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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因美国提高银价而废除银本位制

时间:2022-11-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美国提高银价,使中国这个用银国一方面白银外流,另一方面充斥美国商品,而中国商品则跌价,加深了世界经济危机对中国的打击。在这样的经济条件下,中国就被动地废除银本位制,建立纸币本位制。这事实上已经是金本位制。[29]由于内外经济情况,美国就废除《谢尔曼购银法》,于1900年建立金本位制。在上述过程中以及其后,美国政府迫于银矿主的压力,或者不如说代表他们的利益,不得不提高银价。

6.中国因美国提高银价而废除银本位制

19世纪美国西部洛基山一带,尤其是内华达州发现富饶的银矿,银矿的劳动生产率大大提高,银的产量大增,银价下跌,而银矿主有很大的经济政治力量,美国两党政治中的民主党代表其利益,要求提高银价,并且建立银本位制;提高银价也有利于美国与出口有关的资本家,因为这样做,就可以提高用银国的购买力,为这些资本家提供一个广阔的市场。这是一件一箭双雕的事。美国提高银价,使中国这个用银国一方面白银外流,另一方面充斥美国商品,而中国商品则跌价,加深了世界经济危机对中国的打击。在这样的经济条件下,中国就被动地废除银本位制,建立纸币本位制。当时,有些经济学家以为,一方面提高银价,另一方面又有美国商品大量进口,中国就可以乘机输入机器设备,这样,工业化就有希望了。事实粉碎了这一美梦。为了说明问题,我们既要简要地谈美国的币制的演进,又要简要地谈中国的币制的演进。

美国原来是多国移民的殖民地,最初使用的货币就是各国的货币。1776年独立后,直至1792年仍然是这样。1792年开始采用金银复本位制。当时金银的法定比价是1∶15。到19世纪初期,比价发生问题。于是金币退出流通,银币充斥;事实上是实行银本位制。1834年,金银比价改为1∶16。结果是银币退出流通,金币充斥。1853年,减轻各种银辅币的重量,取消银辅币的自由铸造,限制银辅币的法币资格。这事实上已经是金本位制。1861年,美国南北战争爆发。1862年开始发行纸币(背面是绿色的,又称绿背币)和公债,开始时是规定兑现和偿还的。但是随着发行量的增加,就暂时不能兑现和偿还了。与此同时,纸币跌价,最严重时,3元纸币才值1美元。于是纸币充斥,金属货币绝迹(缴纳各种税款仍用金属货币)。到1864年6月,共发行纸币4.31亿美元。1865年,南北战争以北部资本主义胜利而结束。于是,纸币和公债的兑现和偿还问题就提到议事日程上来。公债是要偿还的,但是以哪一种贵金属货币偿还,则是一个争论的问题。绿背币是否兑现,又是一个争论的问题;如果兑现,用哪一种贵金属货币来兑现,同样是一个问题。一般说来,东北部老的资本家是债权人,主张以金属货币偿还公私债务;一些向西部开拓的个体农民、战后恢复经营的南部农业资本家和新的工业资本家,则是老的资本家的债务人,主张用越来越贬值的纸币偿还债务;农业资本家和个体农民还认为,这样做就可以提高农产品的价格。这是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是,到底是实行金本位制,以金币兑现纸币;还是实行银本位制,以银币兑现纸币。老的资本家主张实行金本位制,银矿主、南部农场主、新资本家和个体农民,则主张实行银本位制。民主党主张实行银本位制,共和党则主张实行金本位制。1892年,新成立的平民党,主张无限制地铸造银币。1896年,平民党将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布赖恩定为两党的共同候选人(结果是竞选失败)。由于阶级力量和政党力量的消长,这些问题的解决就时有反复。简况如下:

1866年开始收回纸币,历时两年,但是又恐怕纸币收回后,会引起物价暴跌,导致经济危机(这是一种认为货币不足,是普遍经济危机的原因的错误看法;对于这种理论下面再作评论),所以1868年又停止收回。1872年发生危机时,又发行纸币(还是上述理论作祟)。1873年停止银币铸造。1875年议会反对政府的纸币政策,通过《偿还法》,因此,又再次收回纸币。但是这种回收政策又受到攻击,于是1878年又停止回收。1878年通过《布兰德—艾利逊购银法案》。1879年,《偿还法》生效,恢复以硬币兑现纸币。由于1873年银币已停止铸造,所用来兑现纸币的就是金币;尽管由于减少纸币的发行,此时纸币已和金币等价。1890年又通过《谢尔曼购银法案》,由财政部发行国库券购买白银,规定有限制地铸造银币。这时银价只是暂时提高,不久又跌落。当时,欧洲的奥地利和俄国都采用了金本位制,印度也禁止银币的自由铸造;美国则如弗里德曼所说:“黄金的发现及黄金开采与冶炼技术的改进,使黄金成为实行通货膨胀的有效工具。而这一有效工具正是布赖恩及其追随者试图通过白银而获得的。”[29]由于内外经济情况,美国就废除《谢尔曼购银法》,于1900年建立金本位制。

在上述过程中以及其后,美国政府迫于银矿主的压力,或者不如说代表他们的利益,不得不提高银价。问题在于,白银价值一直下跌,这一经济问题就变成政治问题。于是,1918年,美国内华达州参议员基·毕德门提出动议:要国会命令财政部长,将3.5亿枚银元熔成银条,按每盎司1美元的价格卖给向印度出口的商人;《毕德门法案》还提出当白银的世界市场价格每盎司为0.7美元时,美国白银的收购价格要提高为每盎司1美元。这就为对银矿主发津贴开了先例。美国国会对银价之所以重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如果重要的用银国——中国——能提高银价,则对美国的经济有很大的好处。美国的白银论者确信,中国不仅可以对白银工业提供援助,而且还可以为美国的经济复苏提供援助。他们说得很清楚:今天的白银贬值已剥夺了亚洲的购买力——10亿人口缺乏购买美国人所渴望出售的那些商品的资财。由此可见,如果亚洲的购买力能够得到恢复和扩大的话,那么我们可以期望教条主义者所声称的“生产过剩”的神话就会永远烟消云散。从1932年起,随着美国提高白银的收购价格,一方面,中国银元的汇价也随着提高,结果就是中国进口的商品价格降低,洋货涌进,输出的商品价格提高,出口困难:批发商品的价格,1932年下降了5%,1933年下降了9.4%,1934年再下降9.4%;中国的出口总值,1932年下跌了45.8%,1933年下跌20.3%,1934年下跌12.5%;另一方面,白银出口增加,1934年6月,价值1300万美元的白银流出,7月增加为2400万美元,8月又增加为7900万美元……为了减少白银的外流,政府决定征收白银出口税,税率为10%,这即使白银外流合法化,又使白银走私猖狂。[30]

我们虽然不同意弗里德曼的货币数量论,但是对他关于美国提高银价对中国经济重大影响的分析,却完全同意。弗里德曼说:“1932年,以美元计算的白银价格,差不多降到每盎司0.32美元。《白银收购法案》(实行——引者)之后,银价陡升至每盎司1美元,几乎3倍于一年前市场流行的价格。换言之,中国货币对美元的汇价骤然上升,每盎司白银可换回3倍的美元购买力,也就是说,3倍的美元才能换取同值的中国货币。美国和世界其他各地的居民,感到中国商品价格昂贵,而中国居民则感到舶来品异常价廉。中国唯一能出口的,只剩下了白银,白银如流水一样倾泻而出,结果导致中国货币奇缺和严重的经济恐慌。1933年至1935年间,世界其他各国经济已经复苏,而中国却正是经济恐慌严重的年代。这时中国政府为了遏止白银外流,曾采用严刑峻法,杜绝白银走私。然而这些都无济于事,不能阻挡白银的外流。”[31]于是,弗里德曼坦然承认:美国“20世纪30年代的这一白银购买法案……着实地使中国遭受了好几年严重的通货紧缩,使中国永远地……脱离了银本位,并且必须将其看作为是在经济上及政治上削弱中国的一个重要因素”。[32]

总之,美国的白银政策,使中国农村破产,工业萧条,国民经济岌岌可危;实在没有办法维持下去了,政府只好于1935年被动地废除银本位制,实行纸币本位制。

现在要谈中国的币制演变了。中国自1911年确立银本位制后,到1933年在银本位范围内有过一次“微调”,那就是“废两改元”。原因是自从银元输入后,不仅外国银元在流通,中国仿制的银元也在流通,出现了银两与银元并用的局面。这说到底是不利于经济的发展的,于是就有此一改。此改规定所有公私款项的收付、契约票据以及一切交易,一律改用银元,不用银两;在这之后仍用银两交付的,法律视为无效;仍持有银两的,则向指定的银行兑换银元;在这之前用银两交付的,按规定折合为用银元。使用银元再也不用验成色和称重量,有利于经济的发展,这也许对研究经济成分和阶级力量的消长有重大意义,但并不涉及货币理论问题。只是“元”是外国传入的,其重量为7钱2分,是照搬外国银元的,不是由中国衡制转化而来的;“两”是中国土生的,本身就是中国衡制。这一点和英国币制完全不同,英国的银镑和金镑都是从衡制——磅——转化而来的。

1935年,中国废除银本位制,改用纸币,是一种带有根本性的变革。改革内容之一,是将白银收归国有,由国家垄断纸币的发行(由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和农民银行四家银行垄断);纸币元和银元开始时是等值的。收归国有的白银则运到国外出售,其余的存放在世界重要的金融中心,让纸币盯住美元和英镑,实质上是实行汇兑金管理制,或虚金本位制。最初由英、美共管中国的货币,后来就只由美国管理了。中国由于使用纸币,就为膨胀通货即滥发纸币开了方便之门。到了国民党政府覆灭的前夕,纸币的发行量达到了天文数字,物价飞涨,百姓受苦受难,在饥饿线上挣扎。人民为了保值,视法币为废纸,纷纷将其兑换为“大头和小头”——私藏下来的银元又出现了。

在美国提高白银价格,中国银价提高,美元汇价下跌之时,中国有些持乐观态度的经济学家认为,可以乘此机会,输入机器设备,以为这样就能振兴事业,为工业化奠定基础。事实使他们的美梦粉碎了。我们认为这不是他们的货币理论错误,而是他们观察问题的方法不对。货币执行世界货币的职能是能购买任何商品的。但是,工业化却不是只要有了货币就能实现的。封建的土地制度如故、国内市场狭小,海关不能自主,帝国主义特权没有取消,以及官僚资本主义猖獗……政治经济条件如此,难道可以进行工业化?

【注释】

[1]彭信威:《中国货币史》,群联出版社1954年版,第579页。

[2]同上书,第582页。

[3]彭信威:《中国货币史》,群联出版社1954年版,第563页。

[4]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3卷,人民出版社1962年版,第151页及脚注(1)。

[5]《中国货币史》,第550页。

[6]秦佩珩:《明清社会经济史论稿》,中州古籍出版社1984年版,第193页。

[7]参见彭信成:《中国货币史》,群联出版社1954年版,第529、538、539、548页。

[8]参见彭信成:《中国货币史》,群联出版社1954年版,第2页。

[9]魏建猷:《中国近代货币史》,群联出版社1955年版,第10页。

[10]彭信成:《中国货币史》,群联出版社1954年版,第538页。

[11]转引自魏建猷:《中国近代货币史》,群联出版社1955年版,第3—4页。

[12]转引自魏建猷:《中国近代货币史》,群联出版社1954年版,第7页。

[13]参见彭信成:《中国货币史》,群联出版社1954年版,第562页。

[14]参见彭信成:《中国货币史》,群联出版社1954年版,第572页。

[15]参见彭信成:《中国货币史》,群联出版社1954年版,第570页。

[16]傅衣凌:《明清社会经济史论文集》,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254页。

[17]同上书,第225页。

[18][德]鲁道夫·希法亭:《金融资本》,福民、王辅民译,商印书馆1994年版,第26—27页。

[19]同上书,第27、541页。

[20]彭信成:《中国货币史》,群联出版社1954年版,第451页。

[21]彭信成:《王亚南文集》第3卷,福建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第111—112页。

[22]彭信成:《中国货币史》,第596页。

[23][圣卢西亚]阿瑟·刘易斯:《国际经济秩序的演变》,乔伊德译,甘士东校,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36页。

[24][印度]R.C.马宗达等:《高级印度史》,张澍霖等译,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932页。

[25][圣卢西亚]阿瑟·刘易斯:《国际经济秩序的演变》,乔伊德译,甘士东校,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36页。

[26][圣卢西亚]阿瑟·刘易斯:《国际经济秩序的演变》,乔伊德译,甘士东校,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36页。

[27]同上书,第36页。

[28][英]亚当·斯密:《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上卷,郭大力、王亚南译,商务印书馆1972年版,第203页。

[29]《美国货币史——1867—1960》,载[美]米尔顿·弗里德曼:《弗里德曼文萃》,高榕、范恒山译,北京经济学院出版社1982年版,第440页。

[30]此节内容主要参考[美]迈克尔·罗素:《院外集团与美国东亚政策——30年代美国白银集团的活动》,复旦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

[31][美]米尔顿·弗里德曼:《论通货膨胀》,杨培新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6—7页。

[32]《美国货币史——1867—1960》,载[美]米尔顿·弗里德曼:《弗里德曼文萃》,高榕、范恒山译,第4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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