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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加内尔和麦克那布斯打赌

时间:2022-07-13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巴加内尔被问到这个问题时曾作了一个很合情理的答复,就是最难说话的人也不能不认为满意。那是一天晚上,12月12日,离开阿姆斯特丹岛已经六天了。格里那凡夫妇、格兰特姐弟、约翰船长、麦克那布斯和巴加内尔都在楼舱里闲谈。巴加内尔猛不防格里那凡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立刻把头抬起来,然后,一声不响地走去找那文件。“你听见巴加内尔先生说的话吧?”

12月7日,早晨三点钟,邓肯号的锅炉就隆隆地响起来了;水手们转动了辘轳,船锚随着就吊起来,离开那小港的沙底,回到锚架上;螺旋桨开始转动,游船又入海了。八点钟,乘客们登上甲板的时候,阿姆斯特丹岛已经在天边的海雾中渐渐消失了。这是沿三十七度线旅行的最后一次停泊,距澳洲海岸还有三千海里。只要西风能再维持十来天,只要在海上没有什么意外,邓肯号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玛丽·格兰特和罗伯尔看到海上的波涛,心里不免有些感触,这些波涛也可能是不列颠尼亚号在失事前几天冲破过的呀。也许就在这里,格兰特船长的船被打坏了,船员队损失了。而他自己和印度洋上那可怖的飓风做了斗争,结果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拖向辽远的海岸。约翰·孟格尔在海图上把画出的各股海流的方向指给那少女看;其中有一股——印度洋的横贯海流,是向澳洲流去的,它的方向是由西往东,在太平洋上和在大西洋上一样。因此,不列颠尼亚号桅打折了,舵打掉了,也就是说,在海和天的暴力之前完全解除武装了,只有随着这海流向前面的海岸奔走,撞毁在海岸面前。

然而,这里有个问题。据商船日报记载,格兰特船长的最后消息是1862年5月30日自卡亚俄发出的,怎么不列颠尼亚号离开秘鲁海岸八天后,6月7日就到了印度洋上呢?巴加内尔被问到这个问题时曾作了一个很合情理的答复,就是最难说话的人也不能不认为满意。

那是一天晚上,12月12日,离开阿姆斯特丹岛已经六天了。格里那凡夫妇、格兰特姐弟、约翰船长、麦克那布斯和巴加内尔都在楼舱里闲谈。和往常一样,谈的都是不列颠尼亚号,因为不列颠尼亚号是船上全体人员唯一的一桩心事。正在谈的时候,就顺便提出上述的那个难题来了,这一提,大家都仿佛泼了一瓢冷水。

巴加内尔猛不防格里那凡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立刻把头抬起来,然后,一声不响地走去找那文件。他回来的时候,只耸了一耸肩,那样子就仿佛一个人一时被一个“无所谓的小问题”难住了而感到有点惭愧。

“你耸肩,我亲爱的朋友,那就是说这是不成问题的问题了,既然如此那再好没有了。”格里那凡说,“但是,至少你总得答复我们一句呀。”

“不要急,”巴加内尔说,“我先提一个问题问问约翰船长。”

“您说吧,巴加内尔先生。”约翰·孟格尔说。

“一只快船能不能以一个月的时间穿过从美洲到澳洲的那一片太平洋?”

“能够的,如果是以每二十四小时走二百海里的速度。”

“是最快的速度吗?”

“绝不是,快帆船的速度往往比这还要快。”

“那么,好了,”巴加内尔又说,“文件上的‘6月7’几个字中间空隙很大,我们不要就把它看成是6月7日;假定海水把‘7’字前的一个字剥蚀掉了,原是‘6月17日’,或‘6月27日’,问题不都解决了吗?”

“对呀!”海伦夫人回答,“从5月31日到6月27日……”

“格兰特船长有足够时间穿过太平洋来到印度洋上了!”

大家都十分满意地接受了巴加内尔的这个结论。

“又弄明白了一点!”格里那凡说,“还是亏了我们这位朋友。现在我们只有等着到澳洲,在西海岸上去寻访不列颠尼亚号的踪迹了。”

“在西海岸或在东海岸。”约翰·孟格尔说。

“是呀,约翰,你说得对。文件里没有任何迹象说明那只船的失事是在西海岸而不是在东海岸。因此我们寻访的目标应该着重在三十七度线横截澳洲的东西两端。”

“这样,不是又有问题了吗,爵士?”那少女问。

“啊!问题是没有的,小姐。”约翰·孟格尔赶快回答,他要解除玛丽·格兰特的疑虑,“阁下请注意,万一格兰特船长是在澳洲东岸登陆的,他应该立刻就会获得救援和协助了。这一带海岸可以说全是英国人的,住的都是英国侨民。不列颠尼亚号的船员用不了走十英里路就可以遇到同胞。”

“是的,约翰船长,”巴加内尔说,“我同意你的看法。在东海岸,在吐福湾,在艾登城,哈利·格兰特不但能在一个英国移民区里找到一个栖身之地,而且在那里他也不会找不到交通工具回到欧洲。”

“这样说来,”海伦夫人问,“我们邓肯号要到的那一带澳洲地区,遇难的船员就找不到同样的方便了吗?”

“找不到的,夫人,”巴加内尔回答,“那带海岸是荒漠的,没有一条路通阿德雷得或墨尔本,如果不列颠尼亚号在那一带暗礁上失事了,它就得不到救援,就和在非洲那些无情的海滩上失了事一样。”

“那么,”玛丽·格兰特问,“我父亲两年来又怎样了呢?”

“我亲爱的玛丽,”巴加内尔回答,“你总认为船只失事后格兰特船长在澳洲登陆是不成问题的,是不是?”

“是的,巴加内尔先生。”那少女回答。

“那么,一登陆以后,格兰特船长就怎么样了呢?可能的推测并不多,只有三个:或者哈利·格兰特和他的同伴们到了英国移民区,或者他们落到土人手里去了,或者在澳洲那些荒无人烟的地区里迷失了。”巴加内尔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看看听的人的眼色是不是赞同他这种推测。

“再往下说吧,巴加内尔。”格里那凡爵士说。

“我再往下说。首先,我否定第一种推测。哈利·格兰特没有能跑到英国移民区去,否则,他的安全不成问题了,早就回到他的故乡敦提和他的儿女团聚了。”

“可怜的父亲啊!”玛丽·格兰特自言自语地说,“他离开我们两年了。”

“让巴加内尔先生说呀,姐姐,”罗伯尔说,“他最后会告诉我们……”

“唉!我的孩子!我不能告诉你们什么更确实的情况。我所能断定的,只是格兰特船长落到澳洲土人手里做俘虏了,或者……”

“这些澳洲土人是不是……”海伦夫人急着问。

“您放心,夫人,”学者回答,他懂得海伦夫人的意思,“这些土人是未开化的、愚昧的,但是生性温和,不像他们的近邻新西兰土人那么好杀成性。如果不列颠尼亚号遇难船员是被他们俘虏去了,他们绝对不会害他们的性命,您可以绝对相信我的话。而且这一点,所有旅行家都异口同声地肯定过:澳洲土人最怕杀人流血,有好些次旅行家和他们联合起来,打退了成群被流放的囚徒的袭击;他们都很忠诚可靠,而那些囚徒却十分残酷。”

“你听见巴加内尔先生说的话吧?”海伦夫人对玛丽·格兰特说,“如果你父亲是落在土人手里,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而且文件也似乎告诉我们他是落在土人手里。”

“如果是在那些荒漠的地区里迷失了呢?”那少女接上一句,询问的眼光是朝着巴加内尔。

“迷失了,我们也会找到他!”那地理学家高声回答说,显得十分有信心,“是不是,朋友们?”

“毫无疑义。”格里那凡回答,他要扭转谈话的悲观趋势,“我不相信一个人真会迷失……”

“我也不相信。”巴加内尔又接着说。

“澳洲那地方很大吗?”罗伯尔问。

“澳洲吗,我的孩子,大约有七亿七千五百万公顷那么大,就是说相当于欧洲的五分之四。”

“有那么大?”少校说。

“确有那么大,麦克那布斯,最多不过一码之差罢了。文件上写明了‘大陆’,你现在总该相信像这样大的一片陆地总有资格接受这‘大陆’的称号了吧?”

“这样大,当然可以称为大陆了,巴加内尔。”

“我还要补充一句,”那学者又说,“旅行家在那片广阔地区里迷失了的先例并不多。我甚至于相信只有雷沙德一人到现在还情况不明,而且就是这位雷沙德,我在动身的前些时,还在地理学会里听说,麦克因塔尔认为已经找到他的踪迹了。”

“难道澳洲还没有全部被人勘察过吗?”格里那凡夫人向。

“还没有,夫人,”巴加内尔说,“还差得多呢!人们对这个大陆的情形不像对非洲内陆那样了解得多;然而,这不是去探险的旅行家的过错。从1606年到1862年,在大陆内地,或在沿海岸从事探察工作的就已经有五十多个人了。”

“啊!五十个。”少校带着怀疑的神气说。

“是呀!麦克那布斯,就有那么多。我是把那些冒险试航澳洲海岸的海员们和那些专做横贯澳洲旅行的陆上探险家们包括在一起计算的。”

“就是这样,说五十个也太多了一点。”少校反驳。

“你说太多了,我还可以说得更多些呢,麦克那布斯。”那地理学家回答,他老是那样,人家一驳他就更兴奋了。

“看你说得更多吧,巴加内尔!”

“如果你不相信,我马上一口气给你数出五十个名字来。”

“啊!”少校冷静地说,“学者就是这样!他们说话总是那么肯定。”

“少校,”巴加内尔说,“你敢拿你那支普德·摩尔马枪和我这个斯克勒丹望远镜来打赌吗?”

“我有什么不敢,巴加内尔,如果你喜欢的话?”

“好!少校。”学者叫起来,“你那支马枪,你不能再拿着打羚羊、打狐狸了!除非我借给你。不过你要借,我还是肯借的。”

“巴加内尔,”少校也郑重其事地回答,“将来你借我的望远镜,我也肯借给你的。”

“我们就开始吧。”巴加内尔紧接着说,“女士们,先生们,就请你们做裁判。你,罗伯尔,你记数。”

格里那凡夫妇、玛丽、罗伯尔、少校和约翰·孟格尔,都乐起来了,等着听那地理学家数名字。成为这次争辩中心的澳洲,正是邓肯号要把他们载去的地方呀,这时来谈谈澳洲的历史,再合适不过了。因此大家请他立刻开始显一显他的记忆力。

“少校,你敢跟我打赌吗?”

“尼母辛[1]啊!”他开始高声叫道,“记忆之神啊,你,司文艺女神的母亲啊,给你忠实而虔诚的崇拜者以灵感吧!在二百五十年前,朋友们,谁都还不知道有个澳洲呢。人们对南半球海里有个大陆心存疑虑;我亲爱的格里那凡,你们那大不列颠博物院的图书馆里保存着两幅地图,是1550年制的,图上在亚洲南部画着一片陆地,并给它命名为‘葡萄牙的大爪哇’。但是这两张地图井不十分靠得住。因此,我从十七世纪,从1606年开始。这一年有个西班牙航海家奎罗斯,发现了一片陆地,他给这陆地取名叫‘圣灵的澳大利亚’。这片陆地,有几个地理学家认为就是现在的新赫布里底群岛,并不是现在的澳大利亚。我现在不讨论这问题。罗伯尔,记下奎罗斯的名字,我再说第二个。”

“记了一个了。”罗伯尔说。

“同年,奎罗斯船队的副指挥雷·瓦·德·托列斯一直往那些新陆地的南面去勘察。但是,重大的发现还是要归功于荷兰人海托治。他在澳洲西岸南纬二十五度的地方登了陆,他的船名是恩得拉号,他就把那陆地也叫作恩得拉。在他以后,航海家来的就多了。1618年,齐申在北海岸勘察了安亨和凡第门等地。1619年,厄代尔循西海岸探察了一段,并把那段海岸加上他自己的名字,1622年,雷文一直下去到现在和他同名的那个海角。1627年,内兹和维物两个人,一个在西,一个在南,补足了前人的发现;其后又有卡奔塔舰长带着他的舰队一直钻进澳洲北部那个大湾,现在还叫作卡奔塔利亚湾。最后,1642年,那著名的航海家塔斯曼绕行了凡第门岛一周,他原以为那岛是和大陆连着的,绕行之后,他就以巴塔维亚总督的名字替这个岛命名,后人为公平起见,把这总督的名字取消了,改名为塔斯马尼亚。这时,澳洲大陆被绕过一周了;大家知道这大陆是包围在太平洋和印度洋的一片汪洋里,而1665年这个澳洲大岛被硬加上‘新荷兰’的名字,到了这个时期,正是荷兰航海家的活动就要结束的时候,所以‘新荷兰’这名字没有保存下来。现在我说了几个人了?”

“说了十个人了。”罗伯尔回答。

“说了十个人了。”罗伯尔回答。

“好,”巴加内尔又说,“这就告一段落,我现在再说英国人。1686年一个在美洲打野牛的浪人头子[2],一个出没于海岸[3]之间的朋友,一个横行南海的最著名的海盗[4],叫作威廉·丹别尔,他干了许多行险侥幸、苦乐参半的勾当之后,乘了西内号的船跑到新荷兰的西北岸,在南纬十六度五十分的地方登陆了;他和土人交结上了,对这些土人的风俗、贫穷、智慧,作了一个很完备的描写。1699年,他又回到当初海托治到过的那个海湾,他这时已经不是海盗,而是皇家海军里罗布克号的舰长了。然而,直到这时为止,新荷兰的出现只是地理学上的一个事实,别无其他意义,这以后的七十多年中,从1699年到1770年,没有一个航海家再到这里来过。到了1770年,世界上最著名的航海家库克船长出现了,自此,这片新大陆很快地就向欧洲的移民开了门。库克做过三次轰动一时的旅行,1770年3月31日在新荷兰登陆,那是第一次。他在奥塔喜地很顺利地观察了金星贯日的现象[5]之后,就把他那只奋勉号小船开到太平洋的西边来。他勘察了新西兰,然后就来到澳大利亚东海岸的一个海湾里,他发现在这海湾一带新奇的植物太多了,因而他把这海湾叫作‘植物湾’,这就是现在的渡塔尼湾。他和当地的那些半开化的土人往来,兴趣不大。于是他便向北驶去;到了南纬十六度的地方,距忧愁角不远,那奋勉号小船在离岸八法里的海上触到珊瑚礁了。沉没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粮食和炮火都赶快抛到了海里。但是晚上涨潮时,那只减轻了装载的小船又漂起来了,它之所以没有沉没,是因为有一块珊瑚嵌进了裂口,恰巧堵住了水头。因而库克又能把船开进一个小海汊,有一条河就在这里入海,从此这条河的名字就叫作‘奋勉’了。那些英国人在这里修船修了三个月,在这期间,他们试图和当地土人建立一些必要的联系,但是成绩不大,因而又张帆入海。奋勉号向北继续航行。库克想知道在新几内亚与新荷兰之间有没有一个海峡隔开陆地,因而他又经历了许多危险,好几次几乎牺牲了他那只小船,终于望到了大海在西南豁然展开。海峡确实是存在的,而且库克确实是穿过了这个海峡。库克在一个小岛上登了陆,并且,他以英国国家的名义占有了他所勘察的那一带漫长的海岸,给予它一个英国味道十足的名字:新南威尔士。三年后,那大胆的航海家又领着两只船——冒险号和决心号——重来旧地;这次只有决心号船长佛诺去勘察凡第门那一带海岸,回来时他假定这个岛也是新荷兰的一部分。只是1777年,在他第三次旅行的时候,库克才把他的船决心号和发现号停泊到冒险湾里,靠在凡第门那片陆地旁边;几个月后,他又从那里出发到桑维奇群岛[6],结果他就在这岛上死掉了。”

“他真是个伟人。”格里那凡说。

“是的,空前少有的大航海家。后来是他的旅伴彭克斯暗示英国政府去到植物湾建立殖民地的。在他之后,各国航海家跑来的就多了。拉白鲁斯的最后的一封信是1787年2月7日在植物湾写的。这不幸的航海家报告他有意去勘察卡奔塔利亚湾和新荷兰全部海岸,直抵凡第门。他出发了,一直就没有回来。1788年菲利普船长在约克逊港建立了第一个英国殖民地。1791年,凡可佛围绕着新大陆的南海岸做了一次漫长的环陆航行。1792年丹特尔加斯陀被派去寻找拉白鲁斯,又在西南两面绕着新荷兰航行了一次,在途中发现了许多从来没有人知道的岛屿。在1795和1797年,两个青年人——一个叫弗林得斯,一个叫巴斯——乘着八尺长的小木船,勇敢地勘察了南面一带的海岸;并且在1797年巴斯由凡第门陆地与新荷兰之间穿过去了,这条海峡现在就叫作巴斯海峡。同一年,发现阿姆斯特丹岛的弗拉明又勘察了天鹅河的东岸地带,这条河上嬉游着极美丽的黑天鹅。至于弗林得斯,他在1801年又继续着他那些好奇的探险,到了经度一百三十八度五十八分和纬度三十五度四十分的地方,在遭遇湾里还遇到了两只法国船,一只是由波丹船长指挥的地理学家号,一只是由哈姆兰船长指挥的博物学家号。”

“啊!波丹船长吗?”少校说。

“是呀!你为什么‘啊!’了一声?”巴加内尔问。

“啊!没有什么。继续说吧,我亲爱的巴加内尔。”

“好,我继续说,我在那些航海家的名字之后,再加上金船长的名字,他是1817年到1822年完成新荷兰南北回归线之间那带海岸的勘察工作的。”

“二十四个名字了。”罗伯尔说。

“好,”巴加内尔回答,“少校的枪我有了一半了。现在我说完了航海家,再说陆地上的旅行家。”

“好极了,巴加内尔先生,”海伦夫人说,“我们不能不承认您惊人的记忆力。”

“很奇怪,”格里那凡接着说,“一个人这样……”

“这样粗心大意,是吗?”巴加内尔赶着补充,“啊!我只会记年月和事实,如此而已。”

“二十四个。”罗伯尔重复一遍。

“好吧,第二十五个就是陶斯大尉。那是1789年,是约克逊港殖民地建立之后的第二年。在这以前,这个新大陆的外围被人家绕遍了;但是里面有什么,谁也说不上。跟东海岸平行的有一条漫长的山脉,这条山脉似乎在禁止着任何人深入腹地。陶斯大尉走了九天,又不得不从原路回到约克逊港。同一年,屯枝船长又想越过这条山脉,但是也没有成功。这两次失败使此后三年中都没有一个旅行家再敢尝试这个艰巨的工作。1792年,裴脱孙上校——他还是在非洲探险的大胆的探险家呢——又做了同样的尝试,也同样地失败了。第二年,英国海军里的一个普通的下士兵,勇毅的霍金斯,竟超越了以前的人走不过去的那条线,前进了二十英里。这以后的十八年中,我只有两个名字可提:一个是那著名的海员巴斯,另一个是殖民地的工程师巴雷勒先生,他们俩的探险不比前人更有成就。这一下我就要数到1813年了,悉尼西边的那一条隘道就是这年发现的。麦加利总督在1815年曾亲自冒险走进这条隘道,因而巴萨斯特城就在蓝山那边建立起来。自此以后,有许多旅行家给地理学提供了新的事实并帮助了殖民地的发展:有1819年的斯罗斯比;有深入内陆三百英里的奥克斯雷;有霍维尔和休纳,他们的出发点正是三十七度线穿过的那个吐福湾;还有司徒特船长,他在1829年和1830年先后勘察了达令河和墨累河这两条河流。”

“三十六个了。”罗伯尔说。

“好极了!我再继续往下讲。”巴加内尔回答,“现在我只提一下埃尔和雷沙德,他们在1840和1841年游历了一部分内陆;司徒特在1845年又跑了一趟;格勒高里兄弟和赫普曼在1846年游历了西澳;肯狄在1847年勘察了维多利亚河,在1848年游历了澳洲北部;格勒高里在1852年又跑了一趟;奥斯丁在1854年走了一遭;格勒高里兄弟自1855年到1858年游历了大陆的东北部;巴白支从托楞斯湖游历到埃尔湖;最后我还要说到一个在澳洲年鉴里大名鼎鼎的旅行家——斯图亚特,他订过三次大胆的旅行计划,穿过了澳洲大陆。他第一次的内陆探险旅行是在1860年进行的。将来,如果你们愿意听的话,我再告诉你们澳洲怎样由南而北被纵穿过四次,今天我只要说完这张漫长的名单。从1860年到1862年,在那些大胆的科学先锋的名单上,我还要加上邓斯特兄弟、克拉克逊和哈尔卜、柏克和威尔斯、纳尔逊、瓦可、兰兹博罗、马金莱、霍维特……”

“五十六了!”罗伯尔叫起来。

“好!少校,”巴加内尔接着说,“我要叫你听个够,因为我还没有提到居拜雷、波根维尔、费兹罗以、德·维亢姆、斯托克斯……”

“够了。”少校说,他被那庞大的数目压倒了。

“我还没有提到裴鲁、阔衣,”巴加内尔又数下去,和快车开动了一般,“还有贝内特、肯宁汉、奴哲尔、梯尔斯……”

“饶了我吧!”

“还有狄克逊、斯特勒尔斯基、雷德、维克斯、米哲尔……”

“就数到这里为止吧,巴加内尔,”格里那凡说着,从心里笑出来,“该麦克那布斯倒霉,不要逼他太过吧!他已经认输了。”

“他的马枪呢?”地理学家带着得胜的神气问。

“当然是你的了,巴加内尔。”少校回答,“我自然舍不得它,但是你那记忆力啊,一个枪械库你也赢得去呀!”

“他那个澳大利亚,”海伦夫人说,“要想有人能比他认识得更清楚是绝对不可能的。就是一个最小的人名或地名,一个最细微的事实……”

“啊!最细微的事实!”少校叫着,摇摇头,表示不相信。

“嗯?你不服,麦克那布斯?”巴加内尔也叫起来。

“我是说关于发现澳洲的许多最细微的事实,你不见得件件都知道。”

“岂有此理!”巴加内尔说着,挺起胸,表示十分自豪。

“如果我举出一个事实你不知道,你可肯还我的马枪?”麦克那布斯问。

“你就说吧!少校。”

“说话算数?”

“算数。”

“好。你知不知道,巴加内尔,为什么澳大利亚不属于法国?”

“这个,我想是……”

“或者,至少,你能不能说出英国人对这件事提出了什么理由?”

“我说不出,少校。”巴加内尔很懊恼的样子回答。

“理由很简单呀,只是因为你那位并不胆怯的同胞——波丹船长在1802年怕听澳洲的青蛙叫,他一听那一片呱呱的声音,就胆战心惊,拔锚而去,并且一去就不再回来了。”

“怎么!”巴加内尔惊叫起来,“在英国,人家是这样说的?这是个恶作剧的大笑话呀!”

“十分恶作剧,我承认,”少校回答,“但是在大英联合王国,这也是个历史事实。”

“无聊!无聊!”那富于爱国心的地理学家叫道,“现在人家真还这样说吗?”

“真还这样说,我不能不告诉你实话,我亲爱的巴加内尔。”格里那凡回答着,全场是一片笑声,“但是你怎么能对这个特殊事实竟会一点儿也不知道呢?”

“我一点儿不知道。但是,我要抗议!英国人通常称我们法国人为‘吃青蛙的人’。既吃青蛙,怎么又会怕青蛙呢!”

“道理尽管是道理,事实仍然是事实。”少校谦虚地微笑着回答。

就是这样,那支争来夺去的普德·摩尔马枪依然保留在麦克那布斯少校的手里了。

【注释】

[1]希腊神话中司记忆的女神,是九个司文艺女神的母亲。

[2]原文为boucanier,是十六和十七世纪的欧洲浪人或冒险家,在美洲以猎野牛剥皮贩卖为业,兼做抢劫勾当,后经西班牙人扫荡,入海为盗,与flibustiers(见下注③)合流。

[3]此处似指美洲海岸。

[4]原文为flibustiers,十七及十八世纪的美洲海盗。

[5]这现象应该是1769年发生的。金星打日轮面前穿过的事很稀少,在天文学上有极大的意义,因为根据这个现象我们可以准确计算地球与太阳间的距离。——原注

[6]即现在的夏威夷群岛,1778-1898年用此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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