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革新者的特点

我们现在来到另一类思考者这里，与那些高声宣布要进行革命的著者相比，他们在知识从凝滞到前进的过程中所起的作用似乎更大。我们现在所谈到的哲学家在人们思想中留下印象的方式与理论改革者采用的程序十分不同，他们谈到的，他们将去做；他们承诺的，他们将去实现。当知识的理论学家宣布将做出重大进步时，实践的发现者却在稳步地前行。一类人谈论对科学方法进行完全的改革时，另一类人，虽然很少炫耀也几乎不考虑方法，却通过获取新的结果来证明他们的仪器。当形而上学论者力促人们从经验和感觉获取知识时，物理学家却正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在检验自然方面获得无与伦比的成功。当前者即使一度开始注重事实，也会迅速地返回他们自己关于理念的范畴，并试图一次性抓住最大范围的归纳时，后者则将注意力紧紧围绕现象，并尽力将它们简化为定律，然后通过细心设计的渐进步骤前进。虽然没有根据科学方法的猜测性观点，但是所获得的真实具有任何大胆的猜测所期望的深度和广度。理论改革者大胆、自信、急于行动、雄心勃勃地希望如同他们所要罢黜的力量曾经控制着过去一样去控制所有未来的思考。实践改革者谨慎、谦虚、缓慢，对任何知识，无论来自传统或观察，毫无半点儿轻视，对科学的最终胜利充满信心，但同样受到认为个人只能在这个进程中起到有限作用的信念的影响。但是，尽管他们这样工作而不是思考，更多的是处理具体而不是普遍性事物，更多的是在增加知识而不是为知识做出定义，或者研究如何实现知识的增加，这些人充满思考和好奇，具有宽广的头脑，可以不断地被引导认识有关科学的本质和方法的重要观点。而这些观点，来自于他们对自己思想活动的反思，逐步地与形而上学论的更加抽象的学说合而为一，在建立一个更优异的科学体系方面产生着最重要的影响。这些观点的具体呈现，需要我们从17世纪以前发现者的著作中挖掘收集。

这些观点的某些最初端倪，可以从那些对文科（技艺）的探讨而不是对理科（科学）的探讨中发现。我已经尽力显示，技艺令我们获得对自然力进行掌控的进步，一般要先于关于这些自然力的确切知识和纯理论知识的形成，但由此成为科学前身的技艺，在具有敏锐和积极的智力的国家中，通常是其本源。在这些情况中，会有某种思考精神在起作用，令人们去寻找那些他们发现自己有能力去做的事情的原因。人们在这种探寻的过程中，由于具有偏见和教条化哲学的影响，经历了怎样缓慢而不断重复出现的歧路，都在可靠哲学的较晚出现及以后的缓慢发展中体现出来。但在我们现在所谈论的这个时代中，我们发现人类缓慢地在顺从中前进到一种冲动，这种冲动驱使他们从实践走向理论，从对现象的熟知到对其起因的自由智力性的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