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般的领导

4　神话般的领导

毫无疑问，神话曾在人类思想历史的早期如火如荼地上演，但它至今从未完全消失。因此，今天如同荷马时代一样有神话的存在，只是我们未曾发觉，因为我们自己就活在它的影子里……

（恩尼斯特·卡西尔，1946: 5）

神话源自经验的神圣领域，因此，神话信奉者们有着精神和宗教的信仰，虽然这些信仰常常来自于别人而非他们自己。由于神话服务于宗教而非世俗，所以将它与商业联系起来似乎有悖常理。然而，人类拥有灵魂。宗教文化和机构显然具有这些灵魂的因素。同样的，灵魂因素也存在于商业当中。例如，一种商业文化的神话故事是关于创造性、神性和英雄主义这些普遍主题的特别表演。因此，关于企业创立的故事，关于领导人光辉事迹的故事，或是关于员工努力奋斗的故事，都是在那些通常被误解成世俗的环境中存在的神话成分。尽管在管理者的眼中，商业领导能力是世俗的，但在牧师的眼中它是神圣的。

神话学家们发现，在所有文化中，神话都为叙事性理解奠定了基础，为故事的讲述提供了模板，为宗教仪式上的演出提供了表演素材。因此，我们认为，如我们在第2章与第3章中讲到的那样，神话在商业中是以一种商业领导者讲故事和表演的方式出现的。

神话学家们尝试去解释为什么神话在所有文化中都有出现，为什么无论出现在哪种文化当中，它们几乎都具有相似的人物和特点。不同派别的神话学家对神话学有着不同的解释。他们相信，一种文化中的神话如同一个故事库，长期服务于某些用途，从而得以在文化记忆中保存下来并世代相传（科克，1970）。鉴于这些神话学家的历史研究和实证研究，这些再三重复的故事成为文化遗产的一部分，并频繁地进入文化的宗教仪式。例如，天主教牧师会在做弥撒的过程中讲圣经故事，公司主管会在公司野餐或是颁奖典礼上讲述创始人的事迹。随着岁月的变迁，这些故事的文化意义逐渐扩大，直到人们忘记了它们最初的功能，而它们的价值则仅在于归属于传统的一部分。使用历史实证方法进行论证的神话学家们把神话定义为：起源和作者不详的幻想或未经证实的故事。

另外一些神话学家们对神话的起源持一种形而上学的观点。他们认为神话在人类文化中的出现并不是完全普遍的，但是它们都拥有相似的东西，即将圣灵作为共同的起源。神话是一种方法，神圣的力量通过这种方法以故事或戏剧的形式向世人传达指示。美籍德裔哲学家恩尼斯特·卡西尔在其1946年出版的《语言与神话》一书中进一步阐述了这一观点。他认为，从事神话事业引领着故事讲述者、剧作者和观众进入一种神话意识。根据他的观点，这种神话意识处于人性最核心的位置，并提供给我们立身于世界的另一种方式，如牧师。

卡西尔关心的是文明进程中知识的进化。在这方面他宣称神话意识是理性思考的先驱。而理性思考则是现代文明的特性，也是我们所认为的现代文明产物管理文化的特性。他对后来神话的主流观点——无知、迷信与教条的产物——提出质疑，认为神话对我们的符号象征能力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如形成语言并使用它们进行意义交流）。跟随卡西尔的见解，我们提出将神话、符号和神话意识视为管理文化及商业领域中故事讲述、戏剧表演和其他语言使用的基础（如图4-1中纵坐标所示）。

图4-1

卡西尔将神话意识视为是理性的，因此，他认为神话不能用逻辑科学推理来解释，而只能通过进入神话意识来体验（如图4-1中灰色部分所示）。跟随卡西尔的观点神话只能体验，我们将HBR访问作为神话文本进行重读。在这些阅读材料中，我们用神话意识来体验访问，不以CEO们讲述他们传奇故事的形式（如我们在第2章中所做的那样），也不以戏剧化组织机构和商业实务的形式（如我们在第3章中所做的那样），而是以古老的神话通过CEO之口表达自身的方式。在本章中，我们将把CEO作为他们自己与在HBR访问者的合作中创立的神话中的人物，来进行阐释。

原型塑造了我们语言和故事的符号与神话，它们存在于人类头脑深处祖先时代的那些记忆与回想里。神话意识使我们得以接近神话与符号。是它们激发了我们的想象力，塑造了史诗、悲剧、喜剧和爱情故事里的英雄、受害者、小丑和情人等角色。这些故事出现在我们的艺术、戏剧和影视作品中，也出现在生意场上。

在本章中我们使用西方文化中最古老的神话——希腊神话，来构筑我们对HBR访问的理解。我们将CEO们比喻为希腊的神和英雄，通过将每次访问与相应的希腊神话对比来揭示他们的特质。这种将CEO与神类比的方法看上去有点像简单的领导特质理论，识别出成功CEO所具有的特质，但是两者之间存在着较大的差别。首先，希腊神灵们形成了一个所有典范们聚集的万神殿，与之不同的是，多数特质理论提供的是一个单一的领导典范。其次，这种神话论比特质理论更深层地强调了古老的品质与罪恶。我们认为，希腊神话中神灵们的品质与罪恶在CEO于当今管理文化中所象征的各种价值观中得到显现。我们的意思是，领导才能在具有神话功能的同时，还具有道德功能。在与CEO进行的HBR访问中发掘神话性，将揭示当今管理文化中复杂的精神道德，以及著名商界领导的个人神话。

当然，我们不能完全逃脱我们这个时代的理性，因此，在第6章我们将补充由神话意识引发的分析，对HBR神话给出解释，着力对那些神话制造者的角色进行揭秘。我们将提出如下的问题：谁创造了商业领导HBR万神殿里的神灵？但是在本章里，我们要讨论神话及其相关概念原型。在讨论之后，我们将透过希腊神话的镜头，阐释我们对商业领导HBR万神殿的理解。在结束部分，我们将对如何激发你自己的神话意识提供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