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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之行_关于吴梅村的事迹

时间:2022-05-09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南京之行_关于吴梅村的事迹据王时敏的儿子王自撰《王巢松年谱》记载,虎丘大会结束以后,四月中,慎交、同声两社的成员“复会于鸳湖”,又举行了一次集会。吴伟业的这次南京之行,就其本来的目的说,没有取得任何效果,可是从创作来说,他却获得了丰收。上文说过,在明朝人的心目中,南京不是一座一般的城市,它是大明王朝的象征。弘光朝灭亡后,南京遭到清兵的摧残破坏。从一进入南京开始,他就格外留意寻访前朝遗迹。

南京之行_关于吴梅村的事迹

据王时敏的儿子王抃自撰《王巢松年谱》记载,虎丘大会结束以后,四月中,慎交、同声两社的成员“复会于鸳湖”,又举行了一次集会。但是这次吴伟业没有参加,他于四月上旬到了南京。

他乘船到达南京时,正下着霏霏细雨。当时他的内心愁苦烦懑,就像这布满乌云的天空一样,阴郁不开。因为来自清廷的压力越来越大了,几乎不能容他继续拖延。他来南京就是要再作一番努力,当面恳请两江总督马国柱向朝廷奏明自己的身体、家庭等诸方面的情况,求朝廷开恩,免予征召。他仍然没有勇气硬碰硬,只是软词卑语地苦苦哀告。他呈给马国柱一封《辞荐揭》,内容和前面提到的《上马制府书》差不多。同时他还写下了《投赠督府马公》二首七律,让我们看看其二:

十年重到石城头,细雨孤帆载客愁。累檄久应趋幕府,扁舟今始识君侯。青山旧业安常税,白发双亲畏远游。惭愧荐贤萧相国,邵平只合守瓜丘。

诗中的“累檄”二字,透露出地方官吏对他屡屡施压之状。“萧相国”,这里是以汉代名相萧何比拟清廷的大学士,主要指陈名夏、陈之遴等,正是他们指使地方官吏对吴伟业施压,他们的“荐贤”带有很大的强制成分。读此诗,让人感到诗人的内心是非常委屈和酸苦的。他用十分谦恭的口吻恳请宽免,可惜,他的只求“安常税”、“守瓜丘”的卑微愿望并没有人理睬,拜谒、上书、呈诗,一切活动都是白费。他知道,一旦清廷征召的诏书下达,就一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了。可是,目前他所能做的努力都已试过,却全无效果,甚至连一点回声也听不到。诏书很快就会下达的不祥预感像铅砣一样沉重地压在心头。就在这种必须很快做出决断的严酷现实面前他写了自剖心迹的《自叹》一诗:

误尽平生是一官,弃家容易变名难。松筠敢厌风霜苦,鱼鸟犹思天地宽。鼓枻有心逃甫里,推车何事出长干。旁人休笑陶弘景,神武当年早挂冠。(www.guayunfan.com)诗中反复申明了自己的本愿:不愿意出仕。他就像一心想脱身宦海回到故乡甫里的唐代陆龟蒙那样盼望隐居,并且他十年前就已经这样做了,有如南梁陶弘景的挂冠南京神武门,早已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然而,事与愿违,如今,当局执意强行举荐,而自己又“虚名在人”,脱身无术,言外之意,是已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他晓得,自己这种软弱与模棱的姿态已经开始引起世人的怀疑与指责,因此他解释说:“松筠敢厌风霜苦,鱼鸟犹思天地宽。”意思说我想做像松竹那样节操坚贞的人,又怎么会厌恶山野之中的风霜之苦呢?鱼鸟尚且思念天地宽阔,自由飞凫,何况我,又怎愿做官,受到羁缚。可是,听话听音,从其无力的辩解中,分明可以读出他的胆怯和无奈。这首诗,是他即将抵抗不住压力,委曲求全,违心接受清廷严命的先声。

吴伟业的这次南京之行,就其本来的目的说,没有取得任何效果,可是从创作来说,他却获得了丰收。他在这次故地重游中不断获得灵感,产生了强烈的创作冲动,旬月之间,便写出了一大批出色的诗篇。

他已经有九年没有到过只有几百里之遥的南京了。上文说过,在明朝人的心目中,南京不是一座一般的城市,它是大明王朝的象征。想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开基奠业,曾定都于此。太祖死后,就葬在城外钟山。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后,这里作为留都,仍然远非一般的省城所可比拟。南明弘光朝也把它当做首都。吴伟业对南京太熟悉了,他曾几次长住南京,最长的是他任南京国子监司业时,在这里待过将近一年。那时明王朝虽然已经衰相毕露,南京城也远没有了开国时的那种气象,但他依然感受到这座城市的繁华景象、皇皇气度与浓郁的文化氛围。弘光朝灭亡后,南京遭到清兵的摧残破坏。有关这方面的情况,他听到了种种传闻。他一点儿也不怀疑这些传闻的真实性,但毕竟眼见为实,现在,他终于得以亲睹其貌了。

从一进入南京开始,他就格外留意寻访前朝遗迹。每到一处,他都驻足流连,俯仰今昔,久久徘徊而不去。尽管他对于这座城市的破坏早有耳闻,但眼前的萧索凄凉还是让他受到极大的震动,又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亡国的况味。他悲痛难抑,写下了一组以名胜古迹为题的七律,包括《登上方桥有感》、《钟山》、《台城》、《国学》、《观象台》、《鸡鸣寺》、《功臣庙》和《玄武湖》。这些名胜古迹,无不与明朝的历史紧密相关。这八首七律突出了今昔对比,既写出了上述名胜在先朝时期的庄严繁盛,又写出了如今这些地方的荒凉破败;既写出了明朝开国群雄的业绩与声威,又写出了后代不肖子孙的昏庸与孱弱。诗中毫不掩饰地直抒铜驼之恨、黍离之哀:“杨柳重栽驰道改,樱桃莫荐寝园荒。圣公没后无抔土,姑孰江声空夕阳。”(《钟山》)“形胜当年百战收,子孙容易失神州。金川事去家还在,玉树歌残恨怎休。”(《台城》)“四库图书劳访问,六堂弦管听销沉。白头博士重来到,极目萧条泪满巾。”(《国学》)“鸡鸣寺接讲台基,扶杖重游涕泪垂。学舍有人锄野菜,僧寮无主长棠梨。”(《鸡鸣寺》)……其感情极为沉重,笔调极为苍凉。

除了以上八首诗外,他还写下了另一首七律《秣陵口号》。与上面八首诗不同的是,这首诗不是吟咏某一处的历史遗迹,而是融会了几天来的所游所感,综括言之:

车马垂杨十字街,河桥灯火照秦淮。放衙非复通侯第,废圃谁知博士斋。易饼市旁王殿瓦,换鱼江上孝陵柴。无端射取原头鹿,收得长生苑内牌。

在诗人看来,往昔的一切神圣均遭到亵渎:公侯邸第改为清朝官衙;国子监废毁,被垦成菜圃;巍峨的宫殿化成了堆堆瓦砾;原本严禁百姓进入的明太祖孝陵区成了樵牧打猎的场所,任人随意践踏;这就是亡国的下场与悲哀。

在南京,吴伟业还写下了一首长篇五言古诗《遇南厢园叟感赋八十韵》。南厢,指原国子监内司业宅,一溜九间的南厢房。十几年前,吴伟业在这里住过将近一年,对这里极为熟悉,记忆最真,感情最深,因而这里成了他此行最想寻访的处所。可是,当他找到国子监废址的时候,竟分辨不出哪里是南厢房了,在荆棘荒草、砖头瓦砾间,是一畦畦长着新苗的粮田。他在这里迷茫地来回徘徊,努力搜索着记忆。正在这时,碰见一位老人,询问他从哪里来,到这里做什么。问答间,两人觉得面熟,仔细辨认,互相记起了对方。原来老人是当年国子监南厢房的差役。经老人指点,吴伟业才知道近处的一片灌莽就是南厢房的遗址。老人自述,明亡后,国子监被毁,他就在这片丘墟中安了家,并开垦出几分农田,改行靠种粮食艰难地维持生计了。接着,老人引导着吴伟业走遍了国子监故基,将原来建筑的位置一一指给他看。吴伟业神情凝重地凭吊旧迹,追思往事,眼前渐渐浮现出了国子监的旧貌:壮丽的六馆、高大的松桧、荷叶如盖的清池、精致的临池敞屋、梧竹环绕的小亭,还有来自四海的年轻生员、不时造访的文人墨客、晨夕朗朗的读书声与悠扬的钟声……可是曾几何时,优雅宜人的环境竟面貌全非,荒凉得有些可怕了。而且被破坏的又岂止是国子监呢,环视散布在鸡鸣山上下的明朝建筑,功臣庙、同泰寺、观象台,有哪一处不荒废了呢?就连钟山山麓太祖陵区的十万株古松也都遭到乱砍滥伐,变得一片狼藉了呢。南厢老人热情地把吴伟业请到家中,置酒备饭,边吃边聊。老人为他讲述了清兵南下后老百姓所遭受的灾难,吴伟业听了,心中更觉悲伤。离开老人家中时,天空已是一片暝色了。其后不久,他便根据这一段经历写下了《遇南厢园叟感赋八十韵》。

这是入清后作者又一首有代表性的长篇五古。从主题上看,这首诗与上面那些七律一样,是写兴亡之感,而且七律中所写的国学、功臣庙、观象台、钟山也再次在诗中出现,所不同的是,这首诗以叙事为主。全诗以寻访国子监遗址的整个过程为线索,将个人的所见所感、南厢老人的述说、十几年来的有关史实一并穿插进来,对南京的今昔变化做了全景式的描述。当写到往昔的时候,诗人以一种饱含深情的笔墨写出了前朝景物、文物乃至一草一木的美好,字里行间渗透了他对故国的深情眷恋。接下来,转而写前朝遗物的被毁,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万事今尽非,东逝如长江。钟陵十万松,大者参天长。根节犹青铜,屈曲苍皮僵。不知何代物,同日遭斧创。前此千百年,岂独无兴亡?况自百姓伐,孰者非耕桑?群生与草木,长养皆吾皇。人理已澌灭,讲舍宜其荒。独念四库书,卷轴夸缥缃。孔庙铜牺尊,斑剥填青黄。弃掷草莽间,零落谁收藏?

可以想象面对眼前的凄凉景象,诗人是怎样地扼腕徘徊、咨嗟叹息,同时也可以想见对于肆意摧残文明的异族入侵者,他当时是怀着怎样的一种感情了。诗中还借南厢老人的话,大胆控诉了异族统治者在清代初年对江南百姓赤裸裸的经济掠夺:

从头诉兵火,眼见尤悲怆。大军从北来,百姓闻惊惶。下令将入城,传箭需民房。里正持府帖,佥在御赐廊。插旗大道边,驱遣谁能当。但求骨肉完,其敢携筐箱。扶持杂幼稚,失散呼耶娘……下路初定来,官吏逾贪狼。按籍缚富人,坐索千金装。以此为才智,岂曰惟私囊。今日解马草,明日修官塘。诛求却到骨,皮肉俱生疮。

但耐人寻味的是,诗中同样借南厢老人的口,又说出了近年来清廷政策的变化以及带来的人们心理的变化:

野老闻诏书,新政求循良。瓜畦亦有畔,沟水亦有防。始信立国家,不可无纪纲。春来雨水足,四野欣农忙。父子力耕耘,得粟输官仓。遭遇重太平,穷老其何妨。

这些诗句实际也写出了诗人内心的微妙变化,如果再联系诗的结尾几句“顾羡此老翁,负耒歌《沧浪》。牢落悲风尘,天地徒茫茫。”所抒发的那种羡慕隐居而不得的悲苦茫然的感情,似乎表明此时此刻的诗人看出天下大局已定,并且认定,在各种客观形势的逼迫下,自己除了选择出仕,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吴伟业在南京还写下一组七言绝句《赠寇白门六首》。寇白门是明末一个名妓,名湄,字白门。余怀《板桥杂记》称她“娟娟静美,跌宕风流。能度曲,善画兰,粗知拈韵,能吟诗”。又说她十八九岁时被保国公朱国弼所购得。另据陈维崧《妇人集》记载,入清后,明朝勋贵的家产被抄没,朱国弼携家室至北京,靠卖歌姬自给。寇白门估计不能免,于是对国弼说:“公若卖妾,估计所得不过数百金,徒然使妾落入满族军人之手,而且我还知道您的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如放我南还,一月之内,我将奉上万金作为报答。”朱国弼无奈,只好放寇白门回到南京。归来后,寇白门日日与文人骚客相往还,每当酒酣耳热,或歌或哭,自悲身世飘零。这次吴伟业来南京,特意到秦淮河上拜访了她,聊起过去,十分伤感,而当时年龄已经三十上下的寇白门尤其充满“沦落之感”,[15]吴伟业非常同情她,当场写下这一组诗相赠。让我们来欣赏一下其中的第一首和第六首:

南内无人吹洞箫,莫愁湖畔马蹄骄。殿前伐尽灵和柳,谁与萧娘斗舞腰?

旧宫门外落花飞,侠少同游并马归。此地故人驺唱入,沉香火暖护朝衣。

前一首中的“萧娘”代指寇白门。这一首是写弘光朝灭亡后,南京明朝宫室苑囿所遭受的破坏:歌伎播散,清军战马在前朝禁地上恣意践踏,连殿前“状若丝缕”的柳树也被砍伐一空,所以诗中说没有什么来和寇白门“斗舞腰”了。后一首是写自北京归来后的寇白门有时与狎客经过萧索凄凉的明朝故宫,会突然回忆起弘光朝朱国弼经常在这里出入,当年可是曾经显赫一时呢。两首诗的诗意极其委婉,而笼罩在字句间的那种怀旧情绪却是不难体会的。

全组诗的内容都同这两首诗一样,是慨叹寇白门的身世浮沉,但是其中显然融合了作者自己“故国不堪回首”的哀思,因此有人评论这组诗是“借客形主,百倍惋怅”,[16]读来让人荡气回肠。

吴伟业的南京之行,旬月间得诗二十首左右,而且大部分都是感慨深沉的佳什,很快就有人传诵并唱和了,难怪吴伟业的同乡友人陈瑚称道说“不见白门双桨急,一天诗思动江云”。[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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