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有增长而无发展”状态的忧思

对“有增长而无发展”状态的忧思

应郑州大学和河南师范大学商学院的邀请，我前往两校参加学术活动，一大早坐高铁从西安出发去郑州和新乡。经过关中，出潼关，过三门峡和洛阳，直奔郑州。从车窗望出去，沿途到处是冬日严寒的景象，天地间像罩纱巾似的，一片白蒙蒙，远处的村庄、树林在雾中若隐若现。路边的小草，田里的麦苗，菜叶都盖满了白霜，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沿途经过的西安、渭南、三门峡、洛阳和郑州各大小城市到处是工地、一座座大楼在良田上拔地而起，许多村庄被拆得支离破碎。从西安走时天气不算好，有雾霾但是不严重，而到了郑州便没有了一丝的阳光。从郑州到新乡，越往北走，雾霾越严重，傍晚到达新乡时，浓雾弥漫，车灯打出去，一片昏暗。晚上看电视，《焦点访谈》正在播放关于郑州新区拆迁中关于明清古建筑被拆的问题，许多殷商遗址、明清古村落和古建筑，被列为国家法律保护的不可移动的文物，有的已经被拆掉，有的已被列入到拆迁的范围，令人感到非常可惜。沿途所见，电视上所播，我不禁想到，这些景象意味着“有增长而无发展”局面还在延续，这样的增长不知道有什么意义!《1996年人类发展报告》在讨论经济增长与经济发展的联系时列举了5种“有增长而无发展”的现象:“无工作的增长(Jobless Growth，出现严重失业的经济增长)、无声的增长(Voiceless Growth，失去民主和自由的经济增长)、无情的增长(Ruthless Growth贫困和收入分配严重不公的经济增长)、无根的增长(Rootless Growth，毁灭文化，降低了人们生活质量的经济增长)、无未来的增长(Futureless Growth，造成资源枯竭、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的经济增长)”。“有增长而无发展”中无未来的增长是经济增长和经济发展中表现出来的一种特殊现象，由于片面追求经济增长的速度和规模，虽然经济增长的速度快，产出率比较高，但是这种高速度和高产出率是通过高代价而获得的，在高成本的经济发展下，虽然国民生产总值增长了，但是却造成了经济结构的严重失衡、失业严重、环境污染、资源枯竭、生态被破坏，使人类的生存环境遭到破坏，文化消失，社会福利水平下降。在城市化的发展中，古建筑被拆迁，全国大部分城市都在忙碌地进行拆迁，城市的文化内涵在消失，城市的历史记忆在消亡，不同城市的特色在消退。在新农村建设中，农村的面貌虽然焕然一新，但是农村中的古村落被拆迁，古树被搬到城市，精壮劳动力被引向了城市，清清的小河没有了，鸟雀的叫声没有了，农村的记忆也在消失，田园牧歌般的宁静更是无影无踪。

“有增长而无发展”带给了我们深深的忧思，在我们这个国家过去几十年的发展中，我们的赞美和颂扬已经太多太多了，这过多的赞美和颂扬麻痹了我们自己的心智。过去几十年的高速发展中，我们一直在透支整个国家的资源、环境，还有人们的心智和年轻一代的头脑。以高昂的代价来换取数字意义上的增长是没有意义的，到了该停下来重新思考的时候了，到了该遏止“有增长而无发展”的状态的时候了。

2014年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