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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与存在

时间:2022-02-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但由于在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观中,时间与存在的问题涉及到时间的本原问题,所以,作者认为,要理解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观,就不得不首先要理解亚里士多德关于时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但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惟有通过建立时间的分析性体系,才能对存在进行完整的分析。亚里士多德完整的时间观是由“现在”与“时间”两个概念所组成的整体。

第二节 时间与存在

时间与存在的问题,几乎是一个使所有人都头疼的问题。海德格尔虽然写了《存在与时间》一书,但到他死之前也没能写出对亚里士多德时间观的存在论分析。而对于习惯于现代数理分析的物理学工作者而言,这样的问题几乎就是像玻耳兹曼所认为的那样——是人脑中的偏头疼:什么是存在?存在者存在吗?不存在者不存在吗?但由于在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观中,时间与存在的问题涉及到时间的本原问题,所以,作者认为,要理解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观,就不得不首先要理解亚里士多德关于时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

亚里士多德说:“从下面的议论中,人们可能会觉得,或者根本就没有时间存在,或者即使存在,也是可疑的和模糊的:因为它的一部分已成过去,现在不复存在,另一部分还只是将要出现,现在尚未存在;而且,无论是无限的时间还是被截取的一段时间,都总是由这两部分构成的。于是,人们自然就想到:由非存在的东西所构成的东西是不能够存在的,不能够分有实体的”。据此,我们可以了解到,亚里士多德并不认为时间是存在物内在而固有的特性,在他看来,时间仅仅是联结人与存在的一个观念,并且,由这一观念所表达的内容是可以有生成和消灭的:“再进一步说,如若可以分成部分的东西整个地存在着,那么,只要它存在着,它的一切部分或者其中的某一部分也必然存在着。时间虽然可以分成部分,但它的一些部分已成过去,另一些部分尚未到来,没有一个部分正存在着”。

虽然亚里士多德在一般的意义上说:“因为存在于时间之中的含义是二者居一:或者是在时间存在时存在着,或者就像我们所说的在数目中存在的东西那样。后者又意味着:或是作为数目的部分或方式,一般而言就是属于数目的什么;或是具有数目的东西自身”。

“既然时间是数目,那么,现在、以前等诸如此类的概念之在时间中,就像单位、奇数和偶数在数目中一样(因为后一系列是属于数目的什么,前一系列是属于时间的什么);但是,事物存在于时间中就像存在于数目中那样;如若真是这样。那么,它们被数目所包容就会像处于地点中的事物被地点包容一样”。

但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惟有通过建立时间的分析性体系,才能对存在进行完整的分析。因为“时间比在时间中存在的一切东西都更为长久。因此,在时间中存在的一切东西就必然要被时间所包容,正如在某物中的其他东西要被某物包容(例如,在地点中的那些东西被地点包容)一样”。

亚里士多德完整的时间观是由“现在”与“时间”两个概念所组成的整体。在亚里士多德的心目中,时间是一个类空间的无限长流,可以进行任意的人为分割。从而,“时间”是一个具有内在连续性的“间隔”,而“现在”则是构成这一“间隔”的分割点,它是等同于理想化的一个与数学上的点一样的瞬间、一个时刻。“现在”包含先、后两个环节,而先、后则限定了一个时间间隔:“因为只有在我们想到两端与中点有区别时,并且在灵魂告之现在是两个时——一个在先,另一个在后——我们才可以说,这就是时间。因为能被现在规定的东西才可被认为是时间”。

亚里士多德时间观内在的“现在”与“时间”是相互关联而不可分割的:“如果没有现在,时间是不能存在的,也不可想象,而现在是某个同时集起点和终点于一身的中间点——因为它既是将来时间的起点又是过去时间的终点——那么,时间必然是永远存在的;因为不论选取哪一段过去了的时间,它的限界都一定是在某个现在中(因为在时间中,除了现在之外什么也选取不了),所以,既然现在是起点也是终点,那么,在它的两边都必然总是有时间”。即,只要有“现在”就会有“时间”,也即“现在”与“时间”是不可分离的。而“现在”与“时间”的“永远存在”仅仅是表明了亚里士多德对于时间观的这一态度:由“现在”在亚里士多德看来,“现在”仅仅是一个人为的设定、一个能对运动进行观察的据点,正像黑格尔所说:“‘现在’乃是可分性,各环节只是思想上的环节”。也诚如A.N.怀特海所说:“瞬间性是思想过程的复合逻辑概念,通过这一概念产生了被构造的逻辑存在物,而产生它们是为了在想到自然的性质时有简洁的表述”。因为人只能依据这个据点或瞬间才能对运动产生判断:“瞬间这个出入口乃是一个决断。只有“现在”这把利剑,才“能截取出有限的时间v”,“所以,现在作为限界,它不是时间,而是时间的偶性;它作为计数的东西,因而也就是数目”。“时间就是移动的数目”,现在“对应于被移动物恰似数目的单位”。

一个理想化的、数学上的点是没有大小的,因此不是直线的部分,正像直线不能由点组成一样,时间也不是由“现在“组成的:“所谓的现在并不是部分;因为部分是一种尺度,而整体必定由若干部分构成;但是,时间并不被认为是由若干个现在所构成”;“因为时间并不由不可分的若干现在构成,正如其他大小不由不可分的部分构成一样”。“不是在派生的、而是在本来的和原初的意义上的所谓”现在“必然是不可分的,而且存在于一切诸如此类的时间中。因为它是过去了的时间的某种终端(没有任何将来的时间在这边),又是将来时间的某种终端(也没有任何过去了的时间在这边);所以,我们说过,它是二者的终端。如若证明了它在本性上的确如此而且是同一的,同时也就明白了它是不可分的”。

在亚里士多德看来,“现在”在时间观念中的重要性又不仅是作为数量的对于时间的划分上的,而且也是人的实际感觉经验上的重要性。“现在”对于时间而言,是一个存在的经验事实,而被感知的事件也总是表现为与现时绵延相连的此刻。

正像现象学所认为的那样:“所有意向性行为,无论它们是否同当前有关,无论它们是感知行为还是回忆行为,总是并必定完成于意识的当前中。过去的事物,当前该当作曾是当前的事物加以回忆,而属于未来的事物,当前作为一种来临的当前加以期待。”

亚里士多德说:“时间既依靠现在而得以连续,又通过现在而得以划分”。但我们必须区分的是,在亚里士多德的这一句话中,前者的现在是作为感觉经验中的现在,而后者的现在则是作为逻辑分析的现在;前者是与人的生存经验相关的存在,而后者则是仅仅作为概念而存在的。后者的现在,对于人的生存经验而言是不存在的,而前者的现在对于逻辑分析而言则是不被考虑的。

作为感觉经验中的现在,它是“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最小扩延的绵延上时”的感觉—意识的收缩—从而它以隐喻的方式而存在;作为逻辑分析的现在,它是确立时间的界限,并构成了对于自然存在物进行可分析性的展开。因而,“现在”在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观中具有双重的含义:来源于经验而又服务于理论。在亚里士多德的“现在”的论述中,既含有经验的成分,也具有抽象的成分,但依作者看来,总体上,作为亚里士多德时间观念一个部分的“现在”观念,它所含的抽象成分要远远大于其经验性的成分。

亚里士多德时间观中的作为理论性、分析性的“现在”是一个“点”,而不是一个“域”。因而,亚里士多德时间观中这一层含义的“现在”是游离于感觉经验的,它无疑是对于复杂的感觉经验的一种理想化的抽象。也因此,这“现在”是作为数理分析的概念,而不是一个言说生存经验的实在,因而,它与存在无关,或者说,它不存在—因为它根本就不属于存在,而是仅仅存在于对于存在的理解的可能性中。

亚里士多德说:“那么,一切非存在的东西显然也都不在于时间中,当然,这里的非存在指的是那些完全不可能存在的东西,譬如对角线与边的通约性。因为一般地说,如果时间就其本性作为运动的尺度,就其偶性作为其他东西的尺度,那么显然,被时间来度量其存在的事物,其存在就会完全处于静止中或运动中。所以,凡有消灭和生成的事物,而且一般说来,那些一时存在一时不存在的事物,就必然是处于时间之中。因为有某个既超过它们的存在,又超过度量它们存在的时间的更长的时间存在着。

在不存在,但被时间所包容的事物之中,有些是曾经存在过的(例如荷马就在某时存在过),有些则将会存在(例如某个将来要发生的事件),这要看时间把它们包容在哪一边而定;如果是在两边,那么,它们就既存在过也会继续存在;至于那些两边都不被时间包容的东西,就是过去、现在和将来都不存在的东西。

具有这种性质的不存在的东西,它们的对立面正是那些永远存在着的,例如,对角线的不可通约性就是永远存在的,而且不会存在于时间中。可通约性也不在时间中;所以,它是永远不存在的,因为它的反面是永远存在的东西;而凡是其反面不永远存在的东西就是那些既能存在也能不存在的东西,即它们有着生成与消灭。

因而,在亚里士多德看来,从理论分析的角度而言:时间是一个存在——过去存在,将来存在,但只是作为概念而存在。过去的时间是过去的存在,而将来的时间则是将来的存在,但“现在”不存在——因为“现在”不被人的理性所分析,这“现在”只是分析性时间的一个界定。这样的权利从何而来?

在亚里士多德看来,这是由人在认识中所处的主体地位所决定的。因为“思想比自然更宽泛,所以对思想来说,有不是自然存在物的存在物存在”。也就是说,时间只有通过作为主体的人对于经验、意识的理性的抽象才能达成,从而,一种不被时间所分析的存在不属于科学的对象。

而从经验实在的角度而言:只有“现在”存在,而过去与将来均不存在,因为惟有“现在”的经验才是生成过去与将来的源泉。作为亚里士多德时间观中的经验性的“现在”,它不是由思维对于时间进行无限性划分而来的绝望而无奈的归宿,它根本不同于我国古代思想家由“久”经量的收缩所生成的“刹那”。相反,正是此“现在”——由于它是我们的直接观察中被理解的全部自然,才生成了思维赖于存在的条件——时间,从而,此“现在”正是思维的展开之处。

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时间——正是人的思维进入存在的途径。并且,由于一个经验中的“现在”总是拥有特殊的完满性,亚里士多德对于存在物在时间中行为的描述总是以存在物的性质为基础的——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是性质的物理学。

虽然,胡塞尔那明确性的客观的时间和内在的时间的区分大概还不适用于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观。但在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观中,从主体和意识的角度来说明时间的本质已见端倪。

亚里士多德不仅预设了时间概念的存在性,而且,他还通过主体的反思来理解时间的现成性。而这一方面,由后来的奥古斯丁发扬光大,他把时间看作是心灵的特征,认为时间应分成过去的现在(记忆),现在的现在(直接感觉)和将来的现在(期望)三部分,而所谓时间的将来、过去与现在,仅仅是在于“使事物呈现为将来的、过去的或当前的”表象图式,从而开时间内在化之先河。

亚里士多德的分析性的这“现在”,是一个超越经验的、非“本真”的时间观,它是抽象的、数学化的。因而,亚里士多德的由这“现在”与“时间”所统一而成的时间观根本不是与存在有着本原关联的时间观,在这一层意义上,我们可以说,“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观是纯理论的”。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不属于存在。但是,亚里士多德所建立的这个一体性的时间观却又是可以对存在的表象——即运动与变化进行无限的详尽、细致分析的逻辑单元

作为这样的一个逻辑单元,它是由一段时区与两个不同的这“现在”所构成的。因而,虽然亚里士多德是从与存在的关系的角度来讨论时间的,但当用这样一个统一体去分析存在的时候,他的时间观却不是存在性的,而仅仅是对于存在的量的逻辑表征的时间观。从而,亚里士多德的“现在”与“时间”的统一体只是一个主观性的概念。

虽然,这样一个概念是来自于人的思想对于客体的表象,也就是说,亚里士多德的时间观是客体化的,但我们决不可以简单地说,亚里士多德的时间是客观的,因为这个时间观只是一个人的思想之“物”、创造之“物”。这个“物”是为人的思想运作之物,也就是说,它仅仅是作为一个物理概念而存在的,而作为一个概念,正像爱因斯坦所说:“物理学的概念是人类智力的自由创造,他不是(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像是的)单独地由外在世界所决定的”。

时间的观念是来源于人对于存在的经验,它依托于存在的经验而存在。当然,我们又是通过时间来确认与理解存在的。

我们能通过时间来理解存在,但这也仅仅是属于理解存在的一种方式,而存在却比我们所使用的时间更为根本:“在时间存在时存在着显然并不意味着就是存在于时间中,就像在运动和地点存在时的存在并不意味着就是在运动中和地点中存在一样。因为,如若在什么中的意思就是这样的话,那么,所有的事物就会存在于任何东西中,天就会存在于谷粒中了;因为在谷粒存在时,天也是存在着的。但是,这只是偶然的,相反的说法则是必然成立的——在时间中存在就意味着当它存在时某时间也存在着,在运动中存在就意味着当它存在时运动也存在”。

因而,“时间不存在”,但“时间是存在的”。“时间不存在”,这是因为作为一个物理概念的时间当然不是自然界的实存。但“时间是存在的”。因为时间的观念是存在的,虽然它不是作为自然的存在而存在,但它却是作为对于自然存在的表象而存在的。当然,这又会引出另外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时间是反映了真实的存在吗?既然存在中不存在时间,我们有什么理由可以保证时间与存在是同一的?确实,就原则上而言,这种同一性是没有绝对的理由来作为保证的。从而,由时间所描述的事物运动所表达的真理也是一个“存疑”的真理,而这种真理的存在性只能由经验事实来检验,除此,别无它法。

诚然,我们通过亚里士多德时间与存在关系的阐述可以看到,作为物理概念的时间观念与存在既是紧密相连但又是相分离的。但是,这种对于运动所进行的数目化的分割和物理概念对经验状态的相对性观点恰恰是亚里士多德时间观的核心。

物理概念的抽象性与同经验结果的吻合性特征在亚里士多德的时间概念中得到了首创。并且,这种方法在后来的经典物理学家身上得到了完全相同的延续。在此,我们也明白了为什么亚里士多德物理学中所采用的方法是分析与归纳并举,并且这种方法一直为后来的物理学家所采用。因为,物理概念的创生基础必须是经验性的,而物理概念对于实在的描述却必须是分析性的。而物理学的真正发展,也只有在这种自然通过经验对人的作用与人通过思维对自然的理解的互动中才能得以行进、展开与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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