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诠释学

第十章　资本诠释学^[1]

马克思不仅是现代社会批判的开启者，而且也因其批判的深刻性和超前性著称于世。然而，在正统的阐释者那里，马克思这方面的卓越贡献却被掩蔽起来了，其中的一个原因是，他们试图把马克思思想分解为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三大部分，并分别对它们进行研究。不幸的是，他们完全忽视了马克思哲学的特殊性。我们认为，马克思哲学与传统哲学之间的一个重大的差别在于，马克思哲学乃是一种经济哲学。也就是说，必须把哲学和政治经济学贯通起来，才可能真正进入马克思哲学的视域。其实，在马克思那里，这种“贯通”不仅体现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哲学的贫困》等文本中，也体现在通常被正统的阐释者视为单纯经济学文献的《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资本论》等著作中。

一进入马克思哲学的视域，立即就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马克思在1858年11月—1859年1月完成了书名为《政治经济学批判》(第一册)的著作，而第一册的副标题则是“资本”。然而，耐人寻味的是，他没有按照原来的设想写出第二册、第三册等，而是在1867年出版了书名为“《资本论》(第一卷)”的著作，却把“政治经济学批判”这个短语调整为全书的副标题。在这里，发人深省的是，为什么马克思要把“资本”这一概念提升为他一生中最重要著作的书名，而把“政治经济学批判”这一短语从书名下降到副标题的位置上？这是因为，随着研究活动的深入，马克思发现，无论是对政治经济学的批判，还是对现代社会的考察，都会不约而同地聚焦在“资本”这个现代社会的内在灵魂和核心原则上。换言之，资本乃是解开现代社会秘密的一把钥匙。

显而易见，当马克思把资本理解为考察、批判现代社会的出发点和核心原则时，他实际上倡导了一种可以称为“资本诠释学”(die Hermeneutik des Kapitals)的重要理论。尽管马克思在一生中只有一次使用过Hermeneutik(诠释学)这个词，而且也不是在严格的学术意义上加以使用的^[2]，但无可怀疑的是，在他的思想中，蕴含着一种独特的理解和诠释理论。按照我们的看法，资本诠释学奠基于历史唯物主义立场，它把资本理解为现代社会一切现象的起因、动力和内在灵魂。下面，我们从四个不同的方面着手对它进行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