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厂的冲击波

来自大厂的冲击波

30.谈歌:来自大厂的冲击波

谈歌先生的经历很丰富，做过锅炉工、修理工、车间主任、地质队长；谈歌先生还干过宣传干事、报社记者、政府副市长，这其中副市长很显眼。做到副市长，且文学成就还能这么高的，谈歌可能是为数不多的“为文为官两相宜”之成功者之一。

按说，做过政府高官，谈歌应该一颗红心向太阳，讲政治，讲“原则”。但是，谈歌在博客中讲的并不是这些。似乎，在官场走了一圈，他的目光更为锐利，手里的笔更为锋利，心中的姜更辣。这里并非说谈歌现在“不讲原则”，也并非说做官就不能从文，官与文在中国的传统里历来很难分开，但是，谈歌不一样，我认为谈歌身体里还住着一个“愤青”，且是越老越“愤怒”，只是“愤怒”已经不再显示于形上，而是转化为一种智慧——只发问，不解答；只陈述，不解释。实际上答案就在问题里，解释就在陈述中。说白了，一切看上去都是轻描淡写的闲谈，却是大有深意，于是，也就“愤怒”得恰到好处。

谈歌在博客中没有自我简介，我还是要补充一下:“谈歌，原名谭同占。1954年出生，祖籍河北完县（今河北省顺平县）。1970年参加工作。1977年开始文学创作，迄今共发表长篇小说19部，中短篇小说千余篇，计有1500余万字。部分作品被译成法、日、英等文字介绍到国外。⁽⁴⁶⁾”

谈歌的博客空间很“潮”，置顶是2010年上海世博会芬兰馆的碗造型，最左侧有一栋欧式建筑，看上去疑是国外某政府的大楼，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谈先生用此置顶，我亦不知道是何用意，难道是时下最流行的话语“快到碗里来”？不管怎样，此模板却是很受欢迎的，上面显示，此模板已被传递51244143⁽⁴⁷⁾。此模板的传递次数体现了网络传播的巨大效力，谈歌开博也是异曲同工，他开博正是为了传播话语。别的名作家开博尚有自娱自乐的特征，谈歌的博文则明显带有大众传播特征和“企图”，仿佛在说“快到我碗里来”。

谈歌十分勤快，博文更新较为频繁，共有34页，331篇文章，博文涉猎范围也十分广泛，而且不刻意追求文雅和工整，现有的第一篇博文是2013年5月20日的“[转载]谈歌小说《四家书楼》阅读”，转载的是风如松先生对谈歌小说《四家书楼》的阅读分析，这是一篇短小说，风如松先生在小说后面设置了很多选择题，类似于高考的阅读理解。谈歌在原文评论说:“多谢抬举！转走！”⁽⁴⁸⁾

这篇文章还和谈歌自己有关系，说的也是自己的小说，接下来就陡转直下。现有的第二篇、第三篇、第四篇、第五篇博文全与经济金融有关！

第二篇为“[转载]名人塘水滚塘鱼”，他在题头写道:“如今宏观经济、失业率、股市，三者之间一点关系都他妈没有。”谈先生骂得也是直白，说的其实是美利坚的事情，实际上则和对冲基金⁽⁴⁹⁾有点关系；他的第三篇文章就是“对冲基金的时尚宗谱:市场的霸主”，第四篇则是“对冲基金精英的alpha新纪元”，第五篇则是“揭秘首富对冲之道”。谈歌是不是也玩股票、期货或者基金，不然对冲基金怎么刺激了他！而且多次提到对冲大师David Tepper，想来他中毒不浅。

看到此处，你可能都没觉得怎样“愤怒”，那是因为，谈歌还没开火。2013年4月15日，谈歌终于开火了。这一日的博文是“看图:宁波城内‘中日热烈友好’场景！！”开头附诗“看图说话:钓鱼争端尚未平/神州处处大游行/宁波城内人攒动/粉丝欢呼苍井空”，⁽⁵⁰⁾下方是新鲜出炉的7张照片，照片中，苍老师驾到，人潮汹涌，男女前呼后拥，抢着合影，摆着“二”的手势，贴在苍老师身边，笑得合不拢嘴，简直把苍老师当神一样膜拜，甚至有的人为了“沾上苍老师的玉体”而摔倒在灌木丛中。够狂热！何等壮观！谈先生还能说什么？

再选一篇2011年3月25日的博文，“谈歌:中石油的脑袋进水了？（调系山东快书）”读来一乐。内容为:“当里个当，当里个当，/中国石油愁的慌。/中石油的脑袋进水了？/小日本儿，闹地震，/中国石油很郁闷。/为什么，这么说？/里边的名堂还很多。/大白天，见鬼了，/中石油的脑袋进水了？/中石油，把中国股民赚完了，/中石油，开始给日本捐钱了……”乐中自有愤怒的火。

我尤其喜欢谈歌关于奥运会的系列博文。2012年8月份，伦敦奥运会期间，谈先生好不“乐呵”，有博文“有人上书奥运会:要求恢复拔河项目！（组图）”，途中搭配中国当代姑娘玩拔河和中国旧时玩拔河，拔河当然进不了奥运会，谈先生是要说中国的体育只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么？另有博文“没长眼？国际奥委会因为希特勒作检查！（组图）”，讲到第十一届奥运会在德国举行，当时还不是世界战争罪人的“希某人”，作为东道主国元首，意气风发，现场飘满法西斯党旗，煞是壮观——看来，谈歌对奥委会也不是完全满意，抑或是在陈述历史的吊诡？最有趣的当属“长见识！中国第二次参加奥运会‘民国范儿’的心酸镜头！（组图）”，贴有三张图片，一为第二次奥运会中女排碰杯的合影，依稀还能看见年轻的“郎铁头”，后两个为“第十一届奥运会”“民国代表团”的合影，两幅图片却有相似的韵味，谈歌文中写道:“行车1人、篮球14人、足球22人；另有国术表演队11人；体育考察团33人；还有干事、秘书、顾问等多人。（干事？秘书？疑有出国观光之嫌！）”⁽⁵¹⁾别误会，这里写的可是“民国代表团”的体育范，剩余的“你懂得”！

博客头像中，谈歌正昂头闭眼哈哈大笑，这是谈歌的范儿，读谈歌的博客，你也会忍俊不禁，所以，大伙都喜欢，9563741⁽⁵²⁾的点击量确实是个庞大的数字。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笑吧，如果你不懂其后的愤怒，也无妨。

他有博文“（转载图片）:请关注这两双手！！”，⁽⁵³⁾一张图片是一个刚到新学校的城市流动儿童，睁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教室前方，握着笔杆，双手满是冻疮；一张图片是一位工作了43年的仍在工作的80岁环卫工老奶奶，和她皱纹叠叠干枯苍老的手，谈歌用大字在题头写着:“请关注这两双手！！”

我在想，作为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中国文坛上“现实主义冲击波”的代表性作家，谈歌的“愤怒”源于他对现实的关注；谈歌的“愤怒”源于这双苍老的手！这是邻居的手，农民的手，工人的手，母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