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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文所见商周时期的臣辰史官世家

时间:2022-03-1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金文所见商周时期的臣辰史官世家On the Chenchen Historiographer Family in Shang and Zhou Dynasties:From the Inscriptions on Chenchen Bronzes王进锋商周时期大约有二三十件带“臣辰”铭文的铜器。本文将在前贤研究的基础上考察臣辰铜器铭文所反映的历史。参比来看,“臣辰”是人名。可见,臣辰家族中有多人担任作册一职。
金文所见商周时期的臣辰史官世家_文化复兴:人文学科的前沿思考

金文所见商周时期的臣辰史官世家

On the Chenchen Historiographer Family in Shang and Zhou Dynasties:From the Inscriptions on Chenchen Bronzes

王进锋

商周时期大约有二三十件带“臣辰”铭文的铜器。之前学者的研究对于臣辰铜器铭文背后的历史考察有限。[1]实际上,臣辰铜器铭文蕴含着丰富的历史信息,非常值得研究。本文将在前贤研究的基础上考察臣辰铜器铭文所反映的历史。

一、臣辰与商周之际的臣辰家族

臣辰铜器数量众多,为讨论方便计,我们可以先看下列一组铭文:

(1)父癸。臣辰。失(佚)[2]。(臣辰父癸盉,《集成》9392;西周早期)

(2)臣辰。失(佚)。父乙。(臣辰父乙尊,《集成》5795;西周早期)

(3)臣辰。失(佚)。父辛。(臣辰父辛觚,《集成》7267、7268;西周早期)

(4)臣辰。失(佚)。祖乙。(臣辰祖乙卣;《近出》589;西周早期)

我们来缕析铭文中的“臣辰”。

殷墟甲骨文中有“臣沚”(《合集》707正)、“臣录”(《合集》19493)、“臣舌”(《合集》19092)、“臣img11”(《合集》33389),西周金文中有“臣高”(《近出》335)、“臣’”(《集成》3790)、“臣卿”(《集成》2595)、“臣卫”(《集成》5987)、“臣谏”(《集成》4237),皆为人名。参比来看,“臣辰”是人名。

不仅如此,“臣辰”还是家族名号。关于臣辰铜器的作器者,有学者认为皆臣辰一人一时所作,“父癸、父乙、父辛,当为此臣辰之父。一人而父之名称凡三者,金文例:诸父,皆称父也。”[3]这种看法是错误的,以下铭文可以为证:

(5)壴(彭)生作厥文考日辛宝尊彝。佚。img12。臣辰。(彭生鼎;《集成》2483;西周早期)

(6)臣辰。册。img13。父癸。(img14鼎;《新收》1684;西周早期)

这两篇铭文均明确标示了作器者,从内容来看,铭文(5)的作器者是彭生;铭文(6)的作器者是img15,都不是臣辰。所以可以说臣辰铜器的作器者不是一人。彝铭(5)中的父是“辛”,作器者是彭生;彝铭(6)中称“父癸”,作器者却是),说明臣辰铜器铭文中的“父”不是臣辰的诸父,而是不同作器者之父。

上引铭文(1)、(2)、(3)、(4)中,有的称“父癸”,有的称“父乙”,有的称“父辛”,说明作器者是多人。还有称“祖”的,与“父”称相比,可见作器者之间有辈分的差别。他们人数众多,辈分也有差别,但所作铜器中皆铸刻有“臣辰”铭文,他们当来自一个家族,其中“臣辰”是这个家族的名号。[4]

结合上文揭示的“臣辰”是人名的信息,当时的情况大致是:臣辰是这个家族的祖先,此后,这个家族就以“臣辰”为号。

臣辰家族跨越了商周两朝。绝大多数的臣辰铜器是西周早期器物,[5]但也有的是商代器物,如臣辰父乙尊。这件尊由王长启先生刊布,据称由陕西省礼泉县征集;高28厘米、口径22厘米、足径15.5厘米;侈口,鼓腹,圈足。[6]尊的形制与邹衡先生定为殷墟四期第6组SPM6形的尊相似,[7]也与岳洪彬先生定为殷墟四期的GM1713:47形尊相似,[8]还与1988年陕西麟游九成宫出土的商代晚期的父癸尊、[9]安徽省潜山县出土的商代兽面纹尊、[10]首阳斋收藏的商代晚期四瓣目纹觚[11]以及商代晚期的img16马父辛尊[12]相似。故王长启先生、《近出》的编者说它的时代为商代晚期。臣辰父乙尊铭文云:

(7)臣辰。佚。父乙。(《近出》628)此铭文说明臣辰家族至迟在商末就已经得到“臣辰”的名号而存在了。

总之,臣辰铜器铭文中的“臣辰”是人名,同时也是家族名号。从铜器铭文来看,臣辰家族跨越了商周两朝。

二、臣辰家族是在殷商、西周两朝任职的史官世家

臣辰家族中有多名成员担任作册史官。臣辰铜器有如下一组铭文:

(8)臣辰。佚。册。父癸。(臣辰父癸簋,《集成》3522;西周早期)

(9)臣辰。佚。册。父乙。(臣辰父乙簋,《集成》3506;西周早期)

(10)臣辰。佚。img17。(臣辰册壶,《集成》9526;西周早期)

(11)臣辰。佚。img18。(臣辰册方鼎,《集成》1942、1943;西周早期)

上引铭文(8)、(9)、(10)、(11)以及(5)、(6)中的“册”或“img19”,就是“作册”。[13]关于作册,学界通常认为属于史官系统。[14]

商周铜器中有单独表示职务的铭文,这些职务往往由作器者担任,故铜器(8)、(9)、(10)、(11)和(5)、(6)的作器者应当是铭文中“作册”职务的担任者。以上铭文(5)称“文考日辛”,也即父辛;铭文(9)称“父乙”。铭文(6)称“父癸”,铭文(8)也称“父癸”,二器可能是一人所作,也可能是不同人所作。铭文(10)、(11)中没有父称,与铭文(5)、(6)、(8)、(9)可能是同一批人所作,也可能不是。所以,即使往少里计算,此六篇铭文中也有三个作器者。可见,臣辰家族中有多人担任作册一职。

不独唯是,在臣辰家族中,臣辰本人和其他成员也担任作册职务。

西周早期的士上史寅卣铭文云:

与士上史寅卣有同样铭文的,还有一尊,一卣,一盉。《集成》将这些器物统称作士上器,无疑认为作器者是士上。也有学者认为史寅更有可能是作器者。[16]然而,在以上铭文中,士上和史寅,同时受王的命令去成周参加殷见礼,赐百姓小豕、卣鬯和贝。看不出谁一定是作器者,谁一定不是,他们应当是铜器的共同铸造者。他们受王命令办事,之后铸器以记之。所以按照铜器命名的一般规律我们可以改称这批铜器为“士上史寅”器。士上史寅器铭文中士上和史寅都称“父癸”,则他们是兄弟。兄弟二人共同铸造器物,记录功业,并纪念父亲。[17]

在此篇铭文中,上担任的是“士”职,寅担任的“史”职,都不是作册。然而,他们却在自己铸造的铜器铭末标记“册”的铭文。则作册一职的担任者只能是他们的祖先臣辰。上文已经指出,臣辰担任的是小臣,那么,小臣能否与作册等同呢?答案是肯定的。如商周金文中作册宅(《西清古鉴》13·6;作册宅方彝;商代后期)和小臣宅(《集成》4201;小臣宅簋;西周早期)是一人。[18]宅既担任小臣,同时也是作册,可为臣辰既是小臣,同时也身任作册的证据。

然而,一些臣辰铜器铭文,如(1)、(2)、(3)、(4),虽然带有“臣辰”却没有铸造“册”或“img29”,说明铭文(1)、(2)、(3)、(4)的作器者本身可能没有担任作册,因而没有资格在所铸的铜器上留有“册”或“img30”铭文。反过来说,必须臣辰本人和作器者都担任作册,才能在所铸造的铜器上留有“册”或“img31”铭文。这么看来,铭文12中上的“士”职和寅的“史”职也属于作册史官系统,这样他们才有资格在自己铸造的铜器铭末铸造“册”或“img32”铭文。

总之,臣辰家族有多名成员——如铭文(8)、(9)、(10)、(11)的作器者、士上史寅卣铭文中的士上和史寅、铭文(5)中的)、铭文(6)中的彭生——在西周王朝担任作册史官。而臣辰本人曾在商王朝任作册官职。因而,臣辰家族不同人、不同辈多名成员均担任作册,可以说臣辰家族是个史官世家,而且这个家族跨越了殷商、西周两朝。

概括全文,商周时期多件彝铭中的“臣辰”既是人名也是家族名号。作为名号的“臣辰”家族,有不同辈、不同人的多名成员在殷商、西周两朝担任作册。通常认为,商周时期的作册属于史官系统。因而,可以说臣辰家族是一个跨朝史官世家。

(作者为华东师范大学历史学系讲师)

【注释】

[1]如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考释》(科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32—33页)等书。又如唐兰《西周青铜器铭文分代史徵》(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257—263页)、陈梦家《西周铜器断代》(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41—43页)等书。再如曹淑琴《臣辰诸器及其相关问题》(《考古学报》1995年第1期)一文。

[2]关于此字的释读,有“允”、(、“老”、“先”、“敖”等多种看法。最近赵平安先生对之进行了系统的考释,认为是“失”字;它在表示方国或族氏的时候,就是“佚”(《从失字的释读谈到商代的佚侯》,《新出简帛与古文字古文献研究》,商务印书馆2009年版)。

[3]吴其昌:《金文历朔疏证》,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版,第242页。

[4]陈梦家先生也说臣辰铜器“不全是同时的,而是同家族的”(《西周铜器断代》,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42页)。但陈先生没有论证其说法,因而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笔者此处所做的工作有:(1)对“臣辰”是家族名号进行论证;(2)进一步指出臣辰家族跨越了殷商、西周两朝。

[5]曹淑琴对商周时期的臣辰铜器进行了比较全面的整理,指出“臣辰失父乙”铭的铜器为“成王时期或其前后所作”;“臣辰*失父癸”的铜器为“成王时器”;还有的“约为昭王时器”(《臣辰诸器及其相关问题》,《考古学报》1995年第1期)。

[6]王长启:《西安市文物中心所藏的商周青铜器》,《考古与文物》1990年第5期。

[7]邹衡:《夏商周考古学论文集》,文物出版社1980年版,第74—75页。

[8]岳洪彬:《殷墟青铜礼器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168页。

[9]中国青铜器全集编辑委员会编:《中国青铜器全集》(商4),文物出版社1998年版,“图版”第123页,“图版说明”第36页。

[10]安徽省博物馆:《安徽省博物馆藏青铜器》,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87年版,第九件器物。

[11]首阳斋、上海博物馆、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首阳吉金》,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43页。

[12]中国青铜器全集编辑委员会编:《中国青铜器全集》(商4),文物出版社1998年版,“图版”第124页,“图版说明”第36页。

[13]唐兰:《作册令尊及作册令彝铭考释》,《唐兰先生金文论集》,紫禁城出版社1995年版,第13页。这种看法被学者们广泛接受,如张懋镕:《试论商周青铜器族徽文字独特的表现形式》,《文物》2000年第2期。

[14]如丁山:《甲骨文所见的氏族及其制度》,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130页;刘翔:《作册职官与商周之际的文化递嬗》,《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87年第3期,第96页。

[15]陈直:《读金日札》,西北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168页。

[16]何景成:《商周青铜器族氏铭文研究》,齐鲁书社2009年版,第272页。

[17]西周时期亲属二人共同作器的现象屡见,如:“.叔、.姬作伯媿媵簋”(《铭文选》371;.叔.姬簋;西周中期),铭文的大意为:.叔、.姬为长女媿作媵器。其中.姬是.叔的妻子,姬是她的本姓。这件簋就是由.叔、.姬夫妇二人作的。

[18]吴镇烽编撰:《金文人名汇编》(修订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28—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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