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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西尼的回应

时间:2022-04-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符号现象之为谜题:对西尼的回应董明来在某种意义上,卡洛·西尼的符号学实践乃是非-科学,或者前-科学的。诸科学的目的皆在于寻找问题可能的答案,但是西尼的目的却是:展开符号问题之为问题的问题性。正如海德格尔心目中的存在问题一样,对于西尼来说,在符号问题被置换成关于符号现象的诸课题之后,问题的问题性就被遮掩了起来。表面上来看,西尼似乎想要宣称,逻辑形式先于任何符号表达。

符号现象之为谜题:对西尼的回应

董明来

在某种意义上,卡洛·西尼的符号学实践乃是非-科学,或者前-科学的。诸科学的目的皆在于寻找问题可能的答案,但是西尼的目的却是:展开符号问题之为问题的问题性。正如海德格尔心目中的存在问题一样,对于西尼来说,在符号问题被置换成关于符号现象的诸课题之后,问题的问题性就被遮掩了起来。这种遮掩发生于历史的源头,发生于亚里士多德的理性努力:关于符号的思想史,就是关于符号问题的遮掩史。因而,西尼的目的,与其说是解决问题,让问题不再让人困惑,倒不如说是想要让问题回到它始源的悬而未决状态,让它保持自身令人困惑的特性,或者说,让其展现为一个谜。

那么,什么是符号现象之为一个谜团的谜团性?西尼将此谜团性定义为“逻辑形式”。用现代符号学的术语来说,西尼看到了符号作为共符的神奇之处:

如果一个人说出“房子”这个词,写下它(用小写或是大写字母),或者,甚至像孩子那样画一座房子,那么这些声音、标记,以及图画的意义,都是一致的。甚至,如果这个人说“maison”或写下“casa”,意义仍然保持一致。对于这所有一切而言,存在着某种普遍之物,某种语词与思想的普遍形式;它让人们能够命名房子。内容[音响(vocal)符号、书写符号、字母符号、图画,或者象形文字,等等]会变化,但普遍之物让它们成为同一事物的不同符号。这普遍之物,乃是“逻辑形式”。

表面上来看,西尼似乎想要宣称,逻辑形式先于任何符号表达。他想说的似乎是,如果没有对“房子”这一概念的认知,则用来表达此概念的诸符号或者诸“内容”就将无所归依。问题在于,我们是否真的可能拥有前表达的概念。或者说,作为概念的逻辑形式究竟如何以非符号、非语言的形式被意识所构建?哲人王们直视太阳的双眼似乎并不需要语言,但是西尼要问:人类是否真的可能拥有这样的双眼?正如西尼清楚地意识到的那样,意见之穴外闪耀的太阳——真理,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它由逻各斯,由话语,由柏拉图的《国家篇》所构建,并因此而进入了人类理性的历史之中。符号的逻辑形式与符号的质料内容彼此纠缠,无论在逻辑上还是在时间上,都难分先后:“只有在柏拉图的指引(被遗忘,从而未被注意的指引)的基础上,人才会认为,精神乃是话语的原因;与此相反,他并未意识到,精神产生于一种特殊形态或类型的话语之中,而“之前,它压根儿不在(exist)”。

符号的逻辑形式与其质料内容之间的这种共生关系造就了符号现象的谜团性。西尼一再询问:什么是形式的内容?什么是内容的形式?他必须如此一再询问,否则他就无法源始地处于他的问题域中。当然,单纯的询问并不能真正揭示问题的本质:它最多只能让询问者被问题所扰,因问题而烦。为应对此烦扰,西尼转向了“伟大的然而被遗忘的克罗伊采(Georg Friedrich Creuzer)”。这位伟大的语文学家为我们带来了什么?遵从克罗伊采的指引,西尼将西方的字母文字理解为对语言实事的同质化:字母表达并不让解释者的目光逗留于自身,而只是作为一种“中介”而被主体所利用。与之相反,在面对象形文字时,解释者必须“审美地沉思图像”——对于西尼来说,象形文字乃是一种本真的去蔽,它揭示了某种在符号现象中闪耀的真理。

然而,作为某种表意文字的使用者,我们是否果真如西尼所说,乃是“审美地”寓居于中文之中?语言学史的事实似乎表明,中文书写的历史就是其象形性逐渐丢失的历史。西方思想家总能在中文书写中体验到“审美情绪”,其原因或许并非在于中文书写符号本身,而在于中文书写作为一种异种符号,在西方意识中所投下的陌生阴影。“审美行为”究其实质乃是与陌生感的遭遇:倘若海德格尔是对的,那么符号作为“交流工具”,其最切近的被给予方式必然是一种无意识的上手式给予——唯有当此工具不可用之际,我们才逗留于它,才注视它,或者说,才可能“审美”地沉思于它。与此类似,无论是字母文字还是象形文字,当我们通过它们进行交互主体性的交流时,它们必然只是我们操劳于其中的工具,而不是任何审美式目光的对象。即使是西尼本人,如果他想要切实地通过中文与他人交流,他也必须忘记他与中文照面时所感受到的审美式吸引力。唯当锤子不作为捶打之物时,我们才凝视它;同样的,唯当汉字不作为交流之指引时,西尼才能在其中发现某种审美情绪。

西尼和克罗伊采或许都误解了象形文字或表意文字,因为此在本身并未由象形文字这种特殊的言语形式所构建。但是他们揭示的问题仍然是个问题:语言或者符号作为被越过的存在,作为中介,乃是某种被同质化了的东西——这种同质化,与符号之逻辑形式之间是否有什么本质性的联系?符号必然是共符,这和逻辑形式作为抽象理式这一古老命题之间,又是否是源始地勾连起来的?或许,西尼提出的,正是胡塞尔和维特根斯坦都发现了的东西:符号问题与逻辑问题在最深刻的意义上乃是同一的,对符号现象的询问最终将会被卷入人类理性最底部的构建性原则。虽然分析哲学与现象学传统到今天几乎已经成为了两个水火不容的“阵营”,但这种人为的阵营或者学派之分,与问题本身无关,与问题之问题性所引发的烦扰,亦无关。

作者简介:

董明来,美国迪尤肯大学(Duquense University)哲学系。

E-mail:junwushangshu@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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