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得的“面子”

要不得的“面子”

要不得的“面子”

民间有句俗语：“死要面子活受罪。”这句话被文人转换成书面语，常被表述为：“图虚名得实祸。”中国人好“面子”，或许是带有普遍性的历史文化遗传基因。

汉语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其模糊性和多义性。对“面子”一词，也可作多重理解。从积极的方面说，可以把“面子”理解为一种“荣誉感”，讲究“面子”可以成为规约人的品行的道德伦理尺度，因此该要的“面子”还是要；从负的方面说，要“面子”又容易成为虚荣心的表露，这种“面子”追求，会给个人或社会带来不切实际的祸害。比如生活中常见的那种毫无实际效能的劳民伤财的“面子工程”即是。

最近从上海书展报道中，发现一种现象，不少网络文学的写手热衷于把线上的长篇小说印成多卷本的纸质书，却少有人问津。有网络写手在解释这一行为动因时称，印成纸质书不是为了赚钱，有无人买不重要，要的是那种似乎著作等身的“体面”。正当大量纸质书向数字化转换，寻求网络、电子传媒阅读受众时，网络红人却不甘在传统出版领域的“寂寞”，企图通过线下出版，享受传统出版的“风光”。这种“城里人”要往外冲，“城外人”要挤进去的“围城”现象，有趣倒也无可厚非。但甭管是“进城”，还是“出城”，最要不得的是那种不求实际效用只要“面子”的出版行为。

再说得更直截了当一点：所谓只求“面子”，不顾实效的状况，在“进城”者和“出城”者中都同样不同程度地存在——有的网络作品印成纸质书后乏人问津，同样，有些传统出版物数字化后也不会有人去点击和下载阅读。这在读者群多元分化的今天，什么样的作品适合哪些受众，完全要就具体作品来论析，无法一概而论。在纸质书出版领域，过去一部长篇小说写到几十万或近百万字，就已经非常“厚重”了。而当下有些网络长篇小说动辄一写就是几百万字乃至千万字，如果印成纸质书就成了卷帙浩繁的“庞然大物”。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庞然大物”的体量与它的内质能否相匹配？有的网络小说，虽被网友热捧，但网上快速浏览似乎尚可，如果仔细推敲起来，则文字粗糙，错别字连篇，情节漏洞百出，这样的“东东”有必要印到纸上去吗？一个基本的事实是，网络文学经过十数年的发展，还鲜见有堪称经典的作品问世。有人对网络文学不屑一顾，认为不是文学，固然过于偏激，但网络文学泥沙俱下、良莠不齐、总体品质不高，却也是事实。

网络文学有两个重要优势或特征，是传统出版物所不具备的：一是容纳海量文字的生存平台，无论你写多少字，不用担心储存量不够的问题。因此，有些长度惊人的网络作品，也许只适合在网络上生存，如果印成纸质书就成了“灾难”。二是在线更新、与阅读者即时互动乃至共同创造的写作模式，正是这样一种“模式”，对很多年轻读者具有强烈的吸引力，也使有些网络写手能够很快地积聚人气。因此，网络写手不妨继续发挥自己的优势，在“网络江湖”上比武论剑，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用不着为了所谓“体面”而到传统出版领域来领取“权威”通行证。

要特别说明的是，我这里是批评一种不顾实效的出版行为，因无效印刷而浪费纸张，直接关系到环保，并不是一概反对优秀网络文学作品转换成纸质图书。

201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