕。仍其貴種,慕我華風,或辨姓寫誠,推諸右校,或釋兵伏義,列在周廬〔二〇〕。潞子離狄而《春秋》書,徐夷朝周而《大雅》詠〔二一〕。其餘麇驚鳥散,風去雨還,亘絶幕以銷魂,委窮沙而喪膽〔二二〕。胡琴公主,已出于襜襤;毳幕天驕,行遺其種落〔二三〕。向若非薛公料敵,先陳三策,充國爲學,盡通四夷,則何以雪高廟稱臣之羞,全肅祖復京之好。此廟戰之功一也〔二四〕

〔一四〕單于:匈奴君長。獯鬻:夏代的北方少數民族。亟:屢。攜貳:背叛。此指開成四年,回紇大雪,羊馬多死,部下離叛,又爲黠戛斯(突厥的一部)所逼,向南轉移。

〔一六〕赫斯:勃然發怒,《詩·大雅·皇矣》:“王赫斯怒。”密勿:勉力。《漢書·劉向傳》:“密勿從事”,指製定對付回紇之策。

〔一七〕發新柴之井:《管子·中匡》:“(桓)公與管仲父(尊爲仲父)而將飮之,掘新井而柴(用柴蓋)焉。”借箸:《漢書·張良傳》:“臣請借前箸爲大王籌之。”張良借劉邦的筷子來指數謀劃。此指武宗尊重德裕,德裕爲武宗劃策。

〔一八〕受成:接受成命。中樞:中央。此指德裕在朝廷,獨自製定策略。

〔一九〕露板:《魏武奏事》:“有警急,輒露板插羽是也。”指告急文書,上插羽毛,以表警急。清禁:宫禁。壽觴:舉杯祝壽。旋:不久。月捷:《詩·小雅·采薇》:“一月三捷。”此指前軍報警,在德裕策劃下即傳捷報。

〔二〇〕貴種:貴族。辨姓:分别姓氏。寫誠:歸誠。釋兵:放下兵器。伏義:投誠。右校:《史記·陳涉世家》:“秦左右校。”右校,軍中的一部。周廬:《史記·秦本紀》:“周廬設卒甚謹。”圍繞宫廷的宿衛處。此指回紇貴族嗢没斯率部下歸附,賜姓名爲李思忠,他請求歸朝受職。

〔二一〕潞子:《春秋》宣公十五年:“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潞子嬰兒離開赤狄歸附晉國,《春秋》加以記載。徐夷:《詩·大雅·常武》:“徐方既來。”徐夷來歸附。此承上指回紇貴族歸附。

〔二二〕麇(jūn):獐子。亘:横渡。絶幕:極遠的沙漠地帶。窮沙:亦指沙漠。此指回紇烏介可汗突入北方大掠,爲德裕命令將領所破,部下作鳥獸散,逃入沙漠地帶。

〔二三〕胡琴公主:漢江都王建女細君嫁烏孫王,稱烏孫公主,在路上彈琵琶以表思念。胡琴即指琵琶。襜(chān)襤:胡名。《史記·李牧傳》:“大破殺匈奴十餘萬騎,滅襜襤,破東胡,降林胡。”此指唐穆宗以妹太和公主嫁與回紇。烏介可汗利用公主向唐借地。德裕命劉沔用奇兵迎公主,沔使石雄迎公主歸京城。毳幕:氊帳。天驕:指烏介可汗,爲劉沔石雄所破,與數百騎遁走,拋下他的部落。

〔二四〕薛公:英布反,高祖問薛公,薛公稱英布有上中下三策,必出下策,見《漢書·英布傳》。《漢書·趙充國傳》:“學兵法,通知四夷事。”高廟稱臣:李靖破突厥頡利可汗,太宗大悦,認爲昔高祖“稱臣於突厥,朕未嘗不痛心疾首。今者暫動偏師,無往不捷,單于款塞,恥其雪乎!”見《舊唐書·李靖傳》。肅祖復京:肅宗請回紇葉護太子率兵助唐收復西京東京,和回紇結好。廟戰:在宗廟策劃。此指德裕瞭解外族情况,料敵制勝,擊破烏介可汗,洗雪唐朝曾受回紇侵侮的恥辱,使嗢没斯歸附,恢復唐與回紇的和好。

惟彼參伐,實興皇家,天漢美名,方之尚陋,舂陵王氣,比此非多〔二五〕。而物衆藏奸,地寬長孽,敢起在行之衆,因興逐帥之謀〔二六〕。遂使起義堂邊,臺臣夙駕,晉陽宫下,逆竪宵奔;翻勢將冀於連鷄,勇鬥尚同於困獸〔二七〕。詎知長算,已出奇兵,金僕靈鉟,靡留于旬朔,箯輿貫木,已集于都〔二八〕,此廟戰之功二也。

〔二五〕參伐:《史記·天官書》:“參爲白虎,下有三星,兑(鋭)曰罰(一作伐)。”參宿下三星叫伐,主征伐。參宿屬于太原的分野,太原是唐高祖起兵處。天漢:《漢書·蕭何傳》:“(項羽)立沛公爲漢王,何曰:‘語曰天漢,其稱甚美。’”用天來配漢,所以説甚美。舂陵:在南陽白水鄉,後漢劉秀住處。《後漢書·光武紀論》:“王莽使至南陽,遥望見舂陵谷,唶曰:‘氣佳哉!鬱鬱葱葱然。’”此指太原興唐勝過漢中和舂陵興漢。

〔二六〕孽:指奸人。在行:部隊在調動中。此指都將楊弁率領横水栅守兵千五百人至太原,因太原兵已出征劉稹(見下),弁即據太原作亂,與稹聯合。太原帥李石奔汾州。見《通鑑》會昌三年、四年。

〔二七〕起義堂:唐高祖在太原起義處。臺臣:相臣,守太原的李石,太和九年爲相。夙駕:早駕車,指逃跑。晉陽宫:在太原。逆竪:指楊弁。翻勢:指造反的形勢。連鷄:《國策·秦策》:“諸侯不可一,猶連鷄不能俱止于棲也明矣。”此指楊弁與劉稹聯合。《左傳》宣公十二年:“困獸猶鬥。”

〔二八〕詎:豈。《左傳》莊公十一年:“公以金僕姑(箭名)射南宫長萬。”《左傳》文公十一年:“公卜使王黑以靈姑銔(pī)(旗名)率吉。”靡:無。旬朔:十天一月。箯輿:編竹爲車。《漢書·張耳傳》:“廷尉以貫高辭聞,上使泄公持節問之,箯輿前。”貫木:銬手脚及頸的刑具。都街:京城的街道。此指德裕很快發兵進討,太原監軍吕義忠召兵擒楊弁來獻。

而潞寇不懲兩竪之凶,徒恃三軍之力,干我王略,據其父封〔二九〕。袁熙因累葉之資,衛朔拒大君之詔〔三〇〕,人將自棄,鬼得而誅。蛙覺井寬,蟻言樹大〔三一〕。招延輕險,曾微吴國之錢;藏匿罪亡,又乏江陵之粟〔三二〕。所謀者河朔遺事,所恃者巖險偷生〔三三〕。今則趙魏俱攻,燕齊倂入,奉規於帷幄,遵命於指蹤〔三四〕。亞夫拒吴,驚東南而備西北;韓信擊魏,艤臨晉而渡夏陽〔三五〕。百道無飛走之虞,一縷見傾危之勢,計其反接,當不踰時〔三六〕。是則陳曲逆之六奇,翻成屑屑。葛武侯之八陣,更覺區區〔三七〕。此廟戰之功三也。

〔二九〕潞寇:會昌三年,昭義節度使(治潞州,今山西長治縣)劉從諫死,姪劉稹據鎮自立。兩竪:吴元濟、李同捷因父死據鎮自立,逆朝命被誅。干:犯。王略:朝廷規劃。父封:稹是從諫姪子,自立繼承,比于父子。

〔三〇〕袁熙:袁紹中子,依靠袁家累代作三公,想據有河北。見《後漢書·袁紹傳》。衛朔:春秋衛君,天子召而不往。見《春秋》桓公十六年。此指武宗下詔命劉稹護送從諫喪歸洛陽,稹拒朝旨。

〔三一〕《後漢書·馬援傳》:“子陽(公孫述),井底蛙耳。”李公佐《南柯太守傳》寫蟻以槐樹穴爲大槐安國。

〔三二〕漢吴王濞就豫章郡銅山鑄錢,招天下亡命(無名籍),舉行叛亂,見《漢書·吴王濞傳》。《漢書·武帝紀》:“詔曰:‘方下巴蜀之粟,致之江陵(在湖北省)。’”此指劉稹叛亂,既無吴王濞的金錢,又缺乏豐富的糧食。

〔三三〕《舊唐書·李德裕傳》:“德裕曰:‘澤潞内地,不同河朔。稹所恃者河朔三鎮耳,但得魏鎮不與稹同,破之必矣。’”河朔遺事:安史之亂後,河北三鎮父子相繼,不從朝命,劉稹想學樣。巖險:指山西的地勢險要。

〔三四〕趙魏:趙指河東劉沔,魏指河陽王茂元。燕齊:燕指魏博何弘敬、成德王元逵,齊指武寧李彦佐等。帷幄:軍帳。《漢書·高祖紀》:“運籌帷幄之中,决勝千里之外。”指蹤:指使。《史記·蕭相國世家》:“夫獵,追殺獸兔者狗也,而發蹤指示獸處者,人也。”此指德裕決策,指使各路軍隊進攻。

〔三五〕吴楚反,周亞夫爲太尉東擊吴楚。吴軍攻東南,太尉使備西北,吴的精兵果攻西北,不得入。見《漢書·周亞夫傳》。韓信擊魏,陣船臨晉而伏兵從夏陽用木罌渡河。見《史記·淮陰侯傳》。此指攻劉稹的各鎮主將能守善攻。

〔三六〕百道句:指多方面進攻不怕敵人逃跑。一縷句:《漢書·枚乘傳》:“夫以一縷之任,繫千鈞之重。”極言將斷。反接:反綑兩手。

〔三七〕陳平,封曲逆侯,凡六出奇計,見《史記·陳丞相世家》。屑屑:瑣屑不足道。諸葛亮推演兵法,在江邊堆石作八陣圖,見《三國志·蜀書·諸葛亮傳》。區區:不足道。

孤寇行靜,萬方率同,將盪海騰區,夷山拓宇〔三八〕。高待泥金之禮,雄專瘞玉之辭〔三九〕。烟閣傳形,革車就國〔四〇〕,盡人臣之極分,煥今古之高名。况又奉以嘉聲,諧兹國檢,鬬文賜糗;遠箴醉飽之徒,晏子朝衣,横厲輕肥之俗〔四一〕。比周息慮,孤介歸仁,紹續勳家,扶持舊族,罔容私謝,皆事公言〔四二〕。景風至而慶賞先行,仲吕協而賢良必遂〔四三〕。豈直杜伯山之令子,大邑傳家;陶彭澤之孤孫,西曹受署〔四四〕。重以心游書囿,思託文林;提桴於絶藝之場,班揚掃地,鞠旅於無前之敵,江鮑輿尸〔四五〕。故矯枉則黄冶之賦興,遊道則知止之篇作〔四六〕。辭窮體物,律變登高;文星留伏於筆間,綵鳳翺翔於夢裏,此固談揚絶意,仿效何階〔四七〕

〔三八〕行靜:將平定。萬方:各地。率同:相率服從。盪海騰區:清除海内外的垢汙。夷山拓宇:削平山頭,開拓疆宇。

〔三九〕泥金:金屑。功成告天,用金屑寫在玉檢上,見《漢書·武帝紀》注引孟康説。又封禪向天告成功,要埋玉,見同上:“泰山修封還,過祠常山,瘞玄玉。”這是指平定叛亂後,向天告成功,要舉行大典禮,贊美德裕的功績。

〔四〇〕烟閣:貞觀十七年,詔圖畫長孫無忌等功臣二十四人于凌烟閣,見《舊唐書·太宗紀》。《禮記·明堂位》:“成王以周公有大勳勞於天下,封周公于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車千乘。”這指唐朝將酬報德裕的功勳。

〔四一〕國檢:《晉書·庾峻傳》:“此其出言,合于國檢。”國家禮治的要求。鬭文:鬭子文,即令尹子文。《國語·楚語》:“成王聞子文之朝不及夕(吃了早飯没有晚飯)也,于是乎每朝設脯一束,糗一匡,以羞(進獻)子文。”箴:貶責。晏子:《禮記·禮器》:“晏平仲澣(洗)衣濯冠以朝。”厲:矯正。輕肥:輕裘肥馬,指奢侈。此指德裕的節儉。

〔四二〕比周:結黨營私。孤介:孤獨而没有關係的人。紹續:使繼承祖上功勳。私謝:《漢書·張安世傳》:“嘗有所薦,其人來謝,安世大恨,以爲舉賢達能,豈有私謝耶?”此指德裕秉公辦事,不講私情,不結私黨。按德裕對于可爲我用的,不問屬于何派,他用白敏中、柳仲郢(都是親近牛僧孺的)就是;對于威脅他的地位的,要排斥,像牛僧孺、李宗閔就是。

〔四三〕景風:夏至後的暖風。《淮南子·天文訓》:“景風至,辯大將,封有功。”仲吕:古樂十二律中的第六律。《禮記·月令》:“孟夏之月,律中中吕,命太尉贊傑俊,遂賢良,舉長大,行爵出禄,必當其位。”

〔四四〕豈直:豈但。杜伯山:杜林字伯山,爲大司空。死後,光武帝以其子杜喬爲丹水長,見《後漢書·杜林傳》。陶彭澤:陶淵明爲彭澤(今江西湖口縣東)令。梁安成康王秀爲江州刺史,聘陶淵明曾孫爲西曹掾。受署,補吏職。見《梁書·安成康王秀傳》。此指德裕選拔人才。

〔四五〕書囿:書林。文林:文苑。提桴:拿着鼓槌,指親自指揮作戰。絶藝:超越一代的文藝。班揚:指班固揚雄的辭賦都被壓倒。鞠旅:誓師。無前:没有可抵擋的才華。江鮑:指江淹鮑照的作品被打敗。輿尸:抬屍體,指戰死。此指德裕在文壇上作戰,能够打敗名家。

〔四六〕黄冶:道家鍊丹砂作黄金。四川青城峨眉山道士勸德裕鍊丹砂,德裕感嘆世人的被迷惑,作《黄冶賦》來矯正,見《黄冶賦序》。德裕《自敍詩》:“五岳徑雖深,徧遊心已蕩。苟能知止足,所遇皆清曠。”

〔四七〕體物:體察物象來描繪。陸機《文賦》:“賦體物而瀏亮。”律變:格律變化,不再限于登高作賦。《漢書·藝文志》:“傳曰:‘登高能賦,可以爲大夫。’”文星:文昌星,舊傳指文運的星。綵鳳:《西京雜記》:“揚雄著《太玄》,夢吐白鳳。”談揚:談論宣揚。仿效:摹仿。此指德裕文章,絶意空談,不作摹仿。

若某徒預宗盟,早塵清鑒,而行藏遷貿,岐路差池〔四八〕。今將抽實吐誠,推心敍款〔四九〕,緘猶未寫,詞已失煩。某爰自弱齡,實抱孤操,寒郊映雪,暑草搜螢〔五〇〕,雖有謝於天姿,或無慚於力學。庾持奇字,信未皆通,敬禮小文,頗常留意〔五一〕。太和中敢揚微抱,竊獻短章,方候明誅〔五二〕,忽蒙復命。荆州一紙,河東百金〔五三〕。叨延月旦之評,長積竹林之戀〔五四〕。竟以事將願背,蹇與身期,離索每多,交攀莫遂〔五五〕

〔四八〕宗盟:同宗的集會,指同族。塵:辱。清鑒:指賞識。行藏:行止,行動。遷貿:變動。差池:不齊。此指自己早受賞識,只因行動不定,與德裕不一致。

〔四九〕推心:猶披心。敍款:敍述衷曲。

〔五〇〕弱齡:二十歲。映雪:《文選》任昉《薦士表》李善注:“《孫氏世録》:‘孫康家貧,常映雪讀書。’”搜螢:《晉書·車胤傳》:“夏月則練囊盛數十螢以照書。”指己苦學。

〔五一〕《陳書·庾持傳》:“好爲奇字。”曹植《與楊德祖書》:“昔丁敬禮常作小文,使僕潤飾之。”

〔五二〕微抱:微意。明誅:明教指責。

〔五三〕《晉陽秋》:“劉宏爲開府荆州刺史,每有興發手發,郡國莫不感悦奔赴,咸曰:‘得劉公一紙書,賢于十部從事也。’”《史記·季布傳》:“爲河東守。楚人諺曰:‘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諾。’”

〔五四〕《後漢書·許劭傳》:“與從兄靖好共覈論鄉黨人物,每月輒更其品題,故汝南俗有月旦評焉。”《晉書·嵇康傳》:“共爲竹林之游,世謂竹林七賢。”

〔五五〕蹇:困難。離索:離羣散處。交攀:相交,有高攀意。遂:成就。

武陵被病,洛表求醫,未及上言,先蒙受代〔五六〕。肩輿而至,杜門以居,蓬藋荒涼,風霜迅厲〔五七〕。今已稍痊美疢,獲託休辰〔五八〕。殷鈞體羸,尚能爲郡;馬卿疾罷,猶可言文〔五九〕。退無井臼之資,進乏交朋之助〔六〇〕。是以徘徊軒幄,託附緘封,冀陳蔡之及門,庶江黄之列會〔六一〕。敢渝孤直,仰累清光〔六二〕。東浪驚年,西飇結欷,矢心佩賜,畢命銜輝,道阻且躋,書不盡意。金楹假蔭,望同相賀之禽;珠岸迴光,庶及不枯之草〔六三〕。明懸肝膽,唯所鑪錘,干冒尊嚴,伏用兢灼〔六四〕。謹啓。

〔五六〕馬援出擊武陵蠻,遇疫氣患病,見《後漢書·馬援傳》。清河孝王慶上書,外祖母王氏老病,請到京城洛陽治病。見《後漢書·清河孝王慶傳》。指自己有病求醫。受代:有人代理職務。

〔五七〕肩輿:轎子。杜門:閉門。蓬藋:園子裏長滿野草。迅厲:風急霜寒。

〔五八〕美疢:指病。《左傳》襄公二十三年:“美疢不如惡石。”討好的話像美好的病害。討厭的批評像討厭的藥石。但前者不及後者。這裏借用。休辰:好時刻。

〔五九〕《南史·殷鈞傳》:“鈞爲臨川内史,體羸(瘦弱)多疾,閉閣臨理(治)而百姓化其德,劫盜皆奔出境。”司馬相如稱病閒居,上《諫獵疏》,是因病罷官後猶可言文,見《史記·司馬相如傳》。

〔六〇〕井臼:汲水舂米,指生活費。

〔六一〕是以:因此。軒幄:車和帳幕,指德裕府第。託附緘封:指寫信求助。《論語·先進》:“子曰:‘從我于陳蔡者,皆不及門也。’”言跟我在陳蔡間受困的,都不在門下。《春秋》僖公三年:“齊侯宋公江人黄人會于陽穀。”此言希望到德裕門下,參加會議,即希望提拔。

〔六二〕渝:變。清光:指德裕的聲望。東浪:指時光飛逝如東逝水。西飇:西風,指悲秋。矢心:立誓。銜輝:感德。《詩·秦風·蒹葭》:“道阻且躋。”躋,高而難登。此言時光易逝,期望迫切。

〔六三〕金楹:飾金的柱子。何晏《景福殿賦》:“金楹齊列。”《淮南子·説林》:“大厦成而燕雀相賀。”陸機《文賦》李善注:“孫卿子曰:‘玉在山而草木潤,淵生珠而岸不枯。’”此指依靠德裕得到蔭庇。

〔六四〕肝膽:喻真誠。鑪錘:指鍛鍊。兢灼:戰戰兢兢和焦慮。

商隱的四六文,寫當時重大的政治事件,用力最大的,當推《太尉衛公會昌一品集序》和這篇《爲李貽孫上李相公啓》,這兩篇都是給李德裕寫的。李是當時名相,在政治上有建樹,他相武宗,擺脫了文宗受制于家奴的局面,解決了回紇南下的侵擾,平定楊弁的叛亂,削平了劉稹的擁兵自立,不奉朝命,《新唐書》本傳稱爲“王室幾中興”。商隱爲他的集子寫序和代李貽孫給他寫啓,都極爲用力,這是很自然的。序是代桂管觀察使鄭亞寫的,啓是代李貽孫寫的,兩人的地位不同,所以在總結李德裕的功績上,兩篇的寫法也不同,可資比較。貽孫的處境與商隱接近,因此在表達貽孫的感情裏面,也含有商隱自己的感情在内,這就使這篇寫得更富有感情。

啓是寫在會昌四年,概括了李德裕五年爲相的政績,裏面已寫到劉稹的即將平定。分别寫明德裕在政治上的三大功勳。對回紇的南下,一方面是“仍其貴種”,把歸附的嗢没斯從優安撫,使爲我用;一方面是對侵擾的烏介可汗加以討伐,“毳幕天驕,行遺其種落”;同時用計迎接太和公主回朝,削弱烏介可汗的憑藉,寫得極爲具體。寫平定楊弁之亂,寫楊弁“敢起在行之衆,因興逐帥之謀”。叛軍方起,德裕“長算已出奇兵”,極寫出謀定亂。寫平定劉稹,德裕指出他“所謀者河朔遺事,所恃者巖險偷生”,只要“今則趙魏俱攻,燕齊併入”,“人將自棄,鬼得而誅”,寫德裕的廟算之功。又設想德裕中興王室,“萬方率同”,然後舉行大典禮,“高待泥金之禮”,向天告成功。然後圖畫凌烟閣,回到封國去。這正是商隱對唐朝中興的美好設想。可惜武宗去世,宣宗即位,德裕遭到多次貶斥以死,中興之業就告夭折,這也是商隱所抱恨的事,從中也可以看出他的志事來。

這篇啓裏又寫到德裕的文章,在他面前,“班揚掃地”,“江鮑輿尸”,“辭窮體物,律變登高”,這是在藝術上的成就。寫《黄冶賦》來闢道家鍊金的虚妄,這是思想上表現。

又在陳情方面,寫自小孤寒苦學,留意文章。想託庇大廈,同燕雀之相賀,“淵生珠而草不枯”。這些既是代貽孫陳情,實際上也表達了自己的感情。這篇實是商隱四六文中用力寫的重要的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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