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李亮功家周昉画《美人琴阮图》

【解题】

本诗作于宋徽宗崇宁元年(1102年),收入史季温《山谷别集诗注》卷下。据史氏诗前介绍,此诗是黄庭坚贬谪宜州(今广西宜州)时路过在长沙任职的李亮功家,甚爱其家藏唐周昉所画《美人琴阮图》,故题诗在画作的黄色绢素上。这幅画后来流落宫禁,诗与画皆在南北宋之际失传,所幸高荷(字子勉)曾目睹此画与诗,遂唱和次韵并作诗序记载始末。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一亦记此事,云:“《美人琴阮图》兼有宫禁气象,旁有竹马小儿,欲折槛前柳者。”又,李亮功名寅,李公麟弟。周昉(713—741年),字仲朗,一字景玄,京兆(今陕西西安)人,唐代著名画家。

周昉富贵女[1],衣饰新旧兼。

髻重发根急[2],薄妆无意添。

琴阮相与娱[3],听弦不观手[4]。

敷腴竹马郎[5],跨马要折柳。

【注释】

[1]富贵女:周昉善于画富贵气质的美女。《画断》云:“周昉画美人子女,为古今冠绝。”

[2]髻:音jì,在头顶或脑后盘成各种形状的头发。此句以调笑口吻形容此女头上装饰华盛。

[3]琴阮:即阮琴,古琴之一种。《新唐书·元行冲传》:“有人破古冢,得铜器,似琵琶,身正圆,人莫能辨。行冲曰:‘此阮咸所作器。’命易以木弦之,其声亮雅。乐家遂谓之阮琴。”

[4]听弦不观手:形容此女技艺高超娴熟,不必目视而弹。

[5]敷腴:喜悦的样子。杜甫《遣怀》诗:“两公壮藻思,得我色敷腴。”仇兆鳌注:“敷腴,喜悦之色。”

【辑评】

此诗前二联押下平十四盐,后二联押上声二十五有。

据史季温题下注,高荷曾经追和黄庭坚此诗,曰:“丹青有神艺,周郎独能兼。图画绝世人,真态不可添。却怜如画者,相与落谁手。想象犹可言,雨重烟笼柳。”两相比较,黄庭坚用语更含蓄典雅,不落俗套。

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卷十著录周昉其人与画风云:“周昉,字景玄,官至宣州长史。初效张萱画,后则小异,破极风姿,全法衣冠,不近闾里。衣裳劲简,彩色柔丽,菩萨端严,妙创水月之体。”正与黄庭坚此诗描绘的“富贵女”“衣饰新旧兼”“薄妆无意添”等处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