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杭州_实现司徒雷登最后遗嘱的努力

魂归杭州_实现司徒雷登最后遗嘱的努力_司徒雷登的故事

1955年8月1日，79岁的司徒雷登在美国华盛顿写下了他的最后遗嘱，其中关于他死后遗体的处理及安葬地是这样写的：

我指令将我的遗体火化，如有可能，我的骨灰应安葬于中国北平燕京大学之墓地，与吾妻遗体为邻；我并指令，如果此种安葬证实不可能，则上述骨灰可安葬于其他任何地方，此种决定及变更之选择由我的朋友和同事菲力傅及妻子作出。

这份遗嘱说明：（1）司徒雷登对他亲手创办的燕京大学怀有不可割舍的感情；（2）司徒雷登对他早逝的爱妻艾琳·罗德怀有深深的感情；（3）基督徒一般是不主张火化这种遗体处理方式的（天主教徒则禁止火化），但为了方便安葬中国，司徒雷登选择了遗体火化的方式；（4）在两大阵营冷战正甚的年代，司徒雷登也认识到他的愿望能否实现的不确定性，所以预设了第二套方案；（5）遗嘱执行人是傅泾波及妻子刘倬汉。

1962年9月19日，司徒雷登去世。其遗体火化后，骨灰盒暂存华盛顿傅氏寓所司徒雷登生前居室之内。(www.guayunfan.com)此后，傅泾波为实现司徒雷登的遗愿作了很大的努力。他于1973年和1984年两次访问北京，均趁机向中国有关方面提出将司徒雷登骨灰回葬燕园的请求，但均未获答复。1985年至1986年间，他在美国仍积极为落实回葬事宜而努力着。

1986年8月，经中共中央书记处（总书记胡耀邦）同意，中国北京大学致公函给傅泾波，同意司徒雷登的骨灰以原燕京大学校长名义安葬于燕园临湖轩。

1987年4月，中国驻美国大使馆通知傅泾波，由于此前有人发起联名上书反对北京大学允其归葬燕园，此事因此暂缓办理。这里的“有人”，据后来透露出来的信息，是过去在燕园工作并熟悉司徒雷登的个别人。

1988年10月27日，傅泾波带着未竟的遗憾去世。

之后，傅家子女和好友又开始为司徒雷登的骨灰回葬燕园之事进行新的努力。其中主要出力者为美籍华人傅履仁、傅铎若及子李景汉，加拿大籍华人、燕京大学校友林孟熹等。此事得到了美国驻中国大使馆的协助，相关人员曾多次与中国外交部就此事进行接触。

1999年初，北京大学又对司徒雷登骨灰安葬燕园事宜进行研究，得出的结论是按照人道主义的原则应予同意，但宜低调进行；并同意再次上报中共中央有关部门。但不久发生了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及人员伤亡事件，中美关系紧张，此事因此再度搁浅。

2006年1月，受傅泾波之嘱托为司徒雷登骨灰安葬燕园而奔走于中美两国的林孟熹去世。他生前花了很大精力撰写了《司徒雷登与中国政局》一书，其中提供了司徒雷登最后遗嘱的中英文本和实现其骨灰归葬燕园的背景材料，为后人保存了一份颇具价值的史料。

现在，实现司徒雷登遗嘱这一任务的人是傅泾波的幼子傅履仁，他亦已年逾古稀。

从1995年到2000年，傅履仁在中国北京工作了五年，为了司徒雷登骨灰归葬燕园的事，他说：“我找了好多人，但一直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他又说：“我现在最大的心愿，是司徒先生最后的遗愿能在我这一代完成。”

司徒雷登去世已经四十多年了，他的骨灰盒一直放在华盛顿傅氏寓所内，“缓办”一说也已逾二十年，难道归葬之事真的是难于上青天吗？

关心司徒雷登遗嘱执行情况的人们中间，最大部分者恐怕是昔年燕京大学的校友们，今天，他们中间的健在者亦是年登耄耋，但对老校长仍是一往情深。这种“尊师重道”的感情不是今天的学子们可以体验得到的，这和那个时代的教育模式和体制有着密切的关系。

在“缓办”之说发生后，老校友中间形成了两种意见，一种仍坚持争取安葬燕园，理由是，“缓办”不是“不办”，经过努力，总可达到目的；另一种则认为今天的“此燕园”已非“彼燕园”，精神早已不存，遗骨存此，又有何意义？不如另择他处，落土为安。

笔者以为，两种意见均有可取之处，燕园虽已易主，但燕大老建筑仍存，未名湖仍在。今天，这所被定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文物保护单位的名称仍叫“原燕京大学未名湖区”，这里依然是司徒雷登安葬地中的最佳胜地。问题是，“缓办”有期，当然最好，但如果“无期”呢？那就需要考虑第二方案了。

按照司徒雷登遗嘱，可知他对自己的归葬还有第二套方案，即“安葬于其他任何地方”。笔者以为，这个所谓“任何地方”其实也只有三处可供选择：一是葬在司徒雷登家族踏上美洲大地定居的宾夕法尼亚州和弗吉尼亚州；二是葬在与司徒雷登同年去世的二弟沃伦的墓旁，兄弟相伴；三是司徒雷登的出生地中国杭州。三处之中，尤以杭州是最佳之地。

司徒雷登出生在杭州，会讲一口杭州话，他又是杭州市荣誉公民，家族成员中，父母与两个弟弟均葬在西湖之滨，墓地虽平，墓亭仍在。这些因素都构成了杭州是司徒雷登遗嘱中的第二套方案的首选之地，而其中尤以归葬祖墓为最佳方案。

今天，杭州耶稣堂弄的司徒雷登故居已作为纪念馆对外开放。故居旁的基督教天水堂外部环境已经修缮并将进行室内装修，在耶稣堂弄故居一侧还竖立了司徒雷登的胸像雕塑。这一切都映证了第二故乡对这位出生于斯的异国老人的关注。

果然，消息传来，司徒雷登的骨灰最终将被安葬在他的第二故乡杭州。根据事先的约定，届时司徒雷登遗嘱的执行人，傅履仁及夫人将亲临安葬地，而美国驻上海总领事馆的官员们也将在场。另外，中国方面的参加者有浙江省及杭州市的有关方面人士。墓地位于杭州市东北郊的黄鹤山麓，周边群山环绕，松柏叠翠。

从1962年到2008年，46年过去了，当年的杭州市荣誉公民，又自大洋的彼岸回来了，回到了他的父亲、母亲、大弟、三弟长眠的这座城市。

笔者走笔至此，不禁生出些许感慨，我十分理解为司徒雷登骨灰安葬作出辛劳努力的傅履仁先生，他的父亲傅泾波老先生曾经说过，他们一家为了司徒雷登的恢复健康，“已竭尽人所能及的努力”。在这里我也要对傅履仁先生说：“傅将军，你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