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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学者李范文

时间:2022-03-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李范文的坚持下,院领导批准了他的请求。原以为放弃工作就可以奔赴宁夏的李范文遇到了来自家庭的压力,在北京的妻子坚决不愿与他同去宁夏,李范文再度面临痛苦的抉择。西夏文物那年初夏,李范文独自来到银川,然而一切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这一停,到《夏汉字典》的正式出版,李范文等了整整21年。作为国家“九五”重点课题的《西夏通史》,李范文对之倾注了全部的心血。
西夏学者李范文_话说宁夏

西夏学者李范文

“当初李范文用一顶帐篷,一袋大米,一碟咸菜,在西夏王陵守望和解读了7年,他是一个真正的田野工作者,值得钦佩。西夏有幸遇到了李范文,因为他的解读,西夏王朝才被世人聚焦。”2006年的秋天,余秋雨在与李范文晤面时,如是评价这位令他尊敬的学者。

在银川市兴庆区西门一隅,李范文的家隐藏在闹市中一座年久的住宅楼中。虽然是阳光明媚的春日上午,但李老家却并不豁亮,朴素的家居仍然是20世纪80年代的陈设,几乎没有什么符合“潮流”的物件。李范文的书房是这个家“含金量”最高的所在,老人为书斋命名“卧薪斋”,其意不言自明。而事实上,在宁夏的48年中,李范文对于治学的态度以及所付出的心血,远远超过了“卧薪”二字所表述的艰苦程度。

在李范文家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他用西夏文书写的自勉语“破帽遮颜过闹市,俯首甘为孺子牛”(引自鲁迅的诗句)。很多人都有自己信奉的格言或自勉语,但能像李范文这样一生恪守的人却未必多见。如果以正常人的价值观来衡量,李范文的一生中,“放弃”与“坚持”在天平上的比重是严重失衡的,他以百分之二百的信念坚持西夏学研究,又以百分之百的决心放弃了平稳、富足的生活,放弃了在北京成为一名光环加身的终身教授的机会……

20世纪50年代,在中央民族大学学习藏语和民族学的李范文或许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生将因为一种神秘的古老文字而改变。还是在读大三的时候,他在图书馆里偶然见到了世称“天书”的西夏文字,李范文说自己当时就被那些西夏文字笔画繁复的“优美”深深吸引,而这种吸引最终导致他踏上了人生的另一条轨道。

1960年,刚分配到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工作不满一年的李范文,内心总对远在西北的西夏故地宁夏心驰神往。为了能来宁夏工作,李范文先后给院里打了6次请调报告。他的举动大大出乎同事和院领导的意料,毕竟中国社会科学院是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单位,而身居北京也具有宁夏无法比拟的信息优势。在李范文的坚持下,院领导批准了他的请求。

这次选择的代价无疑是沉重的。原以为放弃工作就可以奔赴宁夏的李范文遇到了来自家庭压力,在北京的妻子坚决不愿与他同去宁夏,李范文再度面临痛苦的抉择。这一次,他的心再一次倾向了事业,与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

从那时起,李范文为自己确定了两个目标:一个是全面破译西夏文字,编成字典出版;另一个是将西夏的历史写成书出版。他没有想到,这两个目标的实现要到30多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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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文物

那年初夏,李范文独自来到银川,然而一切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当时的宁夏并没有从事西夏学研究的机构,他被安排到宁夏师范学院历史系(宁夏大学的前身)当老师,主讲他从未涉足的世界史。这年秋天,不甘心的李范文跑到西夏王陵,荒草丛生的寂寞土冢让他一下子傻眼了:戈壁滩上除了偶尔经过的羊倌和羊,再看不到任何活物,形制依稀的陵区破败不堪。西夏文字在哪儿?如何展开研究?李范文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1972年初,周恩来总理在视察中国历史博物馆时,对西夏文研究作出指示:“要培养人学这种文字,绝不能让它失传。”这个指示令李范文激动不已。这一年,对西夏王陵的发掘正式开始,李范文被抽调到工地管后勤,他暗自高兴:12年前定下的目标终于可以进入实施阶段了。每天,李范文都利用休息时间,猫在废墟中一文一碑地辨识,几近贪婪地收集着资料。在那些断碑残垣中,西夏文明的门廊渐渐清晰起来。7年里,李范文对3270块西夏残碑进行了逐一考释,积累了大量的原始资料。

连续7年,李范文仿佛着了魔,住在贺兰山下的西夏王陵发掘现场,在恶劣的环境中忘我工作着。那些年,山下的家在他心中成了模糊的概念,有时独对星空,他心里会对妻儿老小产生些许愧疚,但当西夏的方块字摆在他眼前时,他的心思立刻变得纯净单一,除了研究再无其他。在陵区工作的7年里,伙食毫无营养可言,油水荤腥少得可怜,将近1.8米的李范文患上了严重的贫血症,体重仅50公斤。看到丈夫成了这般模样,妻子把家里14只下蛋的鸡全部宰了,给他来了一通恶补。

在那上千个不眠之夜里,在那数千块残碑中,李范文利用文献整理出近6000多个西夏文字,终于完成了《夏汉字典》的初稿。满怀信心的李范文将字典书稿送到某出版社,出版社在审稿过程中因资料不全等问题将出版字典的事搁置下来。这一停,到《夏汉字典》的正式出版,李范文等了整整21年。

为了摸清西夏语音体系,李范文沿着党项人迁徙的路线赴四川、甘肃等地实地考察木雅语、道孚语,记下了近5000个单词,搜集了200多条例句,想方设法搜寻“西夏语”产生和发展的线索。1984年,李范文在骑自行车前去看望日本友人途中被人撞倒,对方连人带车压在他身上,致使他股骨颈骨折,手术持续了7个小时。手术后,李范文卧床半年,他硬是在病床上完成了70余万字的《同音研究》。如今,李老的伤腿仍因后遗症而不太利索,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在他看来,住院的那些天给了他潜心著述的时间与空间,收获大于损失。

1997年10月,李范文耗尽26载青春年华完成的巨著《夏汉字典》面世。全书洋洋150万言,是目前世界上正式出版的第一部体例完备的《夏汉字典》。《夏汉字典》的问世首次搭建起了古代西夏语言文字与现代语言文字沟通的桥梁,对推动整个西夏学研究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夏汉字典》出版后,李范文的第二个目标《西夏通史》也在悄然实现的过程中。作为国家“九五”重点课题的《西夏通史》,李范文对之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在他的组织下,全国的西夏史专家历时6年,终于成就了《西夏通史》这部巨著。《西夏通史》中关于党项羌的来源,党项族北徙建立割据政权,直到西夏国亡,对西夏历代帝王将相的丰功伟绩以及他们的内部权力斗争,都写得一清二楚。书中充分利用了大量考古发掘资料,以及黑水城出土的西夏文献,极尽翔实。

专于学术的李范文虽然早已是名满全国的学者,但他仍住在20多年前的老楼里,静静感受着坐拥书城搞学问的乐趣。在李范文家里,唯一一套像样的家具还是多年前他出国去俄罗斯,回来时用护照在北京友谊商店买的。“喏,家里的沙发是孩子淘汰下来的!”谈到这些,李范文用笑声展露出了他平和而淡定的心态。

对于当年离开北京的决定,李范文并不后悔。不过大学里的诸位先生,如费孝通、林耀华等却对他“意见很大”,经常说起他就发起火来。林耀华先生有一次质问李范文:“你为什么窝在宁夏不回来?我的研究生里像你这样踏实能干的人可不多,你回来可以给你解决终身教授!”

如今,76岁的李范文仍忙于研究,每天仅休息5个小时,凌晨4点多老人就会起来看书或思考问题。这些年最让李范文觉得欣慰的是《夏汉字典》已经重新修改完成,这两天老人就会去出版社送书稿。从《夏汉字典》出版至今的11年来,现存西夏时期仅有的如《字书》《辞书》和《韵书》等7部珍贵文献,李范文一个人就研究了6部半,《夏汉字典》经过不断修改、补充,绝大多数西夏文字的译文、读音问题都已解决,可以说,已知的西夏文字都已被李范文考证出来了。

48年前的两个梦想都已实现,李范文又为自己定下了新的目标:综合全世界的研究成果,组织全国的相关专家,编撰一部《西夏学大辞典》,李老想以此书作为近百年来西夏研究的一个总结。

(贺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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