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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老第二十一

时间:2022-08-2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喻老第二十一天下有道〔1〕,无急患,则曰静,遽传〔2〕“却〔3〕走马〔4〕不用。故曰:以粪〔5〕。”楚国的法律规定,享受俸禄的大臣到第二代就要收回封地,可是唯独孙叔敖的封地得以保存下来。本节解释《老子》第二十六章:“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喻老第二十一

天下有道〔1〕,无急患,则曰静,遽传〔2〕“却〔3〕走马〔4〕不用。故曰:以粪〔5〕。”天下无道,攻击不休,相守〔6〕数年不已〔7〕,甲胄生虮虱,燕雀处帷幄,而兵不归。故曰:“戎马生于郊。”

【注释】

〔1〕自本节起至第五节共五节解释《老子》第四十六章,原文见《解老》篇引。〔2〕遽传(jùzhuàn):古代传递紧急公文的车马。〔3〕却:止。〔4〕走马:奔跑的马。〔5〕粪:作动词,施肥。〔6〕相守:相持,指两军对峙。〔7〕已:止。

【译文】

天下有道,没有祸患战乱,那么就叫做“静”,连传送紧急公文的车马也用不上了。所以《老子》上说:“奔跑的马停下来,用马粪施肥治田。”天下无道,互相攻打没有休止,双方僵持好几年也不停止,以至于铠甲战盔里长出虱子,燕子和麻雀也在军营帐篷上做巢居住,但士兵还是不能回家。所以说:“连军马都在郊野生育。”

〔1〕人有献丰〔2〕狐、玄豹之皮于晋文公〔3〕。文公受客皮而叹曰:“此以皮之美自为〔4〕罪。”夫治国者以名号为罪,徐偃王〔5〕是也;以城与地为罪,虞、虢〔6〕是也。故曰:“罪莫大于可欲。”

【注释】

〔1〕翟(dí):通“狄”,古代对北方少数民族的称呼。〔2〕丰:大。〔3〕晋文公:春秋时期晋国国君,名重耳。〔4〕为:招致。〔5〕徐偃王:西周时徐国国君,行仁义而被楚王所灭。〔6〕虞、虢:春秋时两个小诸侯国名,先后为晋国所灭。

【译文】

狄人将大狐狸、黑豹的毛皮献给晋文公。晋文公收下客人送的兽皮后叹息说:“这是因为毛皮美丽才给自己造成了灾害。”治理国家的人为了名声称号获罪的,徐偃王就是这样的;因为城邑和土地获罪的,虞、虢两国就是这样。所以说:“罪过没有比可以引起欲望的东西更大的了。”

智伯兼〔1〕范、中行而攻赵不已,韩、魏反之,军败晋阳,身死高梁之东,遂卒〔2〕被分,漆其首以为溲器〔3〕。故曰:“祸莫大于不知足。”

【注释】

〔1〕兼:兼并。〔2〕遂卒:终于。〔3〕溲(sōu)器:便溺器。

【译文】

智伯兼并了范氏、中行氏,又不停地攻打赵国,韩国、魏国反叛了他,结果他兵败晋阳,自己也死在高梁东边,封地被瓜分了,他的头骨也被涂上油漆当作便壶。所以说:“祸害没有比不知足更大的了。”

虞君欲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1〕,不听宫之奇,故邦亡身死。故曰:“咎莫憯〔2〕于欲得。”

【注释】

〔1〕解见《十过》篇。〔2〕憯:同“惨”。

【译文】

虞国君主想要屈地的良马和垂棘的玉璧,不听宫之奇的劝告,所以国亡身死。所以说:“罪责没有比贪利更惨痛的了。”

邦以存为常〔1〕,霸王其可也;身以生为常,富贵其可也。不以欲自害,则邦不亡,身不死。故曰:“知足之为足矣。”

【注释】

〔1〕常:根本。

【译文】

国家以生存为根本,称霸称王才有可能;身体以保持生存为根本,富贵荣华才有可能。不拿贪欲来害自己,那么国家就不会灭亡,身体也不会死去。所以说:“知道满足也就是满足了。”

楚庄王既胜〔1〕,狩于河雍,归而赏孙叔敖〔2〕。孙叔敖请汉间之地,沙石之处。楚邦之法,禄臣再世〔3〕而收地,唯孙叔敖独在。此不以其邦〔4〕为收者,瘠〔5〕也,故九世而祀〔6〕不绝。故曰:“善建不拔,善抱不脱,子孙以其祭祀,世世不辍〔7〕。”孙叔敖之谓也。

【注释】

〔1〕本节解释《老子》第五十四章,原文见《解老》篇引。〔2〕孙叔敖:春秋时楚人,名敖,字孙叔,官令尹,辅佐楚庄王治国,有善政。〔3〕再世:第二代。〔4〕邦:这里指封地。〔5〕瘠:贫瘠。〔6〕祀:祭祀,这里指保留封地。〔7〕辍:停止,终止。

【译文】

楚庄王已经得胜,在河雍打完猎,回去后就奖赏孙叔敖。孙叔敖请求分封汉水附近的满是沙石的地方。楚国的法律规定,享受俸禄的大臣到第二代就要收回封地,可是唯独孙叔敖的封地得以保存下来。不收回他的封地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封地太贫瘠了,所以这反倒使他的子孙能多代享有这块封地。所以说:“善于建立的不能被拔掉,善于紧抱的不会脱离,子孙因此而世代祭祀不断。”说的就是孙叔敖这种情况。

〔1〕在己曰重,不离位曰静。重则能使轻,静则能使躁〔2〕。故曰:“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故曰:“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3〕也。”邦者,人君之辎重也。主父〔4〕生传其邦,此离其辎重者也,故虽有代、云中〔5〕之乐,超然已无赵矣。主父,万乘之主,而以身轻于天下。无势之谓轻,离位之谓躁,是以生幽〔6〕而死。故曰:“轻则失臣〔7〕,躁则失君〔8〕。”主父之谓也。

【注释】

〔1〕制:控制。本节解释《老子》第二十六章:“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2〕躁:轻浮,浮躁。〔3〕辎重:外出时运送行李的车。〔4〕主父:即赵武灵王。〔5〕代、云中:都是武灵王设置的郡名。赵武灵王晚年在代、云中修建离宫,行游为乐。〔6〕幽:囚禁。〔7〕臣:《老子》原文“臣”作“根”。失臣,失去对臣下的控制。〔8〕失君:失去君位。

【译文】

控制在自己手中称之为“重”,不离开自己的位置称之为“静”。有重量,就能役使轻的;能安静,就能役使躁动的。所以说:“有重量的为轻的根基,安静的为躁动的主宰。”所以说:“君子若是终日行走,就不能离开载物的辎重车辆。”国家就是君主赖以生存的辎重。主父活着的时候把国家传给儿子,这就是离开了他的辎重,所以虽然有代郡、云中郡的快乐,却飘飘然没有赵国了。主父是大国的国君,反而把自身看得比社稷还要轻。没有权势就叫做轻,离开自己的位置就叫做躁,因此最终落得个被幽囚饿死的结局。所以《老子》上说:“位轻就会失去臣子,躁动就会失去君位。”说的就是主父的情况。

势重者〔1〕,人君之渊〔2〕也。君人者,势重于人臣之间,失则不可复得矣。简公失之于田成,晋公失之于六卿,而邦亡身死。故曰:“鱼不可脱于深渊。”赏罚者,邦之利器〔3〕也,在君则制臣,在臣则胜君。君见〔4〕赏,臣则损〔5〕之以为德;君见罚,臣则益之以为威。人君见赏,则人臣用其势;人君见罚,而人臣乘其威。故曰:“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注释】

〔1〕本节与下节解释《老子》第三十六章:“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2〕渊:深潭。〔3〕利器:亦犹重权。〔4〕见:同“现”,施行。〔5〕损:减少。

【译文】

君主权势重,就像鱼到了深渊。领导别人的人,权势要重于作下属的,如果失去就不可以再找回来了。齐简公被田常夺取权力,晋国君主被六卿控制了权柄,结果是国亡身死。所以说:“鱼是不可以离开深水潭的。”赏罚是国家的利器,掌握在君主手里就能制服臣下,掌握在臣子手里就能战胜君主。君主要奖赏,臣下就会减少一部分家产以显示自己的恩德;君主要惩罚,臣下就会加重刑罚来显示自己的威势。君主要奖赏,臣下就利用这个权势;君主要惩罚,臣下就利用这个威势。所以《老子》上说:“国家最重要的武器不可以让别人看到。”

越王入宦〔1〕于吴,而观〔2〕之伐齐以弊〔3〕吴。吴兵既胜齐人于艾陵,张〔4〕之于江、济,强〔5〕之于黄池〔6〕,故可制于五湖〔7〕。故曰:“将欲翕〔8〕之,必固〔9〕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晋献公将欲袭虞,遗〔10〕之以璧马;知伯〔11〕将袭仇由〔12〕,遗之以广车〔13〕。故曰:“将欲取之,必固与之。”起事于无形,而要〔14〕大功于天下,“是谓微明”。处小弱而重自卑,谓“损〔15〕弱胜强也”。

【注释】

〔1〕入宦:这里指做吴王的奴仆。〔2〕观:示意。〔3〕弊:使……败弊。〔4〕张:扩张领土。〔5〕强:逞强。〔6〕黄池:吴国在黄池会盟诸侯,取得霸主地位。〔7〕五湖:这里指太湖。〔8〕翕(xī):缩小,收敛。〔9〕固:通“姑”,姑且。〔10〕遗(wèi):赠送。〔11〕知伯:即智伯。〔12〕仇由:一作仇犹,春秋时狄族建立的小国。〔13〕广车:车身宽大的车子。〔14〕要(yāo):求得,取得。〔15〕损:当作“柔”。

【译文】

越王勾践到吴国去给夫差当奴仆,劝说夫差去攻打齐国,以此达到使吴国衰落的目的。吴国的军队在艾陵战胜了齐军,于是就把军队扩张到长江、济水一带,又在黄池逞强,所以吴国才会在太湖被越国制服。所以说:“要缩小它,必定先要它向外扩张;要削弱它,必定先要使它强壮。”晋献公打算袭击虞国,就先赠送玉璧和宝马给虞君;智伯想要袭击仇由,就先送给仇由国君广阔的大车。所以说:“想要得到的,必定要先给予它。”在不露形迹之中开始做事,以求在天下建功立业,这就称为“微妙的明智”。有意处在弱小地位而又刻意贬低自己,这就叫做“以柔胜强”。

有形之类〔1〕,大必起于小;行久〔2〕之物,族〔3〕必起于少。故曰:“天下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欲制物者于其细也。故曰:“图难于其易也,为大于其细也。”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步之室,以突隙〔4〕之烟焚。故曰:白圭〔5〕之行堤也塞其穴,丈人〔6〕之慎火也涂〔7〕其隙,是以白圭无水难,丈人无火患。此皆慎易以避难,敬〔8〕细以远〔9〕大者也。扁鹊〔10〕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11〕,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12〕治不病以为功。”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桓侯又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居十日,扁鹊望桓侯而还走〔13〕,桓侯故〔14〕使人问之。扁鹊曰:“病在腠理,汤熨〔15〕之所及〔16〕也;在肌肤,针石〔17〕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18〕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19〕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20〕也。”居五日,桓侯体痛,使人索扁鹊,已逃秦矣。桓侯遂死。故良医之治病也,攻〔21〕之于腠理。此皆争之于小者也。夫事之祸福亦有腠理之地,故圣人蚤〔22〕从事焉。

【注释】

〔1〕本节解释《老子》第六十三章:“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2〕行久:行得远,即保持长久。〔3〕族:众多。〔4〕突隙:烟囱的裂隙。突,烟囱。〔5〕白圭:战国时的水利家。〔6〕丈人:长者,老年人。〔7〕涂:塞。〔8〕敬:与“慎”同义,亦慎也。〔9〕远:远离。〔10〕扁鹊:战国初年的名医,原名秦越。〔11〕腠(còu)理:皮肤表皮。〔12〕好(hào):喜欢。〔13〕还(huán)走:转身就跑开。〔14〕故:特意。〔15〕汤熨:浸泡和热敷。汤,通“烫”,用热的药汤浸泡;熨,用药物热敷。〔16〕及:达到,这里指有效。〔17〕针石:金属针与石针,即针灸。〔18〕火齐(jì):火煎的药剂。齐,通“剂”,药剂。〔19〕司命:掌管寿数之神。〔20〕请:求见。〔21〕攻:治。〔22〕蚤:通“早”。

【译文】

凡是有形的东西,大的都是由小的发展而来;保持长久的事物,多的都是由少的积聚而成。所以《老子》上说:“天下的难事都起于简易,天下的大事都从细微处开始。”因此要想控制事情,就得从发端开始。所以《老子》上说:“办难事要从简易的地方做起,办大事要从小处做起。”千丈长的堤坝,会因蝼蚁的洞穴而溃败;百尺大的房子,会因烟囱缝隙中冒出的火星而焚毁。所以说:白圭巡视堤防注意堵塞蝼蚁的洞穴,老年人防火注意用泥堵塞烟囱的缝隙。因此,白圭没有遇到水灾,老年人没有遭受火难。这些都是小心地对待容易的事情,进而避开了难事;认真地对待微小的事情,进而远离了大祸。扁鹊拜见蔡桓侯,站了一会说:“君主的病在皮肤表皮,如果不治,就会加深。”蔡桓侯说:“我没有病。”扁鹊走了出去。蔡桓侯说:“行医的人专喜好给没有病的人治病,以此来炫耀自己医术高明。”过了十天,扁鹊又来请见,说:“君主的病已经到了肌肤,如果不治,还会再加深。”蔡桓侯不搭理他,扁鹊只好走了,蔡桓侯很不高兴。又过了十天,扁鹊又来请见,说:“君主的病在肠胃,如果不治,会越来越严重了。”蔡桓侯又不搭理他,扁鹊只好走了,蔡桓侯又很不高兴。又过了十天,扁鹊离老远看到蔡桓侯,转身就跑。蔡桓侯特意派人去问他缘故,扁鹊说:“病在表皮,用药物浸泡热敷就可以治好了;病在肌肤,用针灸就可以治好了;病在肠胃,用火煎的药剂就可以治好了;病在骨髓,就只能由司命神来管辖了,已经没法治疗了。如今君主的病已经在骨髓了,我已经没必要再去请见了。”过了五天,蔡桓侯身体疼痛难忍,派人去找扁鹊,他已经逃到秦国去了。蔡桓侯很快就死了。所以,良医治病,病在表皮时就及时医治,这是为了在刚显露苗头的时候及时处理。事情的福祸亦有开端,所以圣人都是尽可能地及早予以处理。

昔晋公子重耳〔1〕出亡,过郑,郑君不礼。叔瞻〔2〕谏曰:“此贤公子也,君厚待之,可以积德。”郑君不听。叔瞻又谏曰:“不厚待之,不若杀之,无令有后患。”郑君又不听。及公子返晋邦,举兵伐郑,大破之,取八城焉。晋献公以垂棘之璧假道〔3〕于虞而伐虢,大夫宫之奇谏曰:“不可。唇亡而齿寒,虞、虢相救,非相德〔4〕也。今日晋灭虢,明日虞必随之亡。”虞君不听,受其璧而假之道。晋已取虢,还,反灭虞。此二臣者皆争于腠理者也,而二君不用也。然则叔瞻、宫之奇亦虞、郑之扁鹊也,而二君不听,故郑以〔5〕破,虞以亡。故曰:“其安易持〔6〕也,其未兆〔7〕易谋也。”

【注释】

〔1〕重耳:晋献公之子,献公立幼子为嗣,重耳出奔十九年后由秦国护送回国即位为晋文公,在位期间使晋国国力强盛,成为春秋五霸之一。本节解释《老子》第六十四章:“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败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2〕叔瞻:郑国大夫。〔3〕假道:借道。假,通“借”。〔4〕相德:互施恩惠。〔5〕以:因而。〔6〕持:维持。〔7〕兆:征兆。

【译文】

晋公子重耳流亡途经郑国时,郑国国君对他很不礼貌。郑国大夫叔瞻劝谏说:“他是位德才兼备的公子,君主厚待他,可以积下恩德。”郑君不听。叔瞻又劝谏说:“如果不厚待他,不如杀掉他,免得留下后患。”郑君还是不听。等到晋公子返回晋国做了君主,就发兵攻打郑国,郑国大败,被夺去八座城池。晋献公用垂棘的玉璧贿赂虞国,向虞国借道讨伐虢国,虞国大夫宫之奇劝谏说:“不可以。虞国和虢国两国唇齿相依,相互救援是为了各自的生存,并不是互施恩惠。晋国今天灭了虢国,明天虞国就会随之灭亡了。”虞国国君不听,接受了玉璧,借道给晋军。晋军灭亡了虢国,回军途中顺便灭掉了虞国。叔瞻和宫之奇这两个大臣都是想把祸端消灭在萌芽之中,而两国国君却不采纳。他们俩就是郑国和虞国的扁鹊,而两位国君不接受,因而郑国被攻破,虞国被灭亡。所以《老子》上说:“事情尚在安定的时候还容易对付,事情未显露征兆时还可以想办法。”

昔者纣为象箸〔1〕而箕子〔2〕怖,以为象箸必不加于土铏〔3〕,必将犀玉之杯〔4〕;象箸玉杯必不羹菽藿〔5〕,必旄、象、豹胎〔6〕;旄、象、豹胎必不衣短褐〔7〕而食于茅屋之下,则锦衣九重,广室高台。吾畏其卒,故怖其始。居五年,纣为肉圃〔8〕,设炮烙〔9〕,登糟丘〔10〕,临酒池,纣遂以亡。故箕子见象箸以知天下之祸。故曰:“见小曰明。”

【注释】

〔1〕象箸:象牙做成的筷子。本节解释《老子》第五十二章:“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为习常。”〔2〕箕子:商纣王叔父,为太师,封于箕,故称。〔3〕土鉶(xíng):土制器皿。〔4〕犀、玉之杯:用犀牛角和玉石制成的杯子。〔5〕菽藿(shūhuò):泛指简陋的食物。菽,豆类植物;藿,豆类植物的叶子。〔6〕胎:指动物的幼仔(所烹制的汤)。〔7〕褐:制作粗糙的毛布衣服。〔8〕肉圃:即肉林。传说纣王以酒为池,以肉为林,为长夜之饮。〔9〕炮(páo)烙:刑具,这里指烤肉用的工具。〔10〕糟丘:酒糟堆积成的小山丘。

【译文】

以前商纣王制作象牙筷子,箕子感到害怕,他认为使用象牙筷一定不会再使用土烧制的容器装汤羹,必定要用犀角美玉做成的杯盘;既然用象牙筷和犀玉杯盘,就必定不会再吃粗劣的食物,必定要吃牦牛、大象、豹子的胎儿;既然吃牦牛、大象、豹子的胎儿做成的精美食品,就必定不会再穿粗布短衣,住在茅草屋里,必定要穿上层层华美的锦缎衣服,住在高大宽敞的房子里。因害怕将来会出现危险,所以害怕事情的开始。过了五年,商纣王设置肉林,设置烤肉工具,登上酒糟堆积成的小山,身临盛酒的池子,终于导致国家灭亡。所以箕子看到象牙筷子,就知道天下要发生灾祸。所以《老子》上说:“能看到事物的微小发端,就叫做明。”

勾践入宦于吴〔1〕,身执干戈为吴王洗马〔2〕,故能杀夫差于姑苏。文王见詈〔3〕于王门,颜色〔4〕不变,而武王擒纣于牧野。故曰:“守柔曰强。”越王之霸也不病〔5〕宦,武王之王也不病詈。故曰:“圣人之不病也,以其不病,是以无病也。”

【注释】

〔1〕本节继续解释《老子》第五十二章并及于第七十一章:“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惟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2〕洗(xiǎn)马:马前卒。〔3〕詈(lì):骂。〔4〕颜色:脸色。〔5〕病:以……为病(为耻)。

【译文】

越王勾践到吴国去给夫差当奴仆,亲执干戈做马前卒,所以能在姑苏杀死夫差。周文王在王门被辱骂,而面不改色,所以武王才能在牧野擒获纣王。所以《老子》上说:“天下最坚强的就是柔软。”越王称霸是不为当苦差而恼火,周武王称王是不因受辱骂而苦恼。所以《老子》上说:“圣人之所以不苦恼,是因为不把平常人感到苦恼的事看成是苦恼,所以并不感到苦恼。”

宋之鄙人〔1〕璞玉而献之子罕〔2〕,子罕不受。鄙人曰:“此宝也,宜为君子器,不宜为细人〔3〕用。”子罕曰:“尔以玉为宝,我以不受子〔4〕玉为宝。”是以鄙人欲玉,而子罕不欲玉。故曰:“欲不欲,而不贵难得之货。”

【注释】

〔1〕鄙人:乡野之人。本节与第十五、十六共三节,承第十一节进一步解释《老子》第六十四章。〔2〕子罕:春秋时宋国贤人。〔3〕细人:细民,小民。〔4〕子:您。

【译文】

宋国有个乡下人得到一块璞玉,献给子罕,子罕却不接受。乡下人说:“这是宝物,应该成为君子的器物,不应该为小民使用。”子罕说:“你把它当作宝,我以不接受你的玉为宝。”乡下人喜欢玉,子罕却不喜欢。所以《老子》上说:“把没有欲望当作欲望,不看重难得的财物。”

王寿〔1〕负书而行,见徐冯〔2〕于周涂〔3〕。冯曰:“事者,为也;为生于时,知〔4〕者无常事。书者,言也;言生于知,知者不藏书。今子何独负之而行?”于是王寿因焚其书而舞〔5〕之。故知者不以言谈教,而慧者不以藏书箧〔6〕。此世之所过〔7〕也,而王寿复之,是学不学也。故曰:“学不学,复归众人之所过也。”

【注释】

〔1〕王寿:古好书之人。〔2〕徐冯:周代隐士。〔3〕涂:同“途”。周涂,大道。〔4〕知:同“智”。〔5〕舞:挥舞,这里指将烧掉的书的灰烬也扬尽。〔6〕书箧(qiè):书箱。〔7〕过:认为错误。

【译文】

王寿背着书走路,在大路上遇到徐冯。徐冯说:“事在人为,办事的行动产生于当时的需要,所以聪明的人做事没有固定不变的办法。书是记载言论的,言论产生于对事物的了解,了解事理的人是用不着藏书的。现在你为什么要背着书本走路呢?”于是王寿烧掉了背着的书,并把灰烬都散尽。有智慧的人不凭空说教,聪明的人用不着藏书的小箱子。这是世人公认的错误,王寿又犯了这个错误,这是学习了不该学的东西。所以《老子》上说:“学习不该学习的,就会走上众人走过的错路。”

夫物有常容〔1〕,因乘〔2〕以导之。因随物之容,故静则建乎德〔3〕,动则顺乎道。宋人有为其君以象〔4〕为楮〔5〕叶者,三年而成。丰杀〔6〕茎柯〔7〕,毫芒繁泽,乱〔8〕之楮叶之中而不可别也。此人遂以功食禄于宋邦。列子〔9〕闻之曰:“使天地三年而成一叶,则物之有叶者寡矣。”故不乘天地之资而载〔10〕一人之身,不随道理之数〔11〕而学〔12〕一人之智,此皆一叶之行也。故冬耕之稼,后稷〔13〕不能羡也;丰年大禾,臧获〔14〕不能恶也。以一人之力,则后稷不足;随自然,则臧获有余。故曰:“恃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也。”

【注释】

〔1〕常容:常态。〔2〕乘:凭借,利用。〔3〕德:事物的本性。〔4〕象:象牙。〔5〕楮(chǔ):落叶乔木。〔6〕丰杀:丰,宽;杀,窄。这里指树叶的大小肥厚。〔7〕茎柯:指树叶上的主脉和支脉。〔8〕乱:混杂,混入。〔9〕列子:即列御寇,战国时道家人物。〔10〕载:寄托,任。〔11〕数:常理。〔12〕学:仿效。〔13〕后稷:上古时周族始祖,以善于种植农作物著称,曾做过农官。〔14〕臧获:臧、获都是上古时对奴仆的称呼。

【译文】

万物有常态,要善于因势利导。由于人们顺着万物的常态,所以静止时才能不失事物的本性,运动时才能顺应事物的法则。宋国有个人为国君用象牙制作了一个楮叶,三年才完成。树叶的宽窄肥厚与真叶相同,筋脉也一一可见,连细微的光芒也繁密而温润,将它混入楮叶中,难以分别真假。于是,这个人因此而在宋国当了官。列子听说了这件事,说:“假如天地间三年才能长出一片叶子,那么天下有叶子的植物就太少了。”所以,不依靠自然界提供的天然条件,却寄托于一个人的技巧;不顺应自然界的常规法则,却表现一个人的智巧,这都是三年制作一片楮叶的做法。冬天种庄稼,后稷也不能收获粮食;丰年五谷茁壮,奴隶也不能使粮食欠收。靠一个人的力量,后稷也生产不出足够的粮食;顺应自然,就会粮米满仓。所以《老子》上说:“要依靠万物的自然发展规律,而不能勉强行事。”

空窍〔1〕者,神明〔2〕之户牖〔3〕也。耳目竭于声色,精神竭于外貌,故中〔4〕无主。中无主,则祸福虽如丘山,无从识之。故曰:“不出于户,可以知天下;不窥于牖,可以知天道。”此言神明之不离其实也。

【注释】

〔1〕空窍:孔窍。本节与下节解释《老子》第四十七章:“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 〔2〕神明:精神。〔3〕户牖(yǒu):门窗。〔4〕中:内心。

【译文】

孔窍是精神的通道。如果耳目过度沉溺于声色之中,精神过度消耗在容貌之上,就会心中无主。没有主根,那么福祸就算像山丘一样明显,也不会辨别出来。所以《老子》上说:“圣人足不出户,就可以知道天下的事情;不透过窗户,也可以看到万物的规律。”这是说精神不能离开事物的根本。

赵襄主〔1〕学御〔2〕于王子于期〔3〕,俄而〔4〕与于期逐〔5〕,三易马而三后。襄主曰:“子之教我御,术未尽也?”对曰:“术已尽,用之则过也。凡御之所贵:马体安于车,人心调〔6〕于马,而后可以进速致远。今君后则欲逮〔7〕臣,先则恐逮于臣。夫诱道〔8〕争远,非先则后也,而先后心皆在于臣,上何以调于马?此君之所以后也。”白公胜〔9〕虑乱〔10〕,罢朝,倒杖而策〔11〕锐贯颐〔12〕,血流至于地而不知。郑人闻之曰:“颐之忘,将何不忘哉!”故曰:“其出弥远者,其智弥少。”此言智周〔13〕乎远,则所遗在近也。是以圣人无常行也。能并智〔14〕,故曰:“不行而知。”能并视〔15〕,故曰:“不见而明。”随时以举事,因资而立功,用万物之能而获利其上,故曰:“不为而成。”

【注释】

〔1〕赵襄主:即赵襄子,赵国国君。〔2〕御:驾车。〔3〕王子于期:即王良,赵国善驾者。〔4〕俄而:不久。〔5〕逐:追逐,这里指比赛驾车。〔6〕调:调教。〔7〕逮:赶上。〔8〕诱道:诱导,这里指策马驰车。〔9〕白公胜:春秋时楚国大夫,楚平王之孙,其父太子建因被陷害出奔,他也随伍子胥出走到吴国,后被召回。后发动政变,兵败自杀。〔10〕虑乱:图谋作乱。〔11〕策:马鞭。〔12〕颐:脸面。〔13〕周:周遍。〔14〕并智:指同时考虑远近诸事而不致片面。〔15〕并视:同时看到远近诸事而眼界更宽。

【译文】

赵襄子跟王子于期学驾车,不久就同于期比赛。他接连与于期换了三次马,但每次都落后,于是问:“你教我学驾车,是不是技术没有都教给我?”于期说:“技术全都教给你了,但你运用上有错误。对于驾驭马车来说,最重要的是要让马的身体与车子尽量安稳,人的注意力尽量与马的动作相协调,然后才能行得快、跑得远。如今您落在后面的时候,心里想追上我,跑在我前面时,又怕我追上你。驾驭马车比赛,不是跑在前面就是落在后面,无论在前还是在后,您的心思都在我身上,这样您的动作怎能与马协调起来呢?这就是您落后的原因啊!”白公胜图谋作乱,下朝时倒拿着马鞭,顶端的尖把脸颊都刺破了,血流到地上也浑然不觉。郑国人听说了这件事,说:“连自己的面颊都忘了,还有什么忘不了的呢?”所以《老子》上说:“路走得越远,知道的反而越少。”这是说总想着远的事,就会忘记眼前的事。所以圣人没有固定的行动,能够同时考虑远近诸事,才不会陷于片面。所以《老子》上说:“不行走,反而能弄懂很多事。”能够同时看到远近诸事,眼界才会更宽。所以《老子》上说:“不去看,反而能明白很多事。”随机应变,依靠客观条件行动,利用万物的特性并设法获利。所以《老子》上说:“不做事,就能够成功。”

楚庄王莅〔1〕政三年,无令发,无政为也。右司马〔2〕御座〔3〕而与王隐〔4〕曰:“有鸟止南方之阜〔5〕,三年不翅〔6〕,不飞不鸣,嘿〔7〕然无声,此为何名?”王曰:“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8〕。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子释〔9〕之,不谷知之矣。”处半年,乃自听政。所废者十,所起者九,诛大臣五,举处士〔10〕六,而邦大治。举兵诛齐,败之徐州,胜晋于河雍,合诸侯于宋,遂霸天下。庄王不为小害善〔11〕,故有大名;不蚤见示,故有大功。故曰:“大器晚成,大音希〔12〕声。”

【注释】

〔1〕楚庄王:春秋时楚国国君,春秋五霸之一。本节解释《老子》第四十一章:“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颓,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贷且成。” 〔2〕右司马:楚国官名,主管军政。〔3〕御座:侍座。〔4〕隐语:近似今之谜语。〔5〕阜:土丘。〔6〕翅:作动词,振动翅膀。〔7〕嘿:同“默”。〔8〕民则:民众的态度。〔9〕释:放心。〔10〕处士:有才德而隐居不仕的人。〔11〕为小害善:即因小失大。〔12〕希:同“稀”。

【译文】

楚庄王在位三年,没有发布过政令,也没有办理过政务。有一次,右司马在旁陪坐,用隐语劝谏说:“有一只大鸟栖息在南方的土丘上,三年不展翅,不飞也不叫,默默无声,这是什么鸟呢?”楚庄王说:“三年不展翅,是因为羽翼还不丰满;不飞不叫,是因为在观察民众的态度。虽然不飞,但一飞就会冲天;虽然不叫,但一鸣就会惊人。你尽管放心,我已经明白了。”半年后,楚庄王开始处理政务。废除了十件不合理的大事,办理了九件急需办理的大事,杀了五个大臣,提拔了六个有才德的隐士,楚国的治理大有起色。接着兴兵伐齐,在徐州打败了齐军,在河雍战胜了晋国,在宋国会合诸侯,开始称霸天下。楚庄王不因小而失大,才得以成就大名;不提前显露自己,才得以建立大的功业。所以《老子》上说:“贵重的器物往往制成得晚,最大的声音我们往往听不到。”

楚庄王欲伐越,杜子〔1〕谏曰:“王之伐越,何也?”曰:“政乱兵弱。”杜子曰:“臣患智之如目也,能见百步之外而不能自见其睫〔2〕。王之兵自败于秦、晋,丧地数百里,此兵之弱也。庄蹻〔3〕为盗于境内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乱也。王之弱乱,非越之下也,而欲伐越,此智之如目也。”王乃止。故知之难,不在见人,在自见。故曰:“自见之谓明。”

【注释】

〔1〕杜子:楚臣,事迹不详。本节与下节解释《老子》第三十三章:“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2〕睫:睫毛。〔3〕庄蹻(qiāo):楚威王时作乱者,与楚庄王不同时,记载或有误。

【译文】

楚庄王想讨伐越国,杜子劝谏说:“大王为什么要讨伐越国?”楚庄王说:“因为越国政事混乱,军队软弱。”杜子说:“我虽说很无知,但还是对此深感忧虑。智慧如同眼睛,能看到百步之外的地方,却看不到自己的睫毛。大王的军队被秦国、晋国打败之后,丧失土地数百里,这说明楚国军队软弱;有人在境内作乱,官府无能为力,这说明楚国政事混乱。可见楚国的软弱凌乱并不比越国差,而您却要攻打越国,这样的智慧就如同眼睛看不到自己的睫毛一样。”于是楚庄王打消了这个念头。要想认识到困难,不在于能否看清别人,而在于能否看清自己。所以《老子》上说:“能够自己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才是所谓的明智。”

子夏〔1〕见曾子。曾子曰:“何肥也?”对曰:“战胜〔2〕,故肥也。”曾子曰:“何谓也?”子夏曰:“吾入见先王之义则荣〔3〕之,出见富贵之乐又荣之,两者战于胸中,未知胜负,故臞〔4〕。今先王之义胜,故肥。”是以志〔5〕之难也,不在胜人,在自胜也。故曰:“自胜之谓强。”

【注释】

〔1〕子夏:贤者,与曾子俱为孔子门生。〔2〕战胜:指做思想斗争而获得胜利。〔3〕荣:以……为荣。〔4〕臞(qú):消瘦。〔5〕志:立志。

【译文】

子夏去见曾子,曾子说:“怎么胖了呢?”子夏说:“打了胜仗,所以胖了。”曾子说:“此话从何说起?”子夏说:“我在家看见先王宣扬的仁义道德就感到敬仰,出门看见富贵荣华心里又很羡慕。两个念头在心里僵持不下斗争,不分胜负,所以就消瘦了。现在先王宣扬的道理获胜了,所以就胖了起来。”立志的难处,不在于战胜别人,而在于战胜自己。所以《老子》上说:“能自我战胜的人,才算是强者。”

周有玉版〔1〕,纣令胶鬲〔2〕索之,文王不予;费仲来求,因予之。是胶鬲贤而费仲无道也。周恶〔3〕贤者之得志也,故予费仲。文王举〔4〕太公于渭滨者,贵之也;而资费仲玉版者,是爱之也。故曰:“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知大迷,是谓要妙〔5〕。”

【注释】

〔1〕玉版:玉制的有文字符号的刻片。本节解释《老子》第二十七章:“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键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惜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2〕胶鬲:与费仲同为商纣王的大臣。〔3〕恶:讨厌,厌恶。〔4〕举:举荐,提拔。〔5〕要妙:幽深微妙的道理。

【译文】

周国有条精美的玉版,商纣王派胶鬲去索取,周文王不给;商纣王又派费仲去索取,周文王痛快地交给了他。这是因为胶鬲有才德,而费仲是个奸佞的小人。周文王怕商朝有才德的人得志,才故意将玉版给了费仲。周文王在渭水之滨提拔太公,是出于尊重他;把玉版交给费仲,是看中他得志之后就能扰乱纣王国政。所以《老子》上说:“不尊敬自己的老师,不珍惜可以利用的条件,即使聪明人也要迷惑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幽深微妙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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