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岁寒夜与辛笛上太平山叶维廉我们缓步走上花园道踏入那未曾改变的山顶缆车你摘下眼镜抹一抹镜上初生的微露记忆便随着寒冷的浓度升高车子依着你熟识的速度攀腾窗外暗色的楼宇静静地自你的两肩滑落当车子用力翻过了世界的转角下面在恫吓的沉沉黑夜的中央顿然灯火明亮好一个安详美丽的港口！你摘下眼镜再抹去镜上新生的微露。一阵狂猛的夜寒从山顶冲下淹没了刚刚离唇的字句。
岁寒夜与辛笛上太平山
叶维廉
我们缓步走上花园道
踏入那未曾改变的山顶缆车
你摘下眼镜
抹一抹镜上初生的微露
记忆
便随着寒冷的浓度升高
车子
依着你熟识的速度攀腾
窗外暗色的楼宇
静静地
自你的两肩滑落
当车子用力翻过了世界的转角
下面
在恫吓的沉沉黑夜的中央
顿然灯火明亮
好一个安详美丽的港口！
仿佛是约定似的
今夜，清澄无云
好让你
依着似曾相识的港湾
搜索你熟识的码头和轮渡
这便是了吗？你问着。
搜索你熟识的银行大厦
失灭在千手般其他的大厦中。
你摘下眼镜
再抹去镜上新生的微露。
“如果那时……如果……”
一阵狂猛的夜寒从山顶冲下
淹没了刚刚离唇的字句。
你默默地
隔港望入山影幢幢的远方
想着远方的黑夜里
裹护着多少待讲述的故事：
譬如说，由一个风火的世界
回到另一个更狂暴的风火的世界
譬如说，一叠叠心爱的书籍
被撕得落叶纷飞
而投入秋天的烈焰
譬如说，多少诗思凝混饲料
诉说你汹涌的长长的守夜
譬如说，那个多次为人争逐、弃辱的女子
那个默默承受创伤的女子
和那站在生命边缘为她忧郁成疾的女儿
譬如说，那个驱浪逐潮的巾帼
隔夜成疯的故事……
都是如此奇峰突起……
都是如此无法落入固定的公式……
跟着下山的车子
我们就让这些故事
缓缓的
沉入夜的深层里
让这些故事
细心地
裹在“晚安”的祝福中
至于明天
明天，你知道，
鸟声会在阳光中把你唤起
那时我们再看风景去。
一九八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原载香港《新晚报》1981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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