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与国际贸易

成本是影响国际经济活动的重要变量之一。在国际贸易理论演变过程中，伴随着成本假定的变化，有关国际贸易理论所涉及的贸易模式、贸易利益等内容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本节将重点探讨国际直接投资如何通过成本这一中间变量对一国对外贸易产生作用。

一、基本概念及其度量

1．贸易成本

贸易成本是影响国际贸易开展的一项重要因素。Anderson and van Wincoop(2004)认为贸易成本除传统意义上的运输成本外，还包括天然和人为设立的关税与非关税壁垒、消除语言和文化差异的支出、货币兑换的费用、克服国与国之间法律差异的费用和执行地区贸易协定的成本。据Anderson and van Wincoop(2004)的估计，贸易成本相当于贸易从价税的170%，而其中运输成本就占到21%。通常，贸易成本越低，商品流动的阻碍就越小，贸易就越能够以较低的成本进行。在过去50多年中，作为贸易成本重要组成部分的运输成本的下降，极大地推动了世界贸易的发展(Hummels，2007)。最新一些研究还强调，从经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来说，贸易成本还应该包括环境成本。异质性企业贸易理论指出，正是由于贸易成本的存在，企业要根据其生产效率决定是否参与贸易。正因为贸易成本的高昂和复杂，才使其成为国际宏观经济研究中的重大问题之一。

2．贸易成本的度量

目前关于贸易和投资成本的度量存在一定的困难，对于贸易成本度量的研究取得了一些初步成果，而对于投资成本度量的研究不多，很多时候就是采用度量贸易成本时使用的引力模型来测度。就贸易成本测度的实证研究来看，可以将其分为直接度量法和间接度量法两种，其中直接度量法包括中间部门分析法和引力模型分析法，间接度量法主要表现为交易效率分析法^[7]。

(1)直接度量法。目前，大多数学者都是通过直接度量法来测度贸易成本的。在实际的测度过程中，研究者广泛采用引力模型，通过构建一个双边流量贸易模型来推算贸易成本。国际贸易中引力模型最简单的形式是:任意两个贸易伙伴间相互出口的规模都是它们的国民收入的增函数，是它们之间距离的减函数。其中，国民收入的大小反映的是贸易伙伴间相互吸引力的大小;距离的远近反映的是贸易伙伴间排斥力的大小。后来，很多学者对引力模型进行了扩展，作为吸引力的还包括市场规模、人口数量等变量;作为排斥力的变量还覆盖了关税与非关税壁垒、语言和文化差异等。引力模型在学界得到了广泛的认同，将其用于实证分析时，结论也基本一致，即贸易流量与参加国的GDP成正比关系，而与经济距离成反比关系。直接度量法的优点就是简单、直观，根据相关的度量指标能够很容易知道贸易额的高低。但是，其缺陷也是非常明显的。第一，直接度量法无法对贸易成本的规模和结构进行明确的测度。利用此种方法可以很容易了解到贸易成本的存在，但是无法定量了解贸易成本的大小、规模和结构。第二，在WTO的推动下，各国的关税税率已经大副削减，但都设置了名目繁多的、苛刻的非关税壁垒，而且隐蔽性很强，从而也限制直接度量法对贸易成本的度量。

(2)间接度量法。间接度量法是指根据实际贸易的流量度量贸易成本。此方法的基本思想是任何贸易成本的存在都会影响到进出口商品的价格，进而影响实际的进出口数量。因此，通过适当的方法剔除影响贸易商品供给和需求的其他因素之后，能够推算出包括贸易壁垒在内的实际贸易成本。与直接度量法相比，此种方法能够综合考虑各种贸易壁垒，并且能够定量地测算出实际的贸易成本大小。但是，在实际推算过程中，有一定的难度和复杂性。对企业的贸易成本进行度量的确难度比较大，为此，很多学者运用市场交易的效率高低来衡量贸易成本的大小。这种方法是以交易效率与贸易成本的反向关系来衡量贸易成本，使贸易成本的度量具有可操作性。近年来，很多学者以交易效率分析法来间接衡量贸易成本，如方晋(2004)根据新古典贸易理论，采用面板数据，对交易效率和市场规模对国际贸易发展的影响进行实证分析，检验结果是交易效率确实与一个国家的贸易依存度存在显著的正向关系。

二、成本与对外贸易

1．贸易成本与贸易流量

关于贸易成本对贸易流量影响的研究，目前在学界广泛使用引力模型来解释，从而较好地证实了贸易成本对贸易流量的影响确实是显著的。贸易成本主要由贸易壁垒和经济距离等因素所致，国内外学者就此进行了有意义的探讨。Wall(1999)使用1996年85个国家的进出口数据对美国贸易保护的影响进行实证分析，研究结果是:如果算上墨西哥和加拿大，美国的贸易保护使其进口减少10．4%，而这85个国家的保护政策使美国的出口下降17%，即没有贸易保护政策，美国的对外贸易总额将增加约2 400亿美元^[8]。Bikker(1987)使用一个扩展的引力模型，对80个国家的贸易数据进行分析，结果证明经济距离对贸易流量有非常重要的影响^[9]。骆许蓓(2003)使用引力模型对运输成本与贸易规模的关系进行了实证分析，证实运输成本对出口有显著的负面影响。总之，从国内学者的研究来看，贸易壁垒、运输成本与经济距离等贸易成本与国际贸易流量之间存在着明显的负相关性。

2．贸易成本与贸易模式选择

从产业间贸易、产业内贸易到产品内贸易或公司内贸易，国际贸易的分类越来越细，品种也越来越多。在这种变化过程中，成本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这一过程既反映了贸易成本降低对国际贸易模式产生的影响，也体现了贸易主体为适应国际竞争主动降低贸易成本而付出的努力。一般而言，从产业间贸易、产业内贸易到产品内贸易或公司内贸易，反映出为降低贸易成本而对贸易模式作出相应的选择。与产业内贸易相比，产业间贸易的交易程序相对复杂，交易规则的制定成本较高，成本分摊也不公平，因此产业间贸易成本要高于产业内贸易成本。至于后来出现的产品内贸易或公司内部贸易，主要是由于贸易主体为适应竞争，控制体现竞争力的核心技术，主动降低成本而对贸易模式作出的变革。由于中间产品的市场是不完全的，特别是技术、专利等中间产品有特定的使用领域，为搜寻特定的交易对象、降低不确定性，企业需要付出较大的成本。通常，企业为避免市场的不完全并降低交易成本而采用公司内部贸易的模式。

3．贸易成本与贸易结构

从以上论证可以清楚地认识到，随着贸易成本的降低，国际贸易模式将会发生相应的变化。这种变化将导致贸易的商品结构和地区结构发生变化^[10]。

贸易成本与贸易商品结构。随着贸易成本的降低，产业内贸易的比重增加;反之，产业间贸易比重增加。随着贸易成本的降低，国际贸易模式逐渐从以产业间贸易为主转向以产业内贸易为主，从而导致贸易的商品结构从不同产业不同商品间的贸易转向同一产业内部同类产品的贸易。

贸易成本与贸易地区结构。随着贸易成本的降低，国际贸易更加集中在贸易成本下降的国家和地区之间，区域特征表现得更加明显。此种情况的典型例证便是欧共体和欧盟国家。在欧共体建立之前，西欧国家之间的贸易不具有如今这样典型的区域特征。在欧共体和欧盟先后成立以后，随着贸易壁垒的降低，成员国之间贸易得到很大增长，区域集中特征明显。

三、基于成本视角的国际直接投资中的贸易问题分析

由上述分析可以看出，成本是影响国际直接投资和贸易开展的重要因素，同时国际直接投资和贸易的开展也会对成本因素产生影响。但是，这些分析没有涉及国际直接投资的开展是否会通过影响贸易的成本进而对贸易的发展产生影响，即国际直接投资如何通过影响贸易成本来影响贸易的开展。接下来，将基于成本视角来分析国际直接投资中的贸易问题。

1．国际直接投资与贸易制度

随着国际直接投资的发展，需要相应的制度做保证。为了促进投资发展，各国政府都相应地进行了制度方面的改革和创新，以便利投资的进行。但是，通过制度改革和创新为投资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制度环境的同时，不可能仅仅调整与投资有关的制度，往往需要一系列的制度改革和创新，包括与贸易相关的一些制度。因此，一国政府通过放松相关的经济制度约束、降低投资的制度成本来促进贸易开展的同时，与贸易相关的一些成本通常也得到了调整。随着与投资相关的制度调整与改革，涉及贸易的制度约束必然得到放松，贸易的制度成本便会下降，因此将会促进各国贸易的开展。所以说，国际直接投资的开展可能会通过制度成本因素间接促进贸易的发展。

2．国际直接投资与贸易模式

当今的国际直接投资，大多是由跨国公司通过垂直一体化以在国外建立分支机构的形式进行，尤其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这种垂直一体化更加频繁。随着以跨国公司为主体的国际直接投资的迅速发展，对国际贸易产生了重要影响，其中一个非常显著的表现便是对贸易模式的影响。随着跨国公司垂直一体化的发展，很多原先通过外部市场交易进行的贸易，现在转变为跨国公司内部不同子公司之间的交易，即由原先的产业间或产业内贸易转变为公司内贸易。这种公司内贸易迅速发展，成为当今的主要贸易模式，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跨国公司国际直接投资的推动。这种直接投资的发展，把很多原先需通过外部市场进行的交易转变为公司内部交易，可以有效降低贸易的成本，推动贸易的发展。正如前文所述，与产业内贸易相比，产业间贸易的交易程序复杂、交易规则制定复杂，致使其贸易成本要高于产业内贸易成本。而如今公司内贸易的发展是更多贸易主体利用国际直接投资主动降低成本而对贸易模式作出的调整。所以说，国际直接投资的发展也会通过影响贸易的成本进而影响贸易的开展。

3．国际直接投资与中间产品贸易

国际直接投资的发展，尤其是以跨国公司为载体的国际直接投资的开展，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跨国公司希望通过垂直一体化变外部市场交易为公司内部交易，降低外部市场的不确定性和过高的交易成本，以克服中间产品市场的不完全性。正如前述内部化理论中所述，类似于高技术这类典型中间产品，由于具有外部性和较高的交易成本，其交易的市场是不完全的。跨国公司可以利用国际直接投资进行垂直一体化，变外部市场交易为企业内部交易，克服中间产品市场的缺陷，降低风险和不确定性，实现对核心技术的控制，获得跨国经营的内部化优势。因此，国际直接投资的发展，可以有效地解决中间产品进行外部市场交易所引发的问题，大大促进了中间产品贸易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