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二十一

题跋

跋南郭子

枟南郭子枠者皆即事物之小者、近者以发夫大者、远者，其文平实有据，不流诡异。噫，世之作者多矣！然必自有所得，而后可言不徒作，枟南郭子枠其真不徒作者欤！其言曰：“富贵，吾志所不及。典籍，吾老不去也。”此所以终居物外，心无所累，谙练既久，约而发之。有如此者，其为自得多矣。

题方孝闻先生手简

先祖旧藏逊志先生墨迹若干幅，有一柬枟与礼斋枠者乃逊志之兄孝闻先生手笔，名字下剜去一半，存者一半，视之乃“闻”字之半户。及读之，有“汉中舍弟、小舍弟”之语，“汉中”乃逊志为汉中教授时所称，“小舍弟”乃季弟孝友也。则知为孝闻先生者无疑。盖人但知其弟之可重，而不知其兄之可重也。昔逊志有云：“某所以粗通斯道为荐绅之后者，非特父师之教，亦吾兄训饬诱掖之功也。”

按枟修史私录枠云：先生字希学，济宁太守愚庵先生长子，少有至性。年十三丧母，辄稽典礼，疏食水饮，弥越三年。及父卒，断酒肉，居宿于外。祖母亡，亦如之，每一号恸声尽气极，呕哕出血，扶而后起，于是寖成羸疾，行步伛偻，然守礼益确，亲戚乡闾莫不称为孝子。家素贫窭，一钱寸帛不私妻子，奉尊抚幼，衣食宾祭，丧葬昏嫁，费用百出，经理补葺，以身任之。曲中仪节，俭而不陋。平居未尝去书，遍学枟五经枠而邃于枟易枠，精求圣贤旨趣，由致知而诚身，由亲睦而爱物，务笃践履不为空言，发文为词，理深意远。存心仁厚，接物和恕，里中有争讼者不至郡县而相率以质是非，开以一言，莫不悦服。德器完精，才具优长，通达世务，论议甚伟。由此观之，则知世之知其弟者，果未知其兄欤？故并著之以俟论世者之有征也。

跋王舍刲股诗后

刲股非圣人之教，不惟三代无之，秦汉亦未见也，其来起于晋学佛之徒，灶顶脔身。世之孝子、慈妇往往效之为刲股、取肝之事。噫，岂人之情哉！盖耳目之习然也。虽然，圣人固常以性之固有、分之当为者教之，何人不知守而反于异端之信耶？夫人之孝，皆其情之不能已者。故虽异端之教难如此者尚肯为之，况实无难者哉！吾于此益知人皆可为尧舜，但惜世教之未明也。

一坡杨翁作诗记王舍事。舍，田夫也。求其事，虽非中道；推其心，实可谓爱亲真切者矣，不谓孝乎？浇时薄俗，乃有途人，视亲疾痛患难漫无忧戚，视舍相去何如？一坡好德，悼时宜，其于舍喜谈乐道之也。吾党又可谓非圣人之道而置之乎？

题观物卷

开化胡用良蚤游燕冀岭海间，以其所经，绘图为卷，将侈其美。客有见之，名之为枟观物枠。徐可大为携至都下，请诸荐绅先生各出所见，盖已尽矣。用良、可大复为之请于石龙子，以石龙子尝为观物之学者，欲为新说以遂用良之道。

石龙子抚卷，三仰青天，不知所云，乃为歌曰：“成象博兮覆载沕，日日东出兮复西没。倏千古兮万古，生不已兮如虮虱。吾生奈何欲观物？”可大默然，曰：“信子之言，则世皆不足观乎？”石龙子笑而不答，遂书其言而遗之。

题大闾杨氏家谱

枟大闾杨氏家谱枠，乃其祖大理寺正某所修。有宋大史、金长史、叶夷仲、林公辅、王蕴德序跋，诸公皆名人，皆与之游，其人可知矣！或又谓其不妄牵合为可法。噫，则是谱之足重于世，非但此矣！后百余年，同里世姻家黄绾观而识之。正德乙亥孟秋望前二日也。

题华山对雨图

“华山对雨”者，太守顾公谪湘南时事也。古鄞陈鲁南图以诗之，以写其幽思羁旅之怳。公以贤才忠智忤权奄，辱而不雪、远而见疏，此鲁南所为悲也。虽然，畎亩铸舜者也，羑里铸文王者也。及凡今古仁贤，何往不有铸之者？公又何伤而不知天以之铸公耶？公铸之于彼乃今用之于此，天其有私乎？私吾台者，非私吾台也，将试之以及天下也。吾于此卜诸，则荒陬远壤、阴霾风雨，其既铸公矣！

题文征明诗墨

余每读文征明文辞而观其书与画，为之怃然，曰：“美哉，征明止技邪！”余曩闻征明之先君子守温州，卒吏甿为赙数百金，征明谢不一顾，若恐污其身，以垢其先人者。噫，世有志节如征明者，顾甘心斯技而已也！古盖有不得于此而托于彼以匿焉者，征明岂若人之俦欤！吾又不得而知也。此卷征明之诗画，寄太守东桥以遗其婿俞啇用。余故赘于此，俾藏之以俟征明见而考焉。

题郑水部碑状后

余少侍光君于京邸，有同乡郑水部者以病告归，行至杭而卒。先君每语必惜之，余时不知所谓。后二十年，偶与林典卿寻幽，漫行郡南平岭之原，见荒丘藓碑，跻而观之，即先君所惜郑水部墓也。遂与典卿考论吾邦之士，始知先君意，盖有在也。

今年岁暮，余在郡城，有携卷来馆者即水部之子，视之，乃文肃谢公所为碑、樗散陈先生所为状，读之益详其平生。於乎，水部盖有志为善而不究厥施者也！矧予于此又重有感焉，故书以归之。

题乔白岩篆石棋子歌后

涯翁酬方石先生枟石棋子歌枠，大司马白岩乔公作小篆，属太守顾公刻石。以绾尝游三公之门，故谋之。又令家弟约并录方石先生和篇。盖李、谢二公之词诵于世矣，今兼白岩公之篆，岂不益珍哉！且篆笔失传久矣，时有为之纠毫燔颖，若剞劂用而不适，神韵索然。涯翁始极研究，见古篆画中悬一线，遂尔妙误，汛扫纠燔，濡吮生毫，如作楷草，独臻古雅。白岩公则师而闯其奥者也。

记于此以俟谱书法者，况三公勋德节概，又自足相重于世也耶！

题倒杖注释

堪舆家有云，倒杖法者即枟周礼枠土圭遗意。以日喻向，以影喻竿，竿立而影倒，其倒必随日，所照自然无易，以见山川之融会凝结，皆有自然一定之理而不可以强为也。袁宗善为之注释，盖能明此者欤！故著以俟知者。

题重刊逊志斋集后

道藏天地，散于万物，着于日用，岂在言耶！非言则不彰，是言所以彰道也。有圣贤之言，有君子之言，有百家之言，有文人之言。圣贤之言言其道，六经四子皆仁义也。君子之言言其志，望道之未究也。百家之言言其术，众流所以异也。文人之言言其文，辞胜而漓真也。

吾乡方先生者，其志大、其行方、其节廉、其辞宏、其气昌，蔚乎君子之言也！所著有枟周礼考次枠、枟武王戒书枠、枟基命录枠、枟宋史要言枠、枟逊志斋集枠，将以饬治，不幸罹变殉义，死而弗传，晦已百年。先司空与谢文肃公搜校其集而刻之。索于山盩水澨，不无残错讹伪。又四十年，太守顾公以吾友应南洲、赵竹江二子再加删订，刻于郡斋。一代彝伦之矩，非徒空言，要皆允蹈而足征，若斯时斯人之不遇其命也，噫！

题罗太守谕民文

甚矣，习俗之难变也！自大朴既散，人骋其私，各溺所安，虽贤父兄不能诏其子弟。犹以草木为滋味，不知鼎俎之为珍；犹以厕溷为清都，不知人世之为洁。蔽陋邪罔，甘触刑辟，滔滔皆是，良可悲哉！故古之君子笃躬以先之，明其好恶之归，使皆知所趋，然后寓之以赏罚，使皆知所劝惩，然后可驱而之善，善久而浸，浸而相化，相化而后风俗淳，废一不可也。

我太守罗公之为谕，盖欲皆知所趋也。遂使山海之民知所谕者必不可干、必不忍违。将求治康，乃公之德，有足致哉！邑社之人相率为诗以颂之，余故书其端以俟熙熙，更书为天下则焉。

题东川集

昔者逆瑾用事，虐熖烜天，侦逻忠良，皆以言讳，行路以目，莫敢吐气。独廷评吉水罗公抗疏直论，无所顾忌，犹孤凤鸣于群鸷，奋击之间左右缩颈，愕不敢盻，咸谓必死，幸得元老阴救，仅获放归。予时寝疾京旅，恨不识面。既而逆谨伏辜，予谢病入山。忽十余载，真人龙飞，捧檄联名，甚慰宿跂。未几，公守兹郡，仁严条理，随物间见，信非君子不能也。予谒公堂上，登之与语，各露肺肝，欣若平生，乃出所著枟东川集枠及枟语录枠观之，知公所自得者非一日矣。于是书之以俟览者之有考也。

题霍山代卷后

太宰白岩乔公在奉，常往旅中岳。公祖少司空为给事中，时亦尝有事于此。旧碑残泐，公复修之，士林称异，谓公后先职望光映兹山，非偶然者。绾独不然，昔孔子作枟春秋枠，讥世卿；孟子论故国，以世臣为重。孔子讥者，谓不足以继述；孟子重者，谓典型之有存也。司空以端修重雅表于先朝，今公又以清温之德为国重臣。盖可贵固有在此而不在彼者，独兹一事乎哉！

赤壁图跋

读枟赤壁枠二赋，信哉，东坡为奇逸之才，有凌驾千古之气！然犹惜者不免于功利之心，岂家庭学术之染有以蔽之耶！或曰：“东坡不幸不遇，无以尽其才。”或又曰：“幸而不遇，故不见其偏之害夫。”然遇不遇皆不足论才之成不成，实在我之责，故人贵自成而尤贵乎择学术之端也。

太守南滨先生曩予同舟北上，论古今人物优劣，每形欣慨，各求勉戒。既而出处异迹南北，不相闻二十年矣。乃今始会于毘陵，先生置酒酌予，出枟赤壁枠之图，与众歌于几上。予览复有感，书订久要，更求益自励焉。

读郑少谷诗

闽中新刻郑少谷继之诗，末卷有枟哭朱白浦待御枠诗，云：“哭友魂初返，兄今复讣音。杞忧元不寐，颜乐只须寻。江海投膏意，乾坤揽辔心。成言俱寂寞，胜事竟消沉。邦国贤豪尽，关河涕泪深。瓣香与絮酒，咫尺吊山阴。”即继以“忧”字为题，诗云：“拟将新句咏销忧，咏罢重增双泪流。柱下朱郎成永别，江东黄尉竟何求？青袍事业悲三试，昼省风烟感四休。摇落江山客途里，石门修竹梦林丘。”少谷，予知己友也。其谓黄尉者，盖指予也。少谷志欲以斯道康济于世，尝与白浦期待及予，白浦又尝荐予。予被命之日，少谷寄书，拳拳以此为言，故于白浦之殁即念及予也。岂意少谷亦绝笔于此！予竟遯去，读之怅然泣下，故书以志之。丙戌二月晦日，石龙山人绾识。

钟石山房诗引

横林大溪之上，有石突起若钟，费子结屋石颠。大溪曲屈，三面抱石而流，又外环灵山、鹅湖、芙蓉、五峰之奇。费子读书其间，于是铿鍧之音日警于耳，崪屼之容日壮于目，泓澄之色日涤于心，费子乃起圣智与游。于是精会神融，千古莫遁。费子遂悠然而得、颓然而化，蹵尔乃出枟复观上国擅词林枠，将之白下，众目异之，皆为之歌。予听而善之，乃鸣缶击筑，使反和之。众皆欢曰：“是不可无纪。”故书之歌端，俾刻于石。

题唐仲珠西白卷

嵊人唐仲珠家传堪舆，以其术谒阳明先生，先生进之于学，而术亦以攻，仲珠乃以学问予。

予闻：吾乡国初有叶拙讷先生，少失学，年三十，居父丧，始集丧礼，因读枟小学枠，凡读不为章句，必思其义而实践之，遂成笃行之儒。迄老谓人曰：“吾平生于枟小学枠之言，无一字敢愧之。”先生肥遯授徒，故吾乡曩昔风俗之厚未必不由此也。

今仲珠学于阳明先生之门，既已习闻良知之说，当知良知之所当致者实不外乎日用彝伦之间，则当知枟小学枠之当急务者，又岂有外于良知者乎！予故以此勖之。盖欲仲珠求其未足，以为他日成越溪之拙讷。

西白，嵊山仲珠祖居所在，因以自号。阳明先生为之书于卷端，予故附其辞云。

知罪录引

予疏草私录，名之曰“知罪”。盖予食君禄，见有不可，于理与分当言者，忧之不食，或继以不寐，辄疏而上，皆不自知其为罪也。既而人有以罪予者，予亦不得以无罪辞。虽然，又岂予之得已哉！故录之，以著其罪，以俟天下后世之知予罪者。而并以有关素履之言附焉，其心一也。

诸葛公传引

绾少慕武侯而学之，恨无以详其平生，且恨陈寿作史不足知其心。偶于故箧中得南轩张子所著枟传枠，读之甚喜，然犹有未足者，故别为枟诸葛公传枠以便寻绎。先师谢文肃公及前辈夏赤城先生见而识其端，今忽余一纪，回盻追帷，可胜慨哉！

题应天成悲感册

正德辛巳，予访友人应天彝于永康之寿岩，过其居，会诸昆，皆朴茂若淳古。长兄曰天成，尤谨饬。予雅重之，固叹应氏之盛。

忽阅十余载，诸昆相继凋丧，天成亦逝世。一日，其子兼持其墓铭、挽诗之册视予，读之而悲，乃为题曰“悲感”。盖予方慨世风之衰而惧后时之下，况重以代谢之？感其为悲也，能自已乎？

题先文毅公与齐立斋先生书诗后

予尝观风俗之于世运，厚则一时皆厚，薄则一时皆薄，匪由气数，实人事习染使然也。予又观高、曾以来，凡在姻朋僚旧，阅数世其情犹一日而未尝有薄者。及于今，虽姻交僚好之方新，转背项而楚越不谋矣。不独一方一家，天下之势皆然也。枟语枠曰：“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斯言其谅哉！

今读先祖文毅公与天台齐立斋先生诗及手书，益可见矣。盖立斋之父驾部先生与先曾祖职方府君为同僚，故先祖以此遗之，而词意深确笃至如此。想见其时风俗，恶得不厚？立斋之孙河内训导献之以诗与书装为卷，请予识其后。予抚卷，不觉泣下，此实予子孙视为仪刑者，岂独齐氏之当珍藏而已！谨书以归之。

题高宗吕卷后

予昔抱病山中，少谷郑子自闽来款，与语圣人之学有契，与予曰：“惜乎，高、傅二子不获共闻！”予问：“为谁？”曰：“高濲宗吕。”曰：“傅汝舟木虚。”既数岁，少谷子下世，以遗孤托诸二子，而二子间关险巇，不顾患害，翼长其孤，乃有存亡。易心者将阱二子以快其私，二子处若固有，弗以自催。又数岁，郑氏家难迭作，有司有反其好恶者，佑淫以虐柔良，郑孤不能自存，流落天涯，高宗吕跋涉冰雪，追踵至山中。时以岁暮，予以太淑人丧事在疚。宗吕指郑孤视予，悲不能语。予亦泫然为之慨曰：“世衰俗漓，人恶衰歇而乐荣盛。见害则避，见利则趋，滔滔天下皆是。孰能视亡若存，守其信义，不以危难久近而少变有如高宗吕者，岂不为君子者哉！岂不为君子者哉！”遂力疾以语少谷者语之，宗吕欣然有省，携郑孤而别，尚期与木虚同来。书以赠之。

题族兄南溪挽诗册

予始祖都监公绪，初居莆阳涵江。五代末，迁居吾台洞黄。莆阳始祖则桂阳刺史公岸，都监公八世祖也。故在莆之黄，凡为刺史公孙子者，皆予族也。江海相逢、仕宦相值必往来，亲爱而无间也。

德府长史南溪先生科，刺史公二十五世孙。予，都监公十八世孙，视南溪为昆弟。南溪没且葬，墓木拱矣，其子文潜持其册曰枟南溪挽诗枠者视予，为之泫然，曰：“斯人也，信可哀矣！矧予犹同祖同宗者乎！”

夫挽诗之作有诚伪：苟其人德无可称而强为之者，伪也；苟其人德有可感而自为之者，诚也。盖予与南溪，相遇必亲，亲之必洽，非一日矣，故予之知南溪亦非一日矣。南溪实厚重长者，言貌恂恂，能容忍而懥忌不形。遇人无亲疏，必尽其诚。其在官在家，皆有其可称述者，故曰：“斯人也，信可哀矣！斯册之作，皆其诚欤！”予故为之泫然，书以俟知言者之有可考，且以订其宗次，以敦宗盟云。

题王氏三节妇册

临海钱介夫持王氏三节妇册来视予，展而读之，曰：“此吾台之懿观也，岂徒王氏为荣已哉！”盖三节妇，其二曰赵氏，皆日溪师古先生之女也，归王氏兄弟宗孝、宗制，早死，二赵氏同矢志孀居，并为节妇。予尝闻日溪先生始刻正学遗文二册，其惓惓愍惜忠义之意可知。以是父也，宜其有是而二女也。其一曰金氏，乃宗制之孙漳继室，实介夫之外祖母也。金氏无子，止育一女，抚其前室之子犹己出以守志。厥女嫁钱氏，生介夫，尝从予游，焯有誉闻。予观南郭子叙节妇，引斧自戕，用沮他适之议。噫，亦壮矣！以是母也，宜其有是孙也。

惜乎！有司不以时举，俾三节妇无籍于朝，且予又闻桐城陶氏四节妇皆于殁后举旌门之典。他日，良有司有援陶氏故事，为之请树绰楔，表厥宅里，则三节妇者又天下之懿观也。岂徒吾台为荣已哉！庸书诸册以俟。

书宝一官藏阳明先生三札卷

道无精粗大小，惟深造而自得者，则随所遇而征、而动、而变、而化也。予观阳明先生与宝一官三札，所语皆家常小事，然而情理孚当，则征矣。宝一官及里社贷负议姻，诸人皆信服奉行，则动矣。宝一官表章于卷，诸士友皆题识而服膺之，则动且变而化由之矣。予观讫，抚卷三叹而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