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工演化的动态博弈过程

4.2　分工演化的动态博弈过程

亚当·斯密认为分工最终受市场规模的制约，杨格则认为分工与市场之间存在一个累积因果的变化过程，“分工取决于市场规模，而市场规模又取决于分工”。杨格的意思可以理解为：由于分工，生产更多地采用迂回方式进行，技术因而进步，产品价格降低，由于价格弹性，市场总需求扩大，又导致更加细化的分工。如此循环，构成真实的动态经济过程，价格不断下降使经济动态地表现为报酬递增，形成经济增长的正反馈机制。

本书只考察斯密定理描述的情况，因为个体的分工决策不可能考虑到分工与市场的累积因果变化，但是在报酬递增的情况下，投资是要受市场规模限制的。以前面描述的渔网捕鱼的例子，个体决定是否专门制造渔网的分工决策依赖于其他渔夫是否会购买他制造的网，其他渔夫的这种消费决策同时也是一种分工决策。渔夫购买渔网而不自己编织渔网的决策取决于比较利益（成本）的高低，以及个体有限理性的程度和信息的不完全性等。

分工演进过程是一个动态博弈过程，存在一个领先行动者，他的成功依赖于创造一个精练的纳什均衡或精练的贝叶斯纳什均衡。在这一点上对分工的理解不同于新兴古典经济学等均衡理论，他们认为分工需要参与者的同时行动。

我们首先分析完全信息情况下分工演进的动态博弈过程。假定存在参与者A、B，两者初始禀赋相同。A为先行动者，假设A先进行专业化生产，投入C₁（可以是人力资本投资或物质资本投资）使得该项产品的生产成本递减，B如果参与分工需要投入C₂，如果A和B分工协作，然后交换可以获得比较利益R，假定比较利益的分享比率为S，A得到R · S，B得到R ·（1 － S）；维持原来的状态，A和B收益均为0；一方进行专业化，另一方不进行专业化，则专业化的一方损失初始投入成本。博弈过程的扩展式表述如图4-1所示：

A和B的行动策略为（分工，不分工），在A先行动、B有完全信息和完全经济理性的情况下，如果RS > C₁且R（1 － S）> C₂，则A和B（分工，分工）为精练的纳什均衡解。如果RS < C₁或R（1 － S）< C₂，则A和B（不分工，不分工）为精练的纳什均衡解。这说明在完全信息情况下，分工演进是否发生与比较利益的分配有关，如果比较利益不足以弥补任何一方的投入，则分工演进不能发生。

图4-1　动态博弈过程图1

在更多的情况下，参与者之间的信息是不完全的，参与者并不知道其他参与人的类型。在导言部分我们已经分析了人的行为在许多情况下不是完全理性，而是有限理性的，甚至人们在很多情况下遵循的是习惯，而不是理性计算的结果。由于分工造成了人们彼此依赖的关系，这一点与竞争不同，分工演进必须得到对方的响应才能进行。参与者在不知道对方类型的情况下，只能通过“先验概率”（prior probability）进行行动，然后根据新信息修正自己的判断称为“后验概率”（posterior probability），这个过程遵循贝叶斯法则。博弈过程的扩展式表述如图4-2所示：

在这里假定，B先行动，决定是否进行分工（意味着是自给，还是通过分工交换）。A并不知道B是否参与分工，A的信息集中是B分工的概率P和不分工的概率（1-P），A据此决定自己的分工策略。

A选择分工的期望效用是：（RS-C₁）P-（1-P）C₂

A选择不分工的期望效用是：0 × P＋（1-P）× 0=0

图4-2　动态博弈过程图2

如果分工的期望效用大于不分工的期望效用，（RS-C₁）P-（1-P）C₂> 0时，即P >时A选择分工；反之，A选择不分工。所以A是否选择分工与他对B是否参与分工的先验概率判断有关，当然在多阶段博弈的情况下，参与者都会根据观察到的情况修正自己的判断，以后验概率代替先验概率进入下一阶段的博弈。所以，分工演进是一个不断试错的、通过增进共同知识来协调行动的过程，也是探索对方的认知空间、识别对方类型的过程。充分理性人假设或认为人的行为倾向都是相同的假设，对于分析分工演进是不合适的，上述假设必然忽略人们通过实验获得知识和协调行动的过程。本书在第一部分对人类的多元化动机、多样化的行为倾向和多重约束条件进行了详细的讨论，人的异质性不仅使分工演进变得复杂，演进的路径不是唯一的，而且是创新得以产生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