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利的开放情况及经验教训

(一)智利的开放情况及经验教训

智利是发展中国家中最早进行资本项目开放的国家，而且是比较成功的一个。智利在这个过程中所采用的一些制度安排是确保其最终成功的主要原因，所以我们有必要仔细研究其案例，将有价值的部分为中国所用。

1. 智利的资本项目开放进程

20世纪70年代中期，智利就开始在国内推行金融自由化，相应地也推出了许多有关资本项目开放的实质性措施。但是当时其国内的金融体系尚不成熟，所以在1982年发生金融危机以后，智利的情况恶化，资本项目开放的进程也因此而停滞。经过三年的调整之后，智利的整体情况有所好转，资本项目的开放又重新提上议程。鉴于以往的经验教训，此次智利采取较为稳健谨慎的做法，保证了资本项目开放的顺利进行。

智利的资本项目开放主要采取了分为“四步走”战略：

第一步：资本项目开放的尝试性改革。

从1974年开始，智利开始尝试着开放资本项目，首先放松了对个人资本项目的管制。包括允许国外资金流入本国的股票市场，但央行有权了解该类资金流入的情况，同时央行可保证这些资金的本金和利息在满足一定的年限后汇出智利。1974年还颁布了600法案，规定外国投资者可以同相关政府部门签订合约，在外商资本到位三年后，可通过官方的外汇市场购买外汇，进而将所得利润汇回本国。虽然放松了个人和企业的资本项目流动，但是金融机构仍受到严格的管制，由于金融机构是外资流入的主要途径，所以这一时期，外资流入的规模并没有显著变化。

1975年以后，智利的经济呈上升趋势，国际收支连续六年盈余，国内的通胀也受到了抑制，智利抓住这一契机，开始对金融机构的资本项目放松管制。主要进展有：允许外国银行在智利开设分行，允许智利国内的银行引入外资，但对外资的期限和头寸有一定的限制，但这一限制逐步放宽，到1980年已全部取消。随后又放松了对资本流出的管制，允许央行开立外汇窗口出售外汇，但最多为1万美元。这一时期，智利一个比较有效的制度是对银行的外币存款实行准备金制度，且期限不同准备金比率相差很大，对两年以下的短期存款实行100%的准备金率，而两年以上只需缴纳2. 5%的准备金，从而有效地阻止了短期外资的流入。

但是，大规模的外资流入使得智利比索的升值压力加剧，贸易条件恶化，再加上当时的石油危机，智利发生了巨额的国际收支逆差，陷入了金融危机，资本项目开放的进程就此停滞。

第二步：稳步推进资本项目的开放。

在三年的调整之后，智利国内的情况有所好转，新一轮的资本项目改革稳步进行。智利吸取了之前的教训，首先对国内的金融体系尤其是银行系统进行重组改革，建立了间接的金融控制方式，加强了金融市场体系、银行监管体系的建设和管理，并开始实施利率和汇率市场化。

1990年起，智利又开始注重国内金融市场的开放，允许非居民投资公共部门的债券，同时开始实施国内证券市场的竞争改革，推进股票交易，并进一步发展了货币市场和外汇市场，扩大金融工具的品种。

在这一时期，智利仍然采取无偿准备金制度，对短期国外借款实行20%的准备金率，后来提高到30%，同时进一步放开对资本流出的管制，以平衡资本流动的净额，避免比索大幅升值的压力。

第三步：汇率制度的改革和管理。

在20个世纪90年代之前，智利实行的是管理浮动的汇率制度。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这次危机起源于国际投机资本的恶意狙击，攻击的主要对象是实行各种形式的固定汇率制的国家和地区。为了应对此次危机，智利不得不放宽了汇率波动的幅度。但由于是管理浮动的汇率制度，汇率的波幅仍然受到限制，必须通过紧缩的货币政策进行弥补，但这又给国内经济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这些诱因一起导致了智利又一次陷入了经济危机。面对频繁发生的金融危机，智利当局认识到，稳定的汇率承诺束缚了政府的其他政策，于是在经济开始好转以后，智利当局决定实行更为彻底的浮动汇率制度，从1999年9月正式开始执行。

实行完全的浮动汇率后，智利并没有完全放弃对市场进行干预的权利，并表明在汇率的波动对经济产生严重的影响时，央行有权利进行一定的干预。不过智利对干预的方式、渠道控制的很好，在完全浮动汇率之后仅进行过两次干预，而且干预的频率和力度都是很温和的，通过高透明度的方式，倾向于利用信息渠道去测试市场的泡沫，来指示未来市场政策的方向，从而引导市场的汇率更接近真实水平，而并不是有意地去管理汇率。这种理念也使得智利的汇率改革获得成功，政府的干预水平满足市场的需要。

第四步：加快资本项目开放的进程。

在前期取得良好进展的情况下，智利选择加快资本项目开放的进程，着重点是进一步放松对资本流出的管制。扩大对外投资的比例，提高对国外投资的上限等，同时加强对资本流入的结构管理。到目前为止，除了对商业银行等特殊金融机构以及一些机构投资者的投资进行一定的管理以外，其他项目上智利已经实现了资本项目的自由化。而且智利不仅实现了资本项目的可兑换，而且伴随的是国际收支的改善和资本流动的改善，所以总体来说是相当成功的。智利资本项目开放的具体进程请见表2-3。下面我们将总结一下智利在开放过程中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

表2-3　智利资本项目开放的主要过程

续表　　

注：★表示重大改革措施，○表示较小的改革措施。
资料来源：R. Barry Johnston，Salin M. Darbar，and Claudia Echeverrria(1997)，Sequencing Capital Account Liberalization：Lessons from the Experience in Chile，Indonesia Korea and Thailand IMF Working Paper，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修改整理所得。

2. 智利的开放过程给中国的启示

智利的资本项目开放虽然成功，但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也经历过失败，所以智利的成败也给我们提供了一定的经验和教训，总结如下：

(1)差别的无偿准备金制度是智利后期资本项目开放的关键，通过对不同期限的资本流入实行不同标准的准备金率，有效地抑制了短期投机资本的大量涌入，从而改善了资本流入的结构，增强了抵御外部金融危机的能力。虽然有研究表明，无偿准备金制度对外资流入的规模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其主要作用就是改变流入资本的期限结构，从而达到排斥短期资本鼓励长期资本的目的，这对于增强一国金融和货币的稳定性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2)智利20世纪70年代尝试性的资本项目开放之所以失败，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当时该国的金融市场还不够完善，金融体系和金融制度都还有待加强。在这样国内条件尚未成熟的情况下贸然开放资本项目，势必会对国内的经济金融造成重大的冲击，从而付出巨大的代价。所以，对于中国来说，应该吸取教训，把国内金融体系的建设和金融监管的改革放在首位，实行间接地货币调控机制、对银行系统进行改革重组、增强银行的竞争力和抵御风险的能力，从而建立一个有效的国内金融体系和制度。在这些条件完善、时机成熟以后再逐步放开资本项目的管制，成功的把握就会大一些，而且可以避免使国内的金融体系陷入混乱。目前，中国的利率市场化程度还不高，银行体系的竞争力还不强，处于国家的一种保护之中，这也是中国的债券市场不够发达的原因。如果大力发展债券市场势必会挤压一部分银行存款，影响银行的生存和经营。所以改善银行体系的盈利模式、增强其业务能力和竞争能力，建立有效完善的银行体系是资本项目进一步开放的重要前提。

(3)智利的汇率制度改革以及其在汇率干预方面的理念也是很值得中国学习的。中国现在实行的是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之前由于金融危机的影响，汇率的波动幅度严格控制，近期面对国际上的压力，人民币有可能重回上升通道。汇率的完全浮动也是我们未来努力的方向，只是现在汇率的上升会对出口企业造成惨重的创伤，所以时机仍未成熟，但是学习智利的汇率制度改革经验很有必要。另外，当货币当局对外汇市场进行调控的时候，应该向智利学习，通过信息渠道的引导作用来使得汇率回到实际的均衡水平上，要致力于维护市场的秩序，创造让市场充分显示真正的经济基本面的机制。而不是以“管理市场”为目的，一味地“热衷于干预”，从而扰乱了市场的正常运行，扰乱市场信号，最终损失诚信，削弱了货币当局干预的效力。总而言之，资本项目开放进程中智利差别性地设定不同期限结构限制国际投机资本是相当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