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传奇背后萌生隐隐“阵痛”

华西村：财富传奇背后萌生隐隐“阵痛”

□　徐巍　周怡静

2013年3月18日，中国最有名望的农民吴仁宝与世长辞，其成功而富有争议的一生也就此画上了句号。

在《TIME》2008年4月的刊物上，记者找到了由《TIME》香港分社的负责人Emily Rauhala撰写的《The Richest Red sin China》——“中国最富裕的‘红’”一文，文章的背景是华西村的标志性建筑——高度超过320米、有中国第八大高楼之称的“增地空中新农村大楼”刚刚开建。

五年过去，新高楼早已矗立在苏南平原上，成为一座丰碑。但老书记吴仁宝离去之后，如今的华西村又留下多少过往的印记，本报记者前往华西村实地探访。

现状调查

存与不存的吴仁宝“印 记”

在3月22日送别老支书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记者从上海驱车前往华西村。沿江高速“华士”出口两边的高炮广告，还打着十八大献礼影片《吴仁宝》的上映通告，身着白色衬衫的吴仁宝仿佛正笑看着滚滚车流。他的离去，华西村究竟会就此抹去多少吴氏印记，抑或留下多少印记？

老支书标语牌一块未换

下午1点，3辆旅游大巴鱼贯而入，停在了华西村龙凤阁广场，百余名来自安徽蚌埠的游客在导游的带领下，一如既往地从广场一角的华西村标志性建筑——金塔开始，游览全村的各个“人造景点”。在金塔15层的观光层上，吴仁宝曾经先后陪同江泽民和胡锦涛两代中共中央总书记俯瞰过整个华西。

记者站在观光层俯瞰，龙凤阁广场因为紧邻着高速公路出口，堪称进入华西村的大门。广场周边聚集着邮局、电信、旅行社、饭店等大大小小的配套设施。其中一家名为江海鲜饭店的老板告诉记者：“周五出殡那天，广场上站满了各地来送行的人，邮局门口的临时摊位上摆满了花圈，可今天就恢复得跟平常一样平静。”

华西村中心村，是由最早和吴仁宝一起起家的300多户村民组成，村入口处，老支书的那句经典的标语：“家有黄金万吨一天也只能吃三顿，豪华别墅独占鳌头一人也只占一个床位。”依然立在那里。村里负责宣传的干事告诉记者：“村里没有撤换过一块宣传标语和一张照片，一切还是老书记在的时候的样子。”

吴仁宝的印记十年未褪

一位安徽游客告诉记者：“我们以为，吴仁宝的离世对华西人意味着‘天塌了’。”但事实上，华西村仍然像一部高速规范运转的机器，坚强地朝着既定的目标前进。

华西村的照常运转，实际上得益于2003年，当时吴仁宝把村党委书记的职务通过重新选举的方式移交到了四子吴协恩的手里，吴协恩有10年的时间在父亲的辅佐下延续华西村的辉煌。然而10年过去了，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华西村似乎仍然在吴仁宝时代，吴协恩的印记依旧不明显。

例如产品上是吴仁宝的印记，位于金塔一楼的旅游品商店里，卖着已经远销海外的“仁宝”牌西服；村里所有的旅游景点，处处可见吴仁宝一人，或者吴仁宝携吴协恩接受中央领导接见的照片，唯独难见吴协恩一人的照片；华西村的标志性景点金塔、塔林、世界公园……处处皆是老支书当年的手笔。

实际上，早在10年前吴仁宝卸去村党委书记职务的时候，华西村就应该开启一个新的时代。然而时至今日，人们仍然乐于称之为“后吴仁宝时代”。华西村党、村、企总办公室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2003年老支书就说过，吴协恩接班后华西至少还可以稳定发展20年。”这句话几乎可以理解为，吴仁宝的影响还将持续到2023年。

“村规”正面对时代挑战

中心村，是整个华西最早起家的地方，那里又是怎样一番景象？进入中心村，记者发现仿佛进入了一个农民别墅的历史博物馆。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第二代别墅，到不久前完工的第五代别墅样板房都能看见。尽管形态不一，有的也已经破旧，但农民住进了别墅，曾经是让无数国人羡慕华西村人的亮点。

在这些由别墅和长廊勾画出的有形的华西村里，吴仁宝留下的印记依旧明显，但用来规范村民的村规，却逐渐被淡忘、甚至突破。记者遇到村民李金安时，他正在自家门口的花坛里料理着种植的莴苣、草头等蔬菜。

“以前村里的公用地块严禁种蔬菜，只能种绿化，现在村里也不管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采访间，两只小狗从一旁窜了出来，李金安大喊：“谁家的狗，快捉回去。”记得华西村昔日的村规里就有一条，华西村只能养猫不能养狗，因为后者会污染环境而前者能抓老鼠。而随着华西村人生活的富足，一条条宠物狗的出现渐渐撕破了老支书当时定下的“牢不可破”的规矩。

村民晚上八点以前不睡觉就要被罚款……李金安说现在的华西村也许只有老人会记得这些条条框框，年轻一代越来越难遵守这些。

转型思考

“摩天大楼理念”仍将延续

过去的50多年，吴仁宝为华西村搭建了“集体经济”的大框架。而随着发展，框架内经济内容却发生了变化。面对差强人意的2012年村经济账单，未来的华西会走出怎样的路子呢？

去年经济账单令人担忧

华西村去年交出的经济成绩单也差强人意。华西集团参股41.01%的华西股份年报显示，截至2012年末，华西集团未经审计的总资产超过358.7亿元，2012年实现营业总收入268亿余元。然而去年公司业绩并不理想。2012年营业收入为26.51亿元，同比下滑24.6%；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1.38亿元，同比下滑8.91%。

从公司的2012年年度报告中可以看出，公司的主营业务为涤纶短纤维，因产品价格下降，收入下降4.39%。“去年华西集团主要靠出售持有的华泰证券股票获利，这块占比超过6成。但像卖股票这样的举措，是不可持续的。”一位证券界分析师告诉记者，在吴仁宝过世前的5个交易日，华西股份更是出现了“五连阴”。

处谋求转型的阵痛期

“事实上，这些年华西村经济的发展即便在江阴也算不上是最好的。”一位江阴当地的企业家这样告诉记者，背后的原因，是华西村正在进行着一轮痛苦的“转型”。

从2005年起，华西村先后入股江苏银行、华泰证券和东海证券，累计先后投资参股5家银行、两家证券公司。此外，还成立了两家投资担保公司和一家典当公司。以担保公司为例，目前无锡市仅有四家这样的公司，华西就占了两家。吴协恩说：“2011年，我们一个70多人的金融人才团队，就创造了超过5个亿的净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