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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作为“观念的万有”最高级次

时间:2022-09-2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凭着引进其自然哲学的“级次说”而对宇宙的生存形式作出建构,谢林展开了艺术与绝对者的关系。艺术也同样仅凭借这“万有”而生存。它们无论在“实在的万有”还是在“观念的万有”中,均以一种层次序列的方式不断“返回”,对直观着的理性把自己凸显为对某种范式的有机表述。与此相反,“观念的万有”是以自己的实在因素的三级次表述自己,它们就是“知识活动、行

第二节 艺术作为“观念的万有”最高级次

同一性哲学的PdK表述的是关于艺术的一种“绝对观点”。从这种观点看,艺术的存在必然性即是作为宇宙神性存在的一种实在形式的存在必然性。在这种考察角度中的艺术是宇宙的神性生存的一种绝对形式,也是作为开端活动的绝对者的一个绝对特殊的结果。谢林在PdK导论中宣布:

按照我的整个艺术观,[艺术]它本是绝对者的一种流溢。艺术的历史将最开放不过地为我们揭示出它与宇宙的诸种规定性的各种直接关系,以此也揭示出那种绝对同一性,这些关系已前在地于其中被规定(SW.V,S.372)。

这个提示是一种敦促,要求我们把艺术在其固有的方式中把握为一种必然的、从绝对者那里直接流溢出来的神性现象,而不是像近代的经验主义美学试图做的那样,仅把艺术理解为个体的一种任意的实践行动。同时我们还要注意,“流溢”这个措辞在这里不能在传统的“流溢说”的意义上去理解,因为后者假定了从绝对者到非绝对者、从无限到有限存在一种连贯的过渡。[5]谢林相反,他完全是在其同一性哲学的“万有论”的总体关联中使用“流溢”这个表述:一切存在着的事物,都是借助于同一性法则从神中流出的。所以“绝对者的流溢”在这里标志的正是神性的自我肯定活动的肯定性逻辑结果,它同时也为艺术生存的角度提示了其与作为“静止的根据”的绝对者的关系(SW.VII,S.191)。我们还能记起“万有论”中那个决定性的基本定理——神性的东西只生产神性的东西,“无限者”只产生“无限者”。也就是说,接下来产生出的所有的活动,无非是原初肯定活动的“流溢”。如果绝对地去看,它们与原初的肯定活动同样地神性;按照存在形式去看,它们全体无非是绝对同一性的一个无限的认识活动,而按本质看,它们全体无非是绝对同一性本身。由此可知,这“绝对者的流溢”本质上标志的只是神的自我肯定活动的形式的一种“流溢”。

凭着引进其自然哲学的“级次说”而对宇宙的生存形式作出建构,谢林展开了艺术与绝对者的关系。宇宙作为绝对者的神性存在不能思考为别的,只能思考为绝对者的自我肯定活动,而所有的存在于宇宙的事物,各自是这自我肯定活动的一个特殊结果,各自都是借这“万有”而存在。艺术也同样仅凭借这“万有”而生存。它的实存是神性生存的一种特殊形式,而它的来源,如存在于“万有”之内的所有的个别统一体的来源一样,可以按照来自神理念的真正范式的直接结果去追踪,就它们全体按照其概念都来自于这个理念而言(SW.VI,S.211)。无论如何,这里的考察立场是理性的立场。谢林在PdK的“一般部分”第一段中对“万有论”的重述,就是对这种借助于绝对者理念法则的结果的无限展开。[6]

在第1至第12定理那里,谢林展开了从“神的理念”到“神在显现世界上的结果”这整个的存在序列。他首先从神的理念中推演了神性的存在即神的自我肯定活动;然后表述了神性存在的三种可能即“作为对其自身的无限肯定活动的神把自己理解为无限的做肯定活动者、无限的被肯定者,以及两者的无差别;他本身却决不是这其中特别的任何一个”(SW.V,S.374)。所有这些形式都只是通过神的理念所肯定的,确切说来,只能将它们思考为一个不可分的肯定活动。谢林把它们理解为来自神的理念最初的结果。它们当然不能与神本身相提并论,神只是等同于其肯定活动的所有后果的“万有性”也即“绝对宇宙”或“绝对万有”。“绝对万有”作为神的直接存在的整体性是存在的整体,从这里才能推导所有的存在者。在这“绝对万有”中,如在神之内一样,包含着生存着的同一性的同一些形式,这些形式在绝对同一性中只不过是“消融地存在着”(Ibid.)。建构接下去在“万有”那里追踪了绝对者的无限自我肯定活动。

谢林在此思考了“绝对万有”中包含的两种方向不同的肯定活动。这里为被肯定者、做肯定活动者,以及这两者的无差别被思考为神性生存的三种实在形式。“神在万有那里的无限的被肯定”(Ibid.,S.377)被认为是“实在的万有”,理性的实在的统一性。而“作为无限做肯定活动者的神,作为这样的东西,是观念万有的本质”(Ibid.,S.380)。作为“永恒自然”的“实在的万有”是一种必然的基础,观念世界就建立于其上。对于理性来说,这个“观念的万有”原初即与“实在的万有”相对立,而且必然是作为对它的“理解者”、“把握者”和“包容者”存在。通过意识的产生,原本是纯粹的“观念—实在者”的无限原理,已把自己提高为“主体性的主—客体”,相对这“主体性的主—客体”而言,那种纯粹的“观念—实在者”必然成了“客体性的主—客体”。通过这种共有,两个“万有”之间的统一是本质性的,这统一本身又表述为一个交互规定和交互作用的系统。“绝对万有”的生存正是展开在这种对立面的统一那里了:

“实在的万有”和“观念的万有”各自都是对方的前提条件,并使自己从对方得到解释。不过,两个“万有”之间的相对对立关系必定显现为两个原理之间的关系,正是因为,在神的理念那里,存在与显现的统一是直接的和绝对的,因为原理仅将自己启示在矛盾的统一那里。两个“万有”因此在“万有”中的理性那里复融合为绝对同一性,确切说来,是在作为“来自神的所有特殊结果的绝对同一性”的理性(SW.VII,S.207)、作为“神的完满映象”的理性那里(SW.V,S.378)。

只是在“绝对万有”同时性地包含的两个“万有”这个总体关联中,在“绝对万有”自我环节化在“两个方面”这个总体关联中(SW.V,S.630),谢林才展开了神的肯定活动的各种特殊统一性或特殊结果的可能。它们无论在“实在的万有”还是在“观念的万有”中,均以一种层次序列的方式不断“返回”,对直观着的理性把自己凸显为对某种范式的有机表述。谢林把这标志为“诸级次”,即“万有”的各种观念规定性(SW.V,S.207,对§11的解说)。现在,神性的自我肯定活动的三重性出现在“反射的世界”中。这表现在,“实在的万有”具有的观念因素有三个级次,依次是“物质、光和有机体”;三级次各具优势,分别是被肯定者占优势,做肯定活动者占优势和被肯定者与做肯定活动者无差别。与此相反,“观念的万有”是以自己的实在因素的三级次表述自己,它们就是“知识活动、行动和艺术”;这三个级次也各自是实在与观念的统一体,彼此间以做肯定活动者的优势、被肯定者的优势和两者的无差别相区别(Ibid.,S.208f.)。这里的诸“级次”是些观念形式,谢林最初是在他的自然哲学中使用。不过,“级次”概念在他的自然哲学那里,直接是出现在与作为原初形态存在的绝对创造性的关系中,特别是在他对有机体的处理那里。

所有来自于自然、出现于自然又解体在自然中的自然现象及自然事物,都必须被还原到这个整体的三个基本级次那里,还原到一个创造性的自我级次化活动那里,这些已是谢林在其自然哲学那里对存在于自然整体中的特殊的存在方式作辩证解释的发生学的方法,谢林用这种方法厘清大自然的复杂组织结构,归纳其各种现象。在自然哲学那里,观念原理的自我客观化直接生成为“原初”状态即“构型的状态”(SW.III,S.6),发生地、重新创造地展开自己,原理仿佛直接打开在一个活生生的有机统一体那里,可以哲学地得到直观;这有机体由作为“动态组织”的各种自然力所支持(Ibid.,S.268)。自然作为活生生的有机体总是同时被思考为“这些自然力的一种总体的上升状态”(Ibid.,S.324,Funote),它实际上是从生命的内在矛盾中出现,借助于自己的类的活动,努力要达到自己的理念。借助于自然哲学的这种级次说,整个有机的和一般的自然现象被还原到绝对创造性的各种形式那里,并被证实为这些形式,证实为自然中的理念或精神的各种感性生存方式——这理念作为自然的存在中心“将物质有机地组织为一,组织为所有构形活动的构形者,联结者和规定者”(Ibid.,S.267)。

如在自然哲学那里一样,“级次说”在艺术哲学这里也服务于展开宇宙的一种三重性。这种三重性是存在整体的范式,它必然把自己重述在每一个别中,借以揭示所有事物的同一性,并通过这样做,必然地在其绝对本质那里去考察诸事物。这三个级次——第一,本质进入并构成在形式内;第二,形式进入并构成在本质内;第三,绝对的统一——在每一个别那里都再次出现,以至于作为进入形式并构成在形式那里的本质的自然,在自身当中复具有这三种统一,在它那里必然可以看见“神的整个本质”,这就是自然的所有三个级次——物质、光和有机体,它们各自又是对整个“万有”的表述,特别是自然在有机体那里重复了所有先行级次的功能。通过上升到有机体这种本质与形式的活生生的无差别那里,自然达到了对绝对者的一种感性的“启示”,如果说还不是完满启示的话。而在作为进入构成在本质中的形式的观念世界那里也包含这三种统一,只是作为实在因素的诸级次。在这种观点中,知识活动和行动的规定性表述的只是其观念的因素。在这种视角中,知识或行动的规定性或确定性说出的只是它们各自的“观念因素”或“实在因素”的侧重,实际上说出的全部是其观念成分。知识的“真”正如行动的“真”,只是它们在宇宙中的存在,是它们在绝对者那里的参与。而在两者的无差别点上出现艺术这种对绝对者的实在的表述,确切地说,是观念世界中最高存在级次上的对绝对者的表述。发生在存在整体的这种现实环节化中的对整体的肯定性直观,恰恰是自然哲学与艺术哲学的共同之处,它们都在对象化的本质那里,在具体事物那里认出存在于观念性东西中的同一个范式。

只有在这种仿佛将宇宙即存在整体现场化在其“万有”中的世界观点那里,在日常意识那里作为自然和精神对立的东西,才揭示出艺术的存在论地位的意义。其特别意义本质上来自艺术所实现、所揭示出的东西。第一,艺术是观念世界的级次序列的完成,在艺术那里,原初相互矛盾地设定的第一和第二级次,对直观再次被设定为同一的。以此,原初的统一在一种实在东西、一种综合那里再次被创造出来。而这同一个创造性的综合从“实在的万有”与“观念的万有”的“绝对连续性”的观点看(SW.IV,S.89),就是宇宙中的“最高的无差别”(Ibid.,S.103)。因为艺术同时就是自然事物的精神升华。自然随艺术被设定到一种更高的级次化活动中,最终被带到最高的精神化,带到其自身那里。[7]第二,正因为艺术根本上标志着实存的一个较高的度,艺术被解释为宇宙中本来意义上的那个地方,那里宇宙的最高目的在完成中启示自己。由于在自然那里“万有”的神性存在仅以层次的方式启示出来,也即分离地反射在无限多的统一体的现象那里,有机体和艺术仿佛是绝对无差别在“实在的万有”和“观念的万有”那里的标志和映像。不过,在艺术那里,发生着对绝对无差别(absolute Indifferenz)的一种较之在自然中的有机体那里的直观更高的直观,因为最高的级次不仅建立在一观念东西进入一完整存在的转化上,同时还建立在一种现实地表述出来的实在性上,它就是作为绝对世界的艺术。就“自然中和观念世界中的所有的级次”都返回到这个绝对世界中而言(SW.V,S.487),“宇宙”在这里把自己启示为以艺术形态存在的,它就是所有级次中的做肯定活动者的那种成为实在的活动。这里对理念的实在性的一种直观直接启示了自己。

谢林对艺术在“宇宙”中的位置的建构使一点清楚了:艺术有一种神性的起源,它是被“万有”本身所规定,作为这一绝对整体的形式而实存;它是绝对创造活动的直接摹本。这种摹仿的生存乃是艺术参与神性创世的方式。艺术由这规定而得到它与“宇宙”的必然关系,又凭借与宇宙的关系得到与绝对者的关系。以上是对“艺术一般理念建构”的第一步(Ibid.,S.359),即根本上从“整体的理念”把握艺术的存在论来源。

在提出一种绝对的艺术观点时,谢林又迈出决定性的一步,将艺术的本质在这种总体关联中进一步揭示为“诸理念的揭示者”(Ibid.,S.345)。以此对艺术表述的真正对象被置于考察的中心。PdK的导论曾针对着传统摹仿论的原则明确无误地突出这一点:艺术摹仿地所表述的,仅仅是诸理念。艺术被存在整体这样地规定,它在存在那里作为对永恒创世活动的一种摹仿活动而存在。所以艺术表述的“并非现实事物,而是它们的原型”。按谢林的看法,这样的艺术的表述对象并非现实的自然事物,也非作为对象的自然;后一种观点却是他的时代的艺术理论一直还在含混、错误地表象的。构成在大自然的特殊形式中的本质,在一定程度上被特殊性弄成了很难认识的,以至于对理性来说,所有的自然事物从原型的角度看只是些“尚不完满的摹本”(Ibid.,S.369)[8]。谢林澄清说,艺术真正直观到的,只是永恒美本身,是存在自身的完满性。无论在自然那里还是在古代的辉煌作品那里,发生的实际上都只是对一个“一般概念”的摹仿,这个一般概念却不能以任何个别或特殊对象的方式适宜地生存(Ibid.,S.614)。也就是说,在自然和完满艺术这两者那里都必然只能看见对永恒美的诸创造表现,它们各自与原型都有一种摹仿的关系。所以他对抗着思想史在这方面的大部分观点,也抗拒着艺术史的几乎全部现实主义的表现论思想,实际上主张:摹仿是达于原型即理念之真的正途,而且认为这很明白:艺术无论是与作为客体的自然还是与古代的伟大作品都没有一种服务的、从属的摹仿关系,即使在其创造活动中的艺术能够以这两者为其“榜样”的情况下,实质上也是如此。因为艺术不是与别的什么事物,而是仅与原型有一种“摹仿”关系。它所直观的仅仅是“原型美”,确切说来它“只在作为特殊形式的诸理念”那里直观这原型美(Ibid.,S.370)。至于什么是这作为诸特殊形式的诸理念,下文再表。所以对于艺术,诸理念是它真正可直观的东西,也是它要表述的那真正的存在者。

如果说诸理念在“作为对象的自然”(natura naturata)那里仅以一种晦暗而混乱的方式显现,也即不直接作为理念即事物的灵魂出现,而是作为尚与灵魂无关、作为与灵魂对立的东西存在,以至于同一性更多地要通过无限肯定活动的各种派生统一体的那种割裂和矛盾性揭示,那么同一性哲学现在揭示出,诸理念只有在艺术那里才允许自己作为“原型”而客观化,在这种意义上,艺术本身是观念世界中的“诸理念之创造者”(Ibid.,S.632)。艺术仅凭它的“来自绝对自由的”精神创造表述它的诸理念(Ibid.,S.357),并以它的作品的完满性使原型美作为原型与摹本的绝对统一成为可见的。在此,最高的实在出现在艺术作品中,诸理念把自己启示在其真实生存也即一般与特殊、自由与必然的一种绝对统一中。

但这里出现了问题,也即:艺术作为与特定的显现诸形式联系在一起的事物,如何能够“将绝对者未分割的本质采纳于自身中”(Ibid.,S.367—368),质言之,如何能是对绝对者的一种适宜的表述?艺术作为观念世界的无差别点,说到底如“观念的万有”和“实在的万有”一样,亦是使自己借助于有限事物构成,它如何能够作为某种实在的和客观存在的东西将那种无条件的观念即绝对者“不具任何否定性地”表述出来?

谢林对此的回答是,必须将艺术的诸形式——它们是艺术据以实现理念的真正形态的东西——思考为“绝对的诸形式”,这是指“自在存在的诸事物”或“存在于绝对者之内的诸事物的形式”(Ibid.,S.386)。此种情况下这些形式等同于本质本身,完全为本质所贯穿,以至于它们可被认识为“诸原型的形式”(Ibid.,S.387)。当然,从形式向本质的这样一种升华,本身只能发生在形式的绝对性,那种等同于本质的绝对性之形式的绝对性那里。后者由此获得一种形式本身的独立生命,在这个上下文中,就是“万有”中的艺术的那种“存在于自身当中”或自在存在。艺术是神性生存的绝对形式,作为这样的东西有能力凭借自己形式的绝对性,以自己这个特殊去适宜地表述绝对者,也就是通过各种具体的艺术作品使绝对者实在地显现出来。

对凭借艺术的生存去表述“绝对者”的绝对适宜性的提问,本身要求做一个重要的阐发,也即,我们须得厘清“作为[万有的]绝对形式的艺术与特殊的形式之间最初的关系”(Ibid.,S.478)。但是对这个涉及表述本身关系的全面阐述,我们只能在下文即阐发谢林的天才建构的地方才能给出更确切的解说。此处我们的探讨暂时集中于艺术形式的确定性之一般意义,这确定性对把握其表述和其生存所固有的那种象征方式举足轻重。无论如何,谢林认为,唯在同一性哲学的立场上,可以断言关于“绝对者”的一种肯定性的表述。

对于先验地被规定来通过其生存表述“绝对者”的艺术来说,它形式的确定性或特殊性不能理解为否定,而要相反地理解为表述真正的存在者的必要前提条件。按照谢林的构想,这种肯定性的表述可能性已潜在地存在于“绝对者”本身那里。“绝对者”是直接通过其生存、通过其所有生存形式的整体性启示自己,这些生存形式与其无限的自我肯定活动同一。绝对本质把自己设定并证实在其存在的所有的规定性那里。它通过这种无限设定将自己有限化或环节化,但同时又摆脱任何一种有限性,重新作为这个作为规定活动的主体出现。艺术,作为直接参与这种无限肯定活动的,也具有一种同样的做启示性表述的肯定性能力。但不同于“万有”中包含的其他做反思和反射活动的个别——它们的自为存在不能与“万有”同时设定,因其生存恰恰并非通过自身的界限,而只是由于寓居于它们内的万有——,艺术在自身内的存在及其绝对形式,直接被“万有”所肯定,在艺术中是“绝对者”被直观而又没有受到限制。正是“绝对者”在艺术固有的生命那里的启示使艺术同时成为“万有”的生存形式。这形式中的肯定性东西现在就是本质本身:界限在这里变成了本质,有限者在此变成了“无限者”——本质在形式这里让自己诞生在生存形式中。艺术因之对理性呈现为那种东西,其能够为此而存在,也就是能使绝对同一性借其形式而生存。

一般地来看,艺术性形式的特殊性乃是直观的纯粹界限,从“万有”即存在整体的角度看,这种方式的界限既非“万有”之限制,又非对其的否定。它标志的只是纯粹的规定性,“万有”借以把自己启示为绝对无界限的;从艺术的方面看,这个形式方面的界限是其实存的必要前提。艺术根本上只能通过这种界限在显现中与“万有”区别开。这种观念性界限现实地呈现在艺术现实的特殊性那里,同时又消解于“万有”中,它的意义就在于使活生生地生存在理性那里的诸理念成为可见的——恰恰以自己的形态的“外壳”使诸理念作为诸理念被认出。艺术因此配得上为诸理念的真正的“工具”。

显然,任何日常意义上的艺术都还不能是这种艺术,它们尚缺少能力在作为特殊的自身那里,以一种界限方式去揭示无条件的无界限者,以一种象征方式去揭示作为原形态的诸理念。能够做到这点的是谢林所谓作为“神圣的艺术”的艺术,即作为“神性秘密的宣示者”、“诸理念的揭示者”的艺术(Ibid.,S.367)。Studium中第十四讲(《关于艺术科学的讲座》)曾以清晰的关联说明,这种艺术的绝对观点恰恰表现为反对柏拉图的艺术判决的抗议的立场,它捍卫了艺术表述的观念适宜性。[9]

如果说对于柏拉图,区别“好的”(即创造性的)和“坏的”(即只不过是“摹仿”)的艺术是必须做的事情,那么对谢林来说,柏拉图意义上的“坏”艺术根本就不能算是艺术。他对艺术的形而上定义因此是另样的:艺术所复现的并非是任何一个现实性层面,而只是那最高的现实性层面,也就是实在与观念、知识与行动、自由与必然的最高的统一。而且艺术把这种绝对的整体表述为其此在(Dasein)的固有东西。所以对理性来说,艺术呈现为一种完成的、有机的、存在于其所有组成部分中的整体,它决不因任何外在目的而存在,而是通过绝对的无目的性和无利害关系体现自己的“存在于自身”。所以它对于那种主体性认识论的立场的观察才必然显现为谜一样的东西——精神创造的一种原理活动在其自身的生命中。实在的艺术作品总是凭借着艺术在其特殊现实那里的某种方式的自我设定,凭借着天才的绝对自由和自律,作为反射的世界上的真实的存在者被创造出来,以此,诸理念作为诸原型本身,也即作为这个或那个个别艺术作品的真正的创造者,直接出现在现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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