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中的偏离

零度偏离理论认为任何一个交际场域都是由物质世界、心理世界、语言世界和文化世界构成。在这四个世界中物质世界是其他三个世界赖以存在的基础,因此被认为是其他三个世界的零度。在语音研究中,发音部位,发音器官,发音方式等属于物质世界,这些决定了每个语言的基本特征,当我们用语音涉及的物质世界对语音进行描述的时候,实际上已经进入了心理世界和语言世界,如果对某一种语言的语音进行描述,则进入了文化世界。这些描述实际上是语音物质世界的偏离,毕竟每个语音学家对语音特征的描述,由于语音学家的认识视角不一样,使用语言不一样,文化背景不一样,描述也因此而不一样。

不仅如此,零度偏离理论认为。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零度和偏离。语音作为语言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自然也有自己的零度和偏离。前文所分析的语音和音位特征及规则,既是零度又是偏离。从发音特征和发音部位即发音方式的关系来看,前者是偏离,后者是零度。从发音特征和发音特征的具体符号表征来看,前者是零度,后者是偏离。从音位和音位变体的关系来看,音位是零度,音位变体是偏离。从语音学和音系学的关系来看,语音学是零度,音系学是偏离。从同一种意义与多种表达形式的关系来看,意义是零度,各种表达形式是偏离。从音位规则和音位规则的表现形式来看,音位规则是零度,表现形式是偏离。

现在我们以单词“stable”为例分析其语音中所蕴含的零度和偏离的关系,前文说过不同的视角决定了不同的零度偏离关系。

首先我们把这个单词看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这一个体有书写形式也有语音形式。我们所看到的“stable”就是书写形式,被朗读出来后,所听到的“[steibl]”就是语音形式。所听到的语音形式就是单词“stable”语音偏离形式。事实上,任何一门语言中的任何一个单词,都必须以人们所能感知的形式存在,要么被听觉所感知,要么被视觉所感知,要么被触觉所感知,这个被感知的形式就是单词的偏离表征。通过听觉感觉出来的形式,就是语音偏离。这种语音偏离随时、随地、随人而变,因为同一个单词不同的人说出来是不一样的,同一个单词在不同时期说出来也是不一样的。

每一个单词的语音表征形式都是有音节构成,这个单词有两个音节[steib]和[l]。这样这个单词的语音表征形式实际上也是音节的偏离。音节有三部分构成,节首、节峰、节尾。这个单词的[st]就是节首的偏离,[ei]和[l]是节峰的偏离,而[b]就是节尾的偏离。节峰和节尾合成为韵,[eib]和[l]都是韵的偏离。[steib]是一个元音音节,那么它还是元音音节的偏离。[l]是一个辅音音节,它还是辅音音节的偏离。

这个单词的发音里面有元音和辅音。[ei]是一个元音,那么就是元音的偏离表征,它还是一个双元音,显然也是双元音的偏离。[s]、[t]、[b]、[l]都是辅音的偏离。[s]从发音部位来看,是一个齿龈音,舌冠音,显然是它们的偏离形式;从发音方式来看,则是摩擦音,是清辅音的偏离,从听觉效果来看,就是咝音的偏离。同样的道理,后面三个辅音也是它自身所包含的所有语音特征的偏离。

这个单词显然也是某种音位规则的偏离,在英语中[s]后面的清辅音通常读成浊辅音(在同一音节中),这个单词就是这一规则的具体表现。此外,这还是后面的[th]由送气音变成不送气音[t],这是语音规则[t]在[s]前由送气音变为不送气音这一音位规则的偏离。

假如我们把不送气的/t/和送气/th/都看成是音位[t]的音位变体,那么单词中不送气的/t/就是音位[t]的偏离形式。同时这个单词还体现了音位和音位变体的关系,显然也是这种关系的一种偏离表征。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人们对一个单词语音的认知越多,所认知的零度偏离关系就越多。对语音的零度偏离关系的把握有助于理解语音和把握语音。佛家言,所有的“相”皆为空。“相”可以随着人类认识的改变而改变,随着时空的变化而变化,唯有空、无、绝对的零度是永恒不变的。不管语音的形式如何变化,只要我们把握其运作的规律,理解零度与偏离的对立统一关系,才能更深刻地理解和把握语音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