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颇族“鬼神不分”

在云南，有一个“信鬼不信神”的族群——景颇族。在这个族群的信仰系统中，没有“神、祖先、鬼”等对超自然神灵的分类，而是清一色的“鬼”。

瑞丽是景颇族居住较为集中的区域，《瑞丽市志》所记载的景颇族祭鬼活动很多。

（一）与农业生产相关的祭鬼活动

1.祭官庙（能尚）

官庙中供的鬼一般是各姓所供的“大鬼”“山鬼”以及山官家的“祖先鬼”。在雷弄寨还供“地鬼”。这是全寨人的祭祀行为，祈求人畜两旺、五谷丰登、祛除百病、老少安康，功能上接近于村寨的保护神。祭祀官庙，每年要举行两次，第一次在农历三至四月，准备春耕的时候，这一次的祭品比较简单，祭什么要由“董萨”（景颇族原始宗教的祭师）打卦决定，祭品一般是猪或鸡及干鱼、老鼠等。待“董萨”念鬼后，由一老人在祭场附近选择一块地，作象征性的破土播种。祭官庙后百姓休息两天，“山官”（村寨的世袭头人）和“董萨”休息4天，忌下地干活，以示尊重“地鬼”之后，就先在山官的“纳破”地上播种、盖窝棚，然后开始动土撒种。第二次在八至九月间，庄稼快成熟的时节。这次的祭祀仪式要隆重得多，表现在祭品上，一般情况会杀牛、杀猪鸡等，感谢鬼带来了丰收。

2.吃新谷（谷色作）

在每年八、九月间，谷子黄熟，家家户户就祭鬼吃新谷。照例由山官家先吃。在吃新谷时要请董萨念鬼。百姓在吃新谷时，一般是邀请近亲参加，并在当晚用生姜炒熟扁米，用蕉叶包成小包，分给亲属。吃新米话旧事，求鬼保佑。

3.献谷堆

待谷子收割后，将谷子堆成谷堆。到12月底至来年1月开始打谷。打谷前祭“山鬼”和“水鬼”。感谢谷堆得诸鬼保护，不致被野兽糟蹋和风雨侵蚀。然后请董萨念鬼，保佑谷子多，空谷少，米粒大，吃到明年新谷登场，吃了此谷力气大，身体健康。

（二）日常生活中的祭鬼活动

1.疾病祭鬼

过去在景颇山区，认为生病与鬼有关，所以，治病的方式就是杀牲祭鬼，所以一般是先祭鬼后服药。

2.生孩子祭鬼

孩子生下来，就请董萨来家献家鬼，家鬼有几个，就杀几只鸡，祈求鬼神保佑。

（三）目瑙纵歌

“目瑙纵歌”是景颇族中景颇支和载瓦支的不同音译，本意为“大伙欢舞”。“历史上是山官祭祀家鬼中最大的鬼——木代鬼而举行的盛大仪式。木代又属天鬼之一，权力最大，在载瓦支中只有山官家才能供奉。山官举行目瑙，一般是四五年一次，时间在夏历正月十五日后九天内，择双日开始、延续二至四天，最多达六天。其意一是祈求木代鬼保佑本山官辖区内人畜兴旺、五谷丰收；二是借此炫耀自己的权势，显示辖区的富有和强大。所以每当山官举行目瑙时，其所辖寨的百姓都要赶来参加，而且以寨子为单位向山官送酒送猪送牛。男女老少，列队起舞，舞场中心竖立四个高大的木牌，牌上以红黑白三色绘有日月图案及祖先迁徙路线（舞蹈路线也仿此而行），四块木牌中间立一高大的木代鬼桩。舞队由头戴雉羽彩帽、身穿法袍、手捧长刀的董萨为首，男者手持铁矛或长刀，女者则持扇或执手帕相随起舞，少者成百，多者千人以上。场中心鼓铓声声伴舞合拍，一，震撼人心。五十年代弄丘山官做了一次纵歌，有20多个寨子参加，各寨送来的牛共17头，其中祭献食用14头，耗粮达数千斤。”

关于“目瑙纵歌”有这样一个传说：

古时候，景颇族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也没有目瑙。有一次，太阳国的太阳王，在金碧辉煌的王宫里举行盛大的目瑙舞会。太阳王命大臣们到大地上邀请百鸟到太阳宫参加目瑙舞会。地上的百鸟穿着节日的盛装，熙熙攘攘来到太阳宫的大厅里，轻歌曼舞，跳着跳着就学会了目瑙舞。目瑙舞会结束时，太阳王设宴招待百鸟。宴后百鸟告别了太阳王，飞回大地。途中它们在木砣胜腊崩的祥信阳河旁休息时，看见一棵高大茂密的大青树，树上结满累累果实。百鸟看到树上的果实，万分高兴。忘记了几天来跋山涉水的疲劳，贪婪地吃起这些甜蜜的果实。百鸟吃饱后，议论说：“我们在途中遇到这样的佳肴，真值得庆贺一番。”它们决定在这里举行目瑙，大家推选孔雀和鸡来领舞。孔雀和鸡领着百鸟跳起刚刚从太阳宫里学来的目瑙。这时，景颇人的祖先朋干芝嫩和木沾魏顺的后代——胜腊哇供扎和妻子木戴侬泼来到祥信河附近。他们听到百鸟的歌声，就从树林缝隙窥视，见百鸟在孔雀和鸡的带领下，正跳着精彩的目瑙。胜腊哇供扎夫妇心想：“这样优美的舞蹈，如果学会了把它传到景颇族中，让景颇人都会跳，多好啊。”于是，胜腊哇供扎夫妇全神贯注地看着百鸟跳目瑙的每一个动作。聪明的胜腊哇供扎夫妇记住了目瑙的舞姿、步伐和队形。他们兴高采烈地回到寨子里，将他们在山里学会跳目瑙的事告诉了乡亲们。胜腊哇供扎夫妇天天晚上教寨子里的男女老少跳目瑙。这样目瑙逐渐传开了，所有的景颇人都学会了跳目瑙。胜腊哇供扎和妻子木戴侬泼，在农历正月十五日，第一次组织了盛大的目瑙。胜腊哇供扎和妻子木戴侬泼，带领大家跳起优美的目瑙，小伙子们和姑娘们，还有老人小孩们一齐跳呀、唱呀，接连跳了四天四夜。自从跳了目瑙后，景颇人日子比以前更美好，景颇人的后代也变得更加聪明、勇敢，景颇人也比过去更团结了。后来，为使后代不忘记目瑙的来历，就在领舞人的冠上插上孔雀和鸡的羽毛。（讲述者：勒巾，采录者：陈璇，采录于德宏傣族景颇方自治州）

从以上景颇族鬼崇拜的表现来看，景颇族“不信神只信鬼”的说法，本质上是景颇族没有将这些具有超自然力的神灵分类，而统称为“鬼”。所以我们看到，他们的鬼系信仰中，既有天神特征的“鬼”，也有祖先特征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