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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台见洋人

时间:2022-01-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制台一听,大惊失色道:“这两桩都是个关系洋人的,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快把节略拿来我看!”原来这制台的意思是“洋人开公司,等他来开;洋人来讨帐,随他来讨。总之在我手里,决计不肯为了这些小事同他失和的。你们既做我的属员,说不得都要就我范围,断断乎不准多事”。那制台一听“洋人”二字,不知为何,顿时气焰矮了大半截,怔在那里半天。制台听了,举起腿来又是一脚,说道:“别的客不准回,洋人来,是有外

且说这位制台本是个有脾气的,无论见了什么人,只要官比他小一级,是他管得到的,不论你是实缺藩台,他见了面,一言不合,就拿顶子给人碰,也不管人家脸上过得去过不去。藩台尚且如此,道、府是不消说了,州、县以下更不用说了,至于在他手下当差的人甚多,巡捕、戈什,喝了去,骂了来,轻则脚踢,重则马棒,越发不必问了。

且说有天为了一件甚么公事,藩台开了一个手折拿上来给他看。他接过手折,顺手往桌上一撂,说道:“我兄弟一个人管了这三省事情,那里还有工夫看这些东西呢!你有什么事情,直截痛快地说两句罢。”藩台无法,只得捺定性子,按照手折上的情节约略择要陈说一遍。无如头绪太多,断非几句话所能了事,制台听到一半,又听得不耐烦了,发狠说道:“你这人真正麻烦!兄弟虽然是三省之主,大小事情都照你这样子要我兄弟管起来,我就是三头六臂也来不及!”说着,掉过头去同别位道台说话,藩台再要分辩两句他也不听了。藩台下来,气得要告病,幸亏被朋友们劝住。

后来不多两日,又有淮安府知府上省禀见。这位淮安府乃是翰林出身,放过一任学台,后来又考取御史,补授御史,京察一等放出来的。到任还不到一年,齐巧地方上出了两件交涉案件,特地上省见制台请示。恐怕说得不能详细,亦就写了两个节略,预备面递。等到见了面,同制台谈过两句,便将开的手折恭恭敬敬递了上去。制台一看是手折,上面写的都是黄豆大的小字,便觉心上几个不高兴,又明欺他的官不过是个四品职分,比起藩台差远了,索性把手折往地下一摔,说道:“你们晓得我年纪大,眼睛花,故意写了这小字来蒙我!”那淮安府知府受了他这个瘪子,一声也不响。等他把话说完,不慌不忙,从从容容地从地下把那个手折拾了起来。一头拾,一头嘴里说:“卑府自从殿试、朝考以及考差、考御史,一直是恪遵功令,写的小字,皇上取的亦就是这个小字。如今做了外官,倒不晓得大帅是同皇上相反,一个个是要看大字的,这个只好等卑府慢慢学起来。但是今时这两件事情都是刻不可缓的,所以卑府才赶到省里来面回大帅,若等卑府把大字学好了,那可来不及了。”

制台一听这话,便问:“是两件什么公事?你先说个大概。”淮安府回道:“一件为了地方上的坏人卖了块地基给洋人,开什么玻璃公司。一桩是一个包讨债的洋人到乡下去恐吓百姓,现在闹出人命来了。”制台一听,大惊失色道:“这两桩都是个关系洋人的,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快把节略拿来我看!”淮安府只得又把手折呈上。制台把老花眼镜戴上,看了一遍。淮安府又说道:“卑职因为其中头绪繁多,恐怕说不清楚,所以写好了节略来的。况且洋人在内地开设行栈,有背约章;就是包讨帐,亦是不应该的,况且还有人命在里头。所以卑府特地上来请大帅的示,总得禁阻他来才好。”

制台不等他说完,便把手折一放,说:“老哥,你还不晓得外国人的事情是不好弄的么?地方上百姓不拿地卖给他,请问他的公司到那里去开呢?就是包讨帐,他要的钱,并非要的是命。他自己寻死,与洋人何干呢?你老兄做知府,既然晓得地方有些坏人,就该预先禁止他们,拿地不准卖给外国人才是。至于那个欠帐的,他那张借纸怎么会到外国人手里?其中必定有个缘故。外国人顶讲情理,决不会凭空诈人的。而且欠钱还债本是分内之事,难道不是外国人来讨,他就赖着不还不成?既然如此,也不是什么好百姓了。现在凡百事情,总是我们自己的官同百姓都不好,所以才会被人家欺负,等到事情闹糟了,然后往我身上一推,你们算没有事了。好主意!”

原来这制台的意思是“洋人开公司,等他来开;洋人来讨帐,随他来讨。总之在我手里,决计不肯为了这些小事同他失和的。你们既做我的属员,说不得都要就我范围,断断乎不准多事”。所以他看了淮安府的手折,一直只怪地方官同百姓不好,决不肯批评洋人一个字的。淮安府见他如此,就是再要分辩两句,也气得开不出口了。制台把手折看完,仍旧摔还给他。淮安府拾了,禀辞出去,一肚皮没好气。

正走出来,忽见巡捕拿了一张大字的片子,远望上去,还疑心是位新科的翰林。只听那巡捕嘴里叽哩咕噜地说道:“我的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他老人家吃着饭他来了。到底上去回好,还是不上去回好?”旁边一个号房道:“淮安府才见了下来,只怕还在签押房里换衣服,没有进去也论不定。你要回,赶紧上去还来得及。别的客你好叫他在外头等等,这个客是怠慢不得的!”那巡捕听了,拿了片子,飞跑着进去了。这时淮安府自回公馆不题。

且说那巡捕赶到签押房,跟班的说:“大人没有换衣服就往上房去了。”巡捕连连跺脚道:“糟了!糟了!”立刻拿了片子又赶到上房。才走到廊下,只见打杂的正端了饭菜上来。屋里正是文制台一迭连声骂人,问为什么不开饭。巡捕一听这个声口,只得在廊檐底下站住。心上想回,因为文制台一到任,就有过吩咐的,凡是吃饭的时候,无论什么客人来拜,或是下属禀见,统通不准巡捕上来回,总要等到吃过饭,擦过脸再说。无奈这位客人既非过路官员,亦非本省属员,平时制台见了他还要让他三分,如今叫他在外面老等起来,决计不是道理。但是违了制台的号令,倘若老头子一翻脸,又不是玩的,因此拿了名帖,只在廊下盘旋,要进又不敢进,要退又不敢退。

正在为难的时候,文制台早已瞧见了,忙问一声:“什么事?”巡捕见问,立刻趋前一步,说了声:“回大帅的话,有客来拜。”话言未了,只见啪的一声响,那巡捕脸上早被大帅打了一个耳刮子。接着听制台骂道:“混帐王八蛋!我当初怎么吩咐的!凡是我吃着饭,无论什么客来,不准上来回。你没有耳朵,没有听见?”说着,举起腿来又是一脚。那巡捕挨了这顿打骂,索性泼出胆子来,说道:“因为这个客是要紧的,与别的客不同。”制台道:“他要紧,我不要紧?你说他与别的客不同,随你是谁,总不能盖过我!”巡捕道:“回大帅,来的不是别人,是洋人。”那制台一听“洋人”二字,不知为何,顿时气焰矮了大半截,怔在那里半天。后首想了一想,蓦地起来,啪一声响,举起手来又打了巡捕一个耳刮子,接着骂道:“混帐王八蛋!我当是谁!原来是洋人!洋人来了,为什么不早回,叫他在外头等了这半天?”巡捕道:“原本赶着上来回的,因见大帅吃饭,所以在廊下等了一会。”制台听了,举起腿来又是一脚,说道:“别的客不准回,洋人来,是有外国公事的,怎么好叫他在外头老等?糊涂混帐!还不快请进来!”那巡捕得了这句话,立刻三步并做二步,急忙跑了出来。走到外头,拿帽子探了下来,往桌子上一摔,道:“回又不好,不回又不好!不说人头,谁亦没有他大,只要听见‘洋人’两个字,一样吓得六神无主了!但是我们何苦来呢?掉过去,一个巴掌!翻过来,又是一个巴掌!东边一条腿,西边一条腿!老老实实不干了!”正说着,忽然里头又有人赶出来一迭连声叫唤,说:“怎么还不请进来!……”那巡捕至此方才回醒过来,不由得仍旧拿大帽子合在头上,拿了片子,把洋人引进大厅。此时制台早已穿好衣帽,站在滴水檐前预备迎接了。

原来来拜的洋人非是别人,乃是那一国的领事。你道这领事来拜制台为的什么事?原来制台新近正法了一名亲兵小队。制台杀名兵丁,本不算啥大不了的事情,况且那亲兵亦必有可杀之道,所以制台才拿他如此严办。谁知这一杀,杀的地方不对:既不是在校场上杀的,亦不是在辕门外杀的,偏偏走到这位领事公馆旁边就拿他宰了。所以领事大不答应,前来问罪。

当下见了面,领事气愤愤地把前言述了一遍,问制台为什么在他公馆旁边杀人,是个什么缘故。幸亏制台年纪虽老,阅历却很深,颇有随机应变的本领。当下想了一想,说道:“贵领事可是来问我兄弟杀的那个亲兵?他本不是个好人,他原是‘拳匪’一党。那年北京‘拳匪’闹乱子,同贵国及各国为难,他都有份的。兄弟如今拿他查实在了,所以才拿他正法的。”领事道:“他既然通‘拳匪’,拿他正法亦不冤枉。但是何必一定要杀在我的公馆旁边呢?”制台想了一想,道:“有个原故,不如此,不足以震服人心。贵领事不晓得这‘拳匪’乃是扶清灭洋的,将来闹出点子事情来,一定先同各国人及贵国人为难,就是于贵领事亦有所不利。所以兄弟特地想出一条计来,拿这人杀在贵衙署旁边,好教他们同党瞧着或者有些怕惧。俗语说得好,叫做‘杀鸡骇猴’,拿鸡子宰了,那猴儿自然害怕。兄弟虽然只杀得一名亲兵,然而所有的‘拳匪’见了这个榜样,一定解散,将来自不敢再与贵领事及贵国人为难了。”领事听他如此一番说话,不由得哈哈大笑,奖他有经济,办得好,随又闲谈了几句,告辞而去。

制台送客回来,连要了几把手巾,把脸上、身上擦了好几把,说道:“我可被他骇得我一身大汗了!”坐定之后,又把巡捕、号房统通叫上来,吩咐道:“我吃着饭,不准你们来打岔,原说的是中国人。至于外国人,无论什么时候,就是半夜里我睡了觉,亦得喊醒了我,我决计不怪你们的。你们没瞧见刚才领事进来的神气,赛如马上就要同我翻脸的,若不是我这老手三言两语拿他降伏住,还不晓得闹点什么事情出来哩。还搁得住你们再替我得罪人吗!以后凡是洋人来拜,随到随请!记着!”巡捕、号房统通应了一声“是”。

制台正要进去,只见淮安府又拿着手本来禀见,说有要紧公事面回,并有刚刚接到淮安来的电报,须得当面呈看。制台想了想,肚皮里说道:“一定仍旧是那两件事。但不知这个电报来,又出了点什么岔子?”本来是懒怠见他的,不过因内中牵涉了洋人,实在委决不下,只得吩咐说“请”。

霎时淮安府进来,制台气吁吁地问道:“你老哥又来见我做什么?你说有什么电报,一定是那班不肖地方官又闹了点什么乱子,可是不是?”淮安府道:“回大帅的话,这个电报却是个喜信。”制台一听“喜信”二字,立刻气色舒展许多,忙问道:“什么喜信?”淮安府道:“卑府刚才蒙大人教训,卑府下去回到寓处,原想照着大人的吩咐,马上打个电报给清河县黄令,谁知他倒先有一个电报给卑府,说玻璃公司一事,外国人虽有此议,但是一时股分不齐,不会成功。现在那洋人接到外洋的电报,想先回本国一走,等到回来再议。”制台道:“很好!他这一去,至少一年半载。我们现在的事情,过一天是一天,但愿他一直耽误下去,不要在我手里他出难题目给我做,我就感激他了。那一桩呢?”

淮安府道:“那一桩原是洋人的不是,不合到内地来包讨帐。”制台一听他说洋人不是,口虽不言,心下却老大不以为然,说:“你有多大能耐,就敢排揎(数说、斥责、埋怨。揎,xuān)起洋人来!”于是又听他往下讲道:“地方上百姓动了公愤,一哄而起,究竟洋人势孤……”制台听到这里,急得把桌子一拍道:“糟了!一定是把外国人打死了!中国人死了一百个也不要紧;如今打死了外国人,这个处分谁耽得起!前年为了‘拳匪’杀了多少官,你们还不害怕吗?”淮安府道:“回大帅的话,卑府的话还未说完。”制台道:“你快说!”淮安府道:“百姓虽然起了一个哄,并没有动手,那洋人自己就软下来了。”

制台皱着眉头,又把头摇了两摇说道:“你们欺负他单身人,他怕吃眼前亏,暂时服软,回去告诉了领事,或者进京告诉了公使,将来仍旧要找咱们倒蛋的。不妥!不妥!”淮安府道:“实实在在是他自己晓得自己的错处,所以才肯服软的。”制台道:“何以见得?”淮安府道:“因为本地有两个出过洋的学生,是他俩听了不服,哄动了许多人,同洋人讲理,洋人说他不过,所以才服软的。”

制台又摇头道:“更不妥!这些出洋回来的学生真不安分!于他毫不相干,就出来多事。地方官是昏蛋!难道就随他们吗?”淮安府道:“他俩不过找着洋人讲理,并没有滋事。虽然哄动了许多人跟着去看,并非他二人招来的。”制台道:“你老哥真不愧为民之父母!你总帮好了百姓,把自己百姓竟看得没有一个不好的,都是他们洋人不好。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班刁民!动不动聚众滋事,挟制官长!如今同洋人也是这样。若不趁早整顿整顿,将来有(通“又”)得缠不清楚哩!你且说那洋人服软之后怎么样。”淮安府道:“洋人被那两个学生一顿批驳,说他不该包讨帐,于条约大有违背。如今又逼死了人命,我们一定要到贵国领事那里去告的。”

制台听了,点了点头道:“驳虽驳得有理,难道洋人怕他们告吗?就是告了,外国领事岂有不帮自己人的道理。”淮安府道:“谁知就此三言两语,那洋人竟顿口无言,反倒托他通事同那苦主讲说,欠的帐也不要了,还肯拿出几百银子来抚恤死者的家属,叫他们不要告罢。”制台道:“咦!这也奇了!我只晓得中国人出钱给外国人是出惯的,那里见过外国人出钱给中国人。这话恐怕不确罢?”淮安府道:“卑府不但接着电报是如此说,并有详信亦是刚才到的。”制台道:“奇怪!奇怪!他们肯服软认错,已经是难得了;如今还肯抚恤银子,尤其难得。真正意想不到之事!我看很应该就此同他了结。你马上打个电报回去,叫他们赶紧收篷(收落船帆。喻收场,结束),千万不可再同他争论别的。所谓‘得风便转’。他们既肯赔话,又肯化钱,已是莫大的面子。我办交涉也办老了,从没有办到这个样子。如今虽然被他们争回这个脸来,然而我心上倒反害起怕来。我总恐怕地方上的百姓不知进退,再有什么话说,弄恼了那洋人,那可万万使不得!俗语说得好,叫做‘得意不可再往’。这个事可得责成在你老哥身上。你老哥省里也不必耽搁了,赶紧连夜回去,第一弹压住百姓,还有那什么出洋回来的学生,千万不可再生事端。二则洋人走的时候,仍是好好地护送他出境。他一时为理所屈,不能拿我们怎样,终究是记恨在心的。拿他周旋好了,或者可以解释解释。我说的乃是金玉之言,外交秘诀。老哥,你千万不要当做耳旁风!你可晓得你们在那里得意,我正在这里提心吊胆呢!”淮安府只得连连答应了几声“是”。然后端茶送客。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内视角

内视角又称“限知视角”,指作者不出面,让作品中的人物或事物充当事件、生活场景、故事情节的目击者和叙述者。内视角按不同的标准可划分成多个小类。按叙事的人称来分,有第一人称视角和第三人称视角;按叙事人物的地位来分,有主角视角和配角视角;按叙事者的类型来分,有人视角和物视角。在小说的叙事中,选用不同方式的内视角,会形成不同的审美特色,展现各自不同的审美魅力。

赏 析

《制台见洋人》这则故事节选自《官场现形记》第五十三回,文制台是一个唯洋人马首是瞻的昏庸官员,作者善于运用对比的方法刻画人物形象。文制台处理公务时有一套自己的标准,同是公事,是否与洋人有关,他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若是一般公事,下属来报时,总是冷言冷语,动不动就说“我兄弟一个人管了这三省事情,那里还有工夫看这些东西呢”,倘若事情复杂多说几句,制台索性就不管了,但只要沾上一丁点洋人的事,态度顿时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还责怪官员怎么不早说与洋人有关。而处理事情时,制台总是批评自己的官员和百姓,洋人杀人也是有理由的,完全是一副洋人的走狗德性。这样两相对照,使他媚外的性格更加鲜明、突出。

为了凸显讽刺效果,作者对制台的丑态作了夸张的描摹,巡捕向他通报有人来访时,正赶上饭点,一开始小说介绍他的特点时说他是有脾气的人,除了表现在对下属的傲慢态度外,还定了一条规矩:凡是吃饭的时候,无论什么客人来拜,或是下属禀见,统通不准巡捕上来回,得等到他吃过饭,擦过脸再说,十分威风。这不,看到在门外犹豫的巡捕后,他登时一个耳刮子上脸,一会来个拳打脚踢,等巡捕说出“洋人”二字时,他“顿时气焰矮了大半截,怔在那里半天”,和之前的骄横形成鲜明对比。待见过洋人后,惊吓得“连要了几把手巾,把脸上、身上擦了好几把”,这更加衬托出他的崇洋媚外的丑态,极具喜剧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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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现形记》是那个时期最著名、最有代表性的“谴责小说”。作者把锐利的笔锋对准晚清的官场,对准整个封建统治集团,为我们描绘出一幅在我国文学史上不曾有过的、千奇百怪的、惟妙惟肖的晚清官场群丑图。小说涉及的官僚十分广泛,外官从“未入流”的佐杂,到州府长吏,直至督抚人员;内官从小京官,到部司郎曹,直到位居中枢的军机大学士。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僚,为了升官发则,无不蝇营狗苟,迎合、钻营、蒙混、倾轧,极尽卑污苟贱之能事。小说还揭露了统治阶级对帝国主义奴颜婢膝的丑态和丧权辱国的劣迹。

——马蕾《谴责小说出现原因初探——以〈官场现形记〉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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