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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借书记录

时间:2022-01-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比方说,同样一本书,从市政局图书馆借的与从我们学校图书馆借的,记录单上的记录就不同。我曾在学校图书馆借一本狄更斯的《远大前程》,借阅记录竟然是零。还了书之后我写书评,发现有一处地方还需对证,跑到附近的市政局图书馆去借,那本书上的阅读记录却长长一列,足有十多个。我又去借这本书的英文原版,学校图书馆有三个版本,只有一本有两次借阅记录,而市政局的那一本,却有四次借阅记录。

不记得在哪本回忆录上看到,作者入读清华,从图书馆借回的书上看到一个个名人借过这本书的记录,特激动。那时候图书馆还没用电脑,每本图书后面的记录卡上,往往以手写字记录了此书被借出的经历:何年何月被何人借阅。后借者便可由此得知先睹为快者何人。

现在的借阅单不同了,上面的资料都只是一条条打印的数字,是前面借阅人的借书日期和还书日期,没有借阅人的名字。

不过,我从图书馆借到一本书后,还是习惯看看后面的借阅单。我觉得,从中还是能看出一些有趣的讯息。

比方说,同样一本书,从市政局图书馆借的与从我们学校图书馆借的,记录单上的记录就不同。一般来说,消遣性读物,市政局图书借阅人比学校图书借阅人多,后面的借阅单上日期密密麻麻的,一张纸常常记不下,要多添一张纸。但我惊奇地发现,就是纯文学作品,市政局图书借阅量也远比学校图书大。我曾在学校图书馆借一本狄更斯的《远大前程》,借阅记录竟然是零。还了书之后我写书评,发现有一处地方还需对证,跑到附近的市政局图书馆去借,那本书上的阅读记录却长长一列,足有十多个。我又去借这本书的英文原版,学校图书馆有三个版本,只有一本有两次借阅记录,而市政局的那一本,却有四次借阅记录。

看来莘莘学子读书是根据课程来的。大学中文系现在没设外国文学作品选读,自然不必看狄更斯译本。翻译系的外国文学作品选读,读的是原文,想来狄更斯是一定要读的,但一般选的总不外《大卫·科波菲尔》和《双城记》,大抵不会选《远大前程》。大学生们看书的原则,用林彪当年号召我们学老三篇的口号来形容正好:“活学活用,在用字上面下功夫,急用先学,立竿见影。”这里的立竿见影就是能马上应付读书报告和考试,拿到学分。至于汲取文史哲知识,以加深自己文化修养这一层,他们是不管的。

所以大学图书馆里有个奇怪的现象,好书往往乏人问津,倒是那些编书匠拼凑的各种选读、三流文学评论、二道贩子的文化杂锦,反而常常供不应求。2000年我在岭南大学图书馆借到鲍斯威尔的经典名著《约翰逊传》,借阅记录只有两个日期,上次借阅是1975年。可怜的老鲍,二十五年之后才复活

那本美国许多大学列为课外必读书的《神祇·坟墓·学者》,我借时的借阅记录为零。我读了之后向一些来找我要书单的学生推荐,他们应答唯唯,可是后来我再去看那本书,借书记录上还是只有我借阅的那一行。

纳博科夫的《文学讲稿》,是运用新批评和俄国形式主义批评的文学评论经典,我自己从中受益匪浅,借阅之后感到非得自己拥有一本才行,千方百计请朋友买了来。同时不断向那些抱怨不知怎么写作品分析的学生推荐,但是直到现在,图书馆的那一本还是只有两行借阅记录。

艾珂的遭遇也好不了多少。他的《悠游小说林》固然无人问津,就连他那本精彩的散文《带着鲑鱼去旅行》,我去借的时候,借阅记录也只有一行。后来我上散文课时把它列为选读书目,并指定两组同学作有关报告。这下灵了,马上就有同学来找我投诉:“借不到书呀!预约都要到两星期后。”

反而我自己编写的那本《现代传媒写作教程》,据知学校图书馆购进了好几本,但我在书架上从来不见它的踪影,永远借不应求。原因很简单,我的课把它列为教材。近两年我不把它列为教材了,书架上还是看不到它,因为学生们根据经验断定,选修哪位老师的课,就必读这位老师有关方面的著述,从中往往可找到应付报告和考试的“贴士”。

所以如今的大学里就会发生如此奇怪的现象,修读文学批评的学生不知艾略特(T.S.Eliot)何许人也,却对夏志清如何评张爱玲津津乐道;修读古典小说的学生不知《任氏传》是《聊斋志异》里的一篇,却对任课教师评述《霍小玉传》的文章如数家珍;修读宋明理学的学生没读过朱熹《近思录》,却把任课老师评述它的文章读得烂熟。谜底也很简单:考试不会考《近思录》,却一定会考任课老师或他所开列的书上的观点。那些不知已是几道贩子的汤水里,本已没剩下多少真材实料,到了这些根本就不读原著的小朋友碗里,天可怜见!就像快餐店里的菜,只吃得出味精味道了。

如若老师开列的书单高明,问题还不大,问题是,一些老师自己也不读书,或也读的是投机取巧之烂书,开列的书单很恐怖,麻烦就大了。教我儿子书评写作的老师,拿了篇他自己写的书评对学生说:“好好读这篇范文,你们就会写书评了。”我儿子果然拿来细读,左读右读读不通,反而找出了这篇不到两千字的书评里数十处文法和逻辑错误。要照它学写书评,死定了!

去看看每年的香港中学生好书龙虎榜上的书单,再去看看各报刊书评版推荐的书目,都一些什么书呀!我只能说,人们把推荐书目这种事当作一件阿猫阿狗也可胜任的工作了。不久前,有一张报纸最搞笑,居然请了些影视红星富豪大佬来谈他们最爱读的书,向青少年推荐。如此下去,你能怪我们的子孙只爱打游戏读微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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