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如此，皆因其本

保罗·迈尔斯（P．Z．Myers）

明尼苏达大学莫里斯分校生物学副教授，著有《明尼苏达无神论者的声音》（Atheist Voices of Minnesota, an Anthology of Personal Stories）。

不可否认的是，现代生物学的核心概念是进化，但我是美国公立学校教育体系的受害者，在长达12年的读书期间，我就压根儿没听过有“进”开头的字眼。我们解剖猫，记一堆分类法，考试则考一些极为基本的生物化学的分散的知识点，学校从未要我们把这些框架由点及面展开去理解。我现在尤为关注科学教育的一个原因就是，我当年学到的科学教育内容实在是太贫乏了。

这样的状况即使到了大学也没好到哪去。进化论在大学得以普遍接受，但并没有对这一主题进行补充介绍，只是任由其自生自灭。我下定决心不能随波逐流，于是试图寻根溯源，找到能够帮助我理解导师所希望我掌握的所有事实。在一家二手书店，我找到一本书，这本书不是什么大部头，也不晦涩难懂，我浏览一番后发现，这本书言简意赅，与那些课堂上长篇累牍的参考书不同。这本书就是约翰·泰勒·邦纳（John Tyler Bonner）的《论发展：形态生物学》（On Development: The Biology of Form），这本书让我为之惊叹也永久改变了我，这本书让我透过发展的镜头来看生物学。

这本书教给我的第一件事不是其中的理论，理论只是某种意义上的安慰；课堂上已经充斥各种理论了。邦纳的书聚焦在好的问题上，其中一些问题有相应的答案，而有些问题则悬而未决。比如，生物的形态是如何被遗传学定义的？邦纳将其作为一个题目，但概述的目的是为了解答问题，于是这里精练了我们需要回答的问题。也许这就是不同层级的阐释：科学不仅是档案化的事实，也是引领我们获取新知识的路径。

同时邦纳也让我关注到达西·温特沃斯·汤普森和他的经典著作《论生长发育和形态》（On Growth and Form），这本书里有我最心仪的、关于宇宙科学观的一句格言：“万物如此，皆因其本。”“万物如此”这句话以一种微不足道的方式，强调了过程和历史的重要性。如果你的研究方法只是以一种静态概述的方式剖析现有事物状态的细节的话，那你根本无法获取科学的概念。唯一的方法是，了解产生这种状态的背后机制，以及它是如何发展至此的。这种理解的必要性隐含在发展生物学中，在其中我们要做的是，对发育中胚胎的变化过程进行研究，但我觉得，在遗传学、比较生理学、解剖学和生物化学中也同样必不可少。当然，对进化生物学更是至关重要。

因此，我认为最为根本的阐释是这样一种思维模式：要了解某件事物是如何发挥作用的，你必须首先要知晓这件事物是如何发展至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