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坚自号谪仙

黄庭坚自号谪仙

黄庭坚是北宋洪州分宁（位于今江西省修水县）人，自幼聪明好学，博览群书，考中进士后受任叶县（治所位于今河南省叶县）尉（主管治安）。北宋熙宁初年（1068年），黄庭坚参加朝廷会考，以对策优良调任北京（位于今河北省大名县东）国子监教授（朝廷主办的高等学府教官）。

当时，黄庭坚与名士张耒、晁补之、秦观同游于大文豪苏轼门下，时人称他们为“苏门四学士”。苏轼称赞黄庭坚的诗文“超轶绝尘，独立万物之表，世久无此作”。由此，黄庭坚名声大震。黄庭坚不仅诗文写得好，书法“亦自成一家”，可与苏轼的书法相媲美，人们将他俩合称为“苏、黄”。

元丰八年（1085年）三月，宋神宗去世，继位的宋哲宗（宋神宗之子）年幼，由太皇太后高氏（宋神宗之母）临朝听政。太皇太后高氏废止宋神宗在位期间推行的新法，将维护新法的知枢密院事（最高军事机关长官）章惇等人贬到地方任职，起任一批因反对新法而受到贬斥的大臣。苏轼由知（行政长官）登州（治所位于今山东省烟台市东南）召任礼部郎中（朝廷主管礼仪、教育的部门内设机构长官）。黄庭坚由太和（治所位于今江西省泰和县）知县调任校书郎（朝廷校订典籍的官员），参与修撰《神宗实录》。之后，朝廷将黄庭坚提任为起居舍人（负责记录皇帝言行），接着改任他为提点明道宫（主管宋仁宗事迹档案）兼国史编修官。

元祐八年（1093年），太皇太后高氏去世，宋哲宗亲掌朝政。苏轼见宋哲宗将要改变太皇太后高氏的国策，请求去地方任职，宋哲宗任命他为知定州（治所位于今河北省定州市）。第二年，宋哲宗起任章惇为宰相。章惇当权后，对元祐年间（1086年—1093年）被起任的官员肆意贬斥，将苏轼流放惠州（位于今广东省惠州市）。黄庭坚因与苏轼关系密切，被列为“元祐党人”，贬为知宣州（治所位于今安徽省宣城市），接着又改任知鄂州（治所位于今湖北省武汉市）。

黄庭坚被贬出朝廷后，章惇仍不放过，又指使中书舍人（负责拟草诏书）蔡卞等人从《神宗实录》中摘出一千多条，指责为“无验证”，奏称黄庭坚等人所撰《神宗实录》多有诬蔑不实之词，请求重新审定。于是，宋哲宗下令将黄庭坚等参与编写《神宗实录》的史官召回京都（位于今河南省开封市）受审。经审查，黄庭坚等人原编《神宗实录》只有三十二处尚待验证。

黄庭坚对章惇等人无事生非给史官捏造罪名非常愤慨，上书指斥他们“用铁龙爪治河，有同儿戏”。章惇等人大为恼火，组织人员对黄庭坚围攻问罪。黄庭坚针锋相对，严正回答：“你们所指的事，都是我在北京当教官时亲眼所见。如果有人想随意删改，那真是把编写实录当作儿戏了！”人们听说黄庭坚面对章惇等人质询严辞驳斥，由衷佩服他的气魄和胆量。

章惇虽然没有抓住黄庭坚过失，仍然下令将他贬为涪州（治所位于今重庆市涪陵区）别驾（州府属官），遣送黔州（位于今重庆市彭水苗族土家族自治县）监视居住。尽管这样，章惇等人仍不解恨，随即又将黄庭坚流放到更远的戎州（位于今四川省宜宾市）。

对于无过受贬，黄庭坚处之“泊然，不以迁谪介意”。一次，他同几个外甥饮宴时提笔写道：“共倒金荷家万里，难得尊前相属。老子平生，江南江北，最爱临风曲。”（《念奴娇·断虹霁雨》，唐圭璋主编《唐宋词鉴赏辞典》）他在另一首词中以仙人自慰，更是超然物外：“坐玉石，欹玉枕，拂金徽。谪仙何处？天人伴我白螺杯。我为灵芝仙草，不为朱唇丹脸，长啸亦何为！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归。”（《水调歌头·游览》，同上书）

黄庭坚在蜀地共度过六年艰难岁月。此间，他广交朋友，“讲学不倦”。蜀地名士钦慕黄庭坚的学识和人品，都乐于同他交游。凡是经他指点过的读书人，都善于写诗作文。

宋徽宗即位（1100年）后，将被贬谪流放的“元祐党人”移至内地安置，起任黄庭坚为知太平州（治所位于今安徽省当涂县）。黄庭坚极为欣喜，在归途中登上岳阳楼（位于今湖南省岳阳市）奋笔写道：“投荒万死鬓毛斑，生出瞿塘滟滪关^[1]。未到江南先一笑，岳阳楼上对君山。”（《雨中登岳阳楼望君山二首》之一，上海辞书出版社《宋诗鉴赏辞典》，下同）

宰相赵挺之对黄庭坚怀有成见，指使转运判官（某地行政副长官）陈举诬告黄庭坚在归途所写《荆南承天院记》一文“幸灾”。由此，黄庭坚到太平州上任九天即被罢官，又被流放到宜州（位于今广西壮族自治区宜州市）加以管制。

再次无端受贬，没有使黄庭坚屈服，长年谪居异乡使他变得更加坚强。在途经鄂州时，黄庭坚缅怀已经去世的苏轼，思念尚在流放的张耒，以老松自励。他在诗中写道：“老松魁梧数百年，斧斤所赦今参天。”“东坡道人已沉泉，张侯何时到眼前？”“安得此身脱拘挛，舟载诸友长周旋。”（《武昌松风阁》）

崇宁四年（1105年），朝廷罢免赵挺之宰相职务，决定将黄庭坚由宜州迁至永州（位于今湖南省永州市）。可惜，黄庭坚这株饱受“斧斤”的“老松”身心已被摧毁，未等接到回迁的调令，他已经长眠在宜州的土地上。

《宋史》卷四百四十四《黄庭坚传》

卷三百三十八《苏轼传》

【简评】

黄庭坚系苏轼文友，受牵连被划为“元祐党人”。他对长期流放处之泰然，以谪仙自慰，义无反顾，昂然不屈，不愧是一株参天的“老松”。

【注释】

[1]位于今重庆市奉节县东，江流湍急，地形险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