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科·曼切斯基的影片《尘土》赏析

米科·曼切斯基的空间

1994年当米科·曼切斯基(Milcho Manchevski 1959.10.18)完成了《暴雨将至》以后，他的结构体叙事手段，让大家对这样一部处女作刮目相看。同年，他获得了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影片的金狮奖，并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可是，这以后就再也没有听到他的名字。直到2002年的香港电影节上，我们看见了他的第二部影片《尘土》（Dust），突然发现他比当初的《暴雨将至》走得更远这里你看见的是一个非常纽约的导演，但是他却在讲述着西部牛仔的故事，而这个牛仔又远离故土，跑到土耳其当雇佣军。

《尘土》打破了人们一般界定的商业片、西部片、术片以及爱情片的程式。米科用五个空间，把这所有的元素搅和在一起，讲了一部看似西部，但是跟西部没有关系的，向西部电影致敬的影片。影片中的幽默，会让你在电影院里，放肆地哈哈大笑，也会让你因为那些血腥的杀人镜头，跟着其他的观众一起尖叫，但是，你就是不会懈下劲头，忽略影片中的任何一个细节。

影片一上来就是纽约的夜晚，一个小偷进入一座公寓开始行窃，却被90多岁的老太用枪抵在门上，甚至被她打断了鼻梁骨。但是，荒诞的是，老太没有杀死他，却开始用枪抵着小偷，强制性地让他听她要叙述一个关于卢克的故事，于是我们跟随着故事从第一个空间走入到第二空间。进入第二空间以后，就展开了卢克和他的兄弟依莱瑟的世界，而当兄弟俩分手以后，卢克却常常思念利斯，那个嫁给了弟弟的妓女，利斯出现的时候，总是黑白的画面——这是第三个空间，兄弟俩都爱着她，她怀着不知道是兄弟中哪一个人的孩子，最后走向河中自杀了。故事，常常在叙述到一半的时候嘎然而止，又跳回到现实中，因为老太生命到了危机的时刻，小偷把老人救了下来。这以后，故事不断地切回到第四个空间，那就是小偷的生存环境，他被警察追捕，但小偷还是要重新回到老人那人去楼空的屋子里，拼命寻找着金子。当这四个空间一直交织着故事就在这其中紧张地进行着，突然老人去世了。

老人，是土耳其一个教师的女儿，是老人的母亲搭救了卢克，为了搭救教师的妻子，卢克自己却中弹死了，教师的妻子在生下女儿以后也死了。到后来，利斯的形象是和教师的妻子交替地出现在卢克眼前。这时，你会感受到卢克感情的变化，以及他在那里克制着自己的这份情感（牛仔被一个教师，或者他的妻子搭救，然后陷入了爱恋可是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感情，这是西部电影中最典型的桥段。）卢克死的时候，弟弟依莱瑟出现了，他带走了这个陌生的女孩，回到美国。似乎，弟弟带走的是他对哥哥的一份感情，他不愿意让这份情谊，就这么丢散在异国他乡。

在间断的叙述中，小偷和老人渐渐建立起一份友谊最后，进入第五个空间的时候，我们看见在飞机上，小偷捧着老人的骨灰，自称是她的孙子，履行着她的遗言，把骨灰撒回她故乡土耳其的土地上。

看米科的电影是一种非常自由的状态，他以独特新颖的结构来讲述他的电影，从他第一部影片开始，他就不习惯按常规向观众讲故事，他颠覆了我们的习惯思维，将故事的逻辑从顺序中打散，然后再重新架构，时而按照情绪的起伏把握，时而根据情节的需要；又有很多时候，他是根据自己对政治的理解，加入他的一种隐语之中。但是，最有意思的是，他的电影视觉上非常有冲击力，台词不多，在紧张的动作后面，都是浓烈的情绪。这和1959年出生在马其顿的米科是分不开的，似乎在他的血液里，他就有对战争、宗教、暴力还有民族的一份思考，所以到了像《尘土》这样的电影里，看似是非常商业的影片，却同样渗透着他的思考。

在拍摄完《暴雨将至》以后，米科的片约就纷至沓来，他也接下了《三个国王》和《贪婪者》，但是这位马其顿的赤子，还是个性很强，他似乎并不适合美国的商业机制的运作，所以最后还是放弃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等待了七年，才看到了他的第二部影片。但是，我们看见的是，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又稳稳地前进了一大步。

从电影镜头的运用上，你一看就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刚刚拍摄第二部片子的导演。他显得那么老道，在开始叙述的时候，他的镜头像是一个娴熟的广告片或者是MTV的导演，很多东西他都会随手就把它交代和处理掉，在老人的画外音的辅助下，进展得十分快，可是到人物命运发生冲突的时候，导演会在一句简单的画外音上，做足了文章。而有时看似并不重要的转场，导演也会非常精心地营造出一个情调。当卢克搭上了去巴黎的轮船，他走进放电影的船舱时，画外音说道：“卢克现在不是在西部的荒原上他成了大海的牛仔。”于是，我们看见卢克戴着他的牛仔帽出现在那里的时候，显得非常有个性，特别是在老式放映机散漏出来的光影中，卢克眯缝着眼睛关注着银幕时你已经不知道是人物还是导演，还是场景的处理，让你对这样的影片，充满了无限地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