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返湖南进“五七干校”

总政风山口学习班结束时，宣布从各野战军调来的干部，原则上回原单位。我是四野调来的，被遣返广州军区，目的地却是湖南军区的“五七干校”。

1966年5月7日，毛泽东就军委总后勤部关于进一步搞好农副业的报告，给林彪写了一封信，要求各种职业的人都要“兼学别样”。1968年，清理阶级队伍，林彪就拿毛主席这个“五七”指示做文章，让各军区成立“五七干校”，把“不听话”的干部，统统赶到“五七干校”劳动。

由于冷克已下放北京郊区门头沟劳动，17岁的小儿子嘉加独自在家，我只好带着小儿子去“五七干校”。1970年夏天，我们乘火车从长沙转醴陵，再到在罗霄山脉东面的攸县网岭镇。镇上每天只有一班的公共汽车，早已开走了，我只好找小旅店歇脚。天还不黑，我买了两斤鲤鱼，请旅店厨师加工，声明要红烧。可吃饭时端上来的是油炸后加辣椒清炖，辣得很难下咽，可厨师们说这里吃鱼都是这样做的。

次日，到了网岭干校^[13]。接待我的科长说，来干校的学员，问题都清楚了，主要是学习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做力所能及的劳动，改造世界观。

网岭干校地址，原为省公安厅的劳改农场，几大片茶园。学员们自己烧砖盖房，每座平房一式三间，左右两间卧室，中间是个烧火炉的小厅，后面还有个小厨房。不久才知道，林彪集团计划将撵出部队的干部，赶到乡下安家落户，老死在山林。

干校有十几个连队，网岭附近出现了一些新村落。我住进先来者盖好的房子，也投入同样的劳动，每日挑土坯烧砖，为后来人准备住处。

学员们按部队编制，我编入二连五班。班长是个营级干部，后来又来了个团主任，都是从海南军区来的。我和他们同住一座平房。他俩住东屋，我和小儿子住西屋。小儿子来干校后，一直在医务所帮助工作。他喜欢学医，还对中草药有兴趣，时常和医务所的人上山采药。后来北京部队来湖南招兵，小儿子参军到了27军。

按照部队的作息时间，早晨出操跑步，上午上课开会，下午劳动，晚饭后自由活动，晚上自习，九时熄灯。尽管开会学习，还是“文革”老套，但不搞批斗会，没有大字报，不用成天写检讨，取消早请示晚汇报，气氛不那么紧张，大家松了一口气。

干校的校长、政委和主任们，大多是从湖南各军分区调来的。职别、资格、年龄和我们差不多，对学员们很不错，没有把我们当“黑帮”看待。校长和政委都是“三八式”的干部，平易近人，有说有笑。政委待人和善，喜欢做报告，有时也闹笑话。有次念文件，念到“青面獠牙”他讲解说：“脸是青的，牙是獠的”，引起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