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人为什么要建土楼

文_李建忠

客家土楼，中原遗风

初秋时分，我驾车1000多公里来到了闽南群山之中。山间的土楼像“天上落下的飞碟”，外形古朴壮美，造型奇特，依山错落起伏，与一片片碧绿的茶园交相辉映，宛若天成。这里的人们把房屋建成一种气势磅礴的筒，从高处俯视尤为壮观，有如巨型蘑菇。

有人说：“有太阳的地方就有中国人，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客家人。”还有人说：“哪里有阳光，哪里就有客家人；哪里有一片土，客家人就在哪里聚族而居，艰苦创业，繁衍后代，而且创造了被称之为‘东方古城堡’的独特建筑——土楼。”

美国人曾经对土楼十分感兴趣。1986年，美国的间谍卫星第一次从太空拍摄到它们的照片时，美国人着实被这群拔地而起的“大蘑菇”吓了一跳，误认为是导弹发射井。他们急忙派出中央情报局谍报员以摄影师的身份明察暗访，方知是客家民居。

走进土楼和长者聊天是一种福气。他们的先辈因躲避战祸，自中原迁徙到南方。到南方以后，他们不与原住民争抢广袤无垠的良田，而是以吃苦耐劳的韧性，倔犟地劳作在崇山峻岭和陡峭的山坡之下，硬是用自己的铁骨脊梁撑起了这旷达盛世、蜚声四海的建筑奇迹——客家土楼。有人会时不时地以为他们是少数民族，其实客家人是汉民族在中国南方的一个分支，是来自华夏文化发源地的纯种河洛人。

土楼的建筑历史最远可追溯到唐朝。当时，开漳圣王陈元光开拓了福建南部地区，由于当时土匪和海盗很多，老百姓备受侵扰，陈元光就让当地百姓仿照他兵营和山寨的形式，用红土、松木之类做材料，建成百姓居住在一起可以抗敌的民间城堡，后来就有了土楼这个特别的建筑。

“土楼王子”振成楼

闽南、闽西南代表性的土楼有“六群四楼”一说，即初溪土楼群、洪坑土楼群、高北土楼群、田螺坑土楼群、河坑土楼群、大地土楼群和衍香楼、振福楼、怀远楼、和贵楼。可永定一地就占了三群两楼，包括“土楼王子”振成楼。

永定位于闽西的龙岩地区，这里有圆楼360座，方楼4000余座。圆形土楼是客家民居的典范，圆楼是由两三圈组成，由内到外，环环相套，外圈高10余米。这里的土楼共四层，有一二百个房间。一层是厨房和餐厅，二层是仓库，三四层是卧室；二圈两层有几十个房间，一楼是客房，当中一间是祖堂，是居住在楼内的几百人举行婚丧和庆典的场所。

土楼用当地的生土夯筑，不需钢筋和水泥，墙的基础宽达3米，底层墙厚1.5米，向上依次缩小，顶层的墙厚不小于0.9米。沿圆形墙用木板分隔成许多房间，其内侧为走廊。楼内还有水井、浴室、磨房等设施，具有防震、防火、防御等多种功能，通风和采光良好，而且冬暖夏凉。

我们发现有许多土楼是按照八卦图设计的，可见中华传统文化的烙印深深地铭刻其中。最为典型的代表当属湖坑镇洪坑村的振成楼，它建于1912年，占地5000平方米，悬山顶抬梁式构架，分内外两圈，形成楼中有楼、楼外有楼的格局。

前门是“巽卦”，后门为“乾卦”。外楼圈4层，每层48间，每卦6间；每卦设一楼梯，为一单元；卦与卦之间以拱门相通。楼内有一厅、二井（暗合“八卦”中的阴阳两极）、三门（即正大门和两头边门，意合八卦中的天、地、人）和8个单元。

卦与卦之间是隔火墙，一卦失火，不会殃及全楼。卦与卦之间还设卦门，关闭起来，自成一方；开启起来，各方都可以相通。一旦盗贼入屋，卦门一关，即可瓮中捉鳖。祖堂似一个舞台，台前立有4根周长近两米、高达7米的大石柱，舞台两侧上下两层30个房圈组成一个内圈。

二层廊道精致的铸铁花格栏杆，是从上海运到此楼嵌制的。大厅及门楣上还有民国初年黎元洪大总统的“里堂观型”、“义声载道”等题字。楼内还有永久性楹联及题词20余幅，充分展示了土楼文化的内涵。

全楼的设施布局既有苏州园林的印迹，也有古希腊建筑的特点，堪称中西合璧的建筑奇葩。

“衍香楼”归来不看屋

我对衍香楼情有独钟。它是一座圆形土楼，坐落在湖坑镇新南村，建于1880年，创建人是苏谷香（谷香公）。谷香公青少年时期家境清贫，中年后在家乡以及上海等地经营条丝烟生意，生意兴隆，发家致富，于是建了这座土楼。

衍香楼主体直径40米，底墙厚1.5米，顶墙厚0.7米，墙高14.5米，有1个大门，两口水井，3个厅堂，4副楼梯，每层有34间，4层共136间。底层楼梯旁分布有4个卫生间，厅边6个洗浴间。一层为各家的厨房和餐厅，二层为粮仓，三四层为卧室。大门钉有钢板，门内的顶端设有灭火的水箱。过去曾有匪贼想纵火烧门均没有得逞。

主楼按八卦构建，楼的内厅仿府第式建筑，有后堂、中堂、前堂，厅左右侧有厢房。厅内及楼外围墙、左右小门等雕刻精巧，墙壁上的书画精美，龙飞凤舞。整体布局协调、统一，美观而实用。

楼前，流水潺潺，风景别致。楼的地势环境，左有“文星独秀，马鞍相随”，右有“鹦哥呈祥，架上金盆”，前为“笔架玉案”，后为“凤凰展翅”，风景极好，令人赏心悦目。

衍香楼楼名的含义是“繁衍子孙昌盛发达，书香门第世代流传”。楼外大门上书“大夫第”，两旁的对联是“积德多蕃衍；藏书发古香”，横批是“诗礼传家”。苏谷香后裔13个孙辈中有5个秀才，一个举人。

至今五六百个后人中，其中400余人侨居东南亚等地。现居住在衍香楼里的有16户，近百人，其中教师25人，大中专毕业生32人。历代以诗书传家，是典型的书香门第。在楼内，我们还看了国家文物委员会郑孝燮副主任考察此楼后的题诗“远山近水土圆楼，隔壁残垣且伴留。耕读传家犹传世，诗情画境何悠悠”。

可以讲，永定的土（围）楼可谓是洋洋大观，除了有极负盛名的振福楼、振成楼、环极楼、衍香楼外，还有号称“土楼长城”的南溪土楼群。绵延在山谷、纵深数里均是大小不一的土（围）楼，让你不能不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