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设的经验”与人的本质

二、“预设的经验”与人的本质

在“预设的经验”路径上，“界线以内的东西”就是分别从科学哲学和文化哲学视野对人的本质进行新的理论考察。

首先必须申明的是，“预设的经验”并不是预设主义的经验，当然也不是相对主义的经验，我们已经指出:“预设”是建立在“经验”基础上的“预设”，它预示着未来发展方向，能够预见潜藏的理论萌芽，因此，“预设的经验”包孕创新思想的理论启迪或者理论偏向。这就表明“预设的经验”中的“经验”与“经验的预设”中的“经验”大为不同。这种不同在于:前者属于“界线以内的东西”，是从人的发展的内在关系上来进一步考察人的本质，后者为前者所超越，因为前者在质与量的综合上体现了更为实在的真理确定性。

正是建立在“预设的经验”基础上，在科学哲学视野里，把人的发展当作科学来研究，那么对人的本质的研究就不应该求助于超出科学信念的内容和实现它的方法之外的纯概念。在马克思看来，研究具体的人、生活在一定社会关系中的人才是我们的出发点，这等于说，不应该运用抽象的概念来讨论抽象的人及其本质。正如夏皮尔所表明的观点:“我们能够有所发现、提出关于什么东西存在的主张、并且获得知识，这是如何可能的;它并不——也不应当——提供任何这样的保证，我们提出的主张是正确的，或者我们……必定得到一致的观点。”^[58]结合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的观点来看，有两个基本问题需要阐明:第一，人们所以能够有所发现，获得新知识，提出新见解，日趋走向成熟，原因在于每一个人以及由每一个人构成总体的人的发展莫不立足于对全人类精神文明成果的持续继承，而且每一个人发展的每一个阶段都可以找到他继承前人开创历史的文化足音。从深层看，一方面，当代人传承前人知识文化，同时也在创造和时代相适应的文化;另一方面，这个过程也包含着后人对前人开创的历史的理性检视、包含着后人赖以进步的表现为多维经验成果的历史根据。第二，尽管谁也不敢保证提出的观点必定永远正确，但是，人们代代相传地制作“经验的预设”，生生不息地推进“预设的经验”。从科学发展史的观点来看，“一个时代的发现既是前一时代为它作了准备，它也同样为后代的发现作了准备”^[59]。人的发展是由掌握经验的程度彰照的，而人的本质是由经验属性来显现的。所以，把人的本质归结为追求成熟的“经验动物”，这是科学哲学视野引出的必然结论。

为了避免以上结论倒向直观经验主义或者抽象相对主义的泥淖，要从文化哲学视野基于人的发展的内在关系进一步反思人的本质。在“预设的经验”基础上，人的本质是追求知识的“信息动物”。在马克思看来，人的全面发展是平等发展、和谐发展和自由发展的统一，那么实现这一目标可以从不同角度审视:首先，从达成目标的内容来看，并不以主体占有物质客体的量为表现，而是以主体运用物质客体在质方面的表现;其次，从价值属性来看，并不以价值减值的主体性为标志，而是以价值增值的主体性为导向;再次，从发展本质来看，内涵性创造比外延性重复显得更加重要。^[60]如果说人的发展是人的本质的丰富和表现，人怎样发展、发展什么就构成了人的本质的内在规定。“人怎样发展、发展什么”在不同时代、不同民族和国家里具有不同的历史内容。但是，它们根本一致的是:人们实现从浅薄到睿智，从贫困到富有，或者从依赖、服从到独立自主、拥有普遍权利过程中，在走向掌握经验、获得物质经济财富和民主参与政治活动过程中，都和信息的生产、传递、交换和储存结合在一起。巨大的信息量逐步按照人们的思想意志来选择、判断和吸收，信息已经变成人们获得知识的最重要载体。进入网络社会，知识和智力资本是最重要的物质特征，知识经济形态成为人类社会整体发展方式，数字化、信息化、网络化的连结方式极大地改变了人们的工作方式、思维方式、生活方式和交往方式。因此，没有信息就没法生产，离开信息就难于生存;搜索有用信息、运用最佳信息、科学管理信息成为社会生产和普遍交往的中介系统。人既是信息的生产者、输出者，也是信息的交换者、整理者，还是信息的输入者、增值者。人实质是一种曼纽尔·卡斯特赞誉的“信息动物”，人的发展与信息紧密联系，追求知识信息内化为人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